南妪宫宫主栾殊与将军相商,在客室内。
“将军可有时间听我多言?”
“洗耳恭听。”
“经过这几天调查,我有了些新的发现,”栾殊话音刚落,将军阁识便示意她闭嘴,栾姝不明所以。
下一刻,便有宫女着急上前:“宫主,宫主!”宫女小跑来,气喘吁吁。
栾姝盯了盯将军,顿悟,冷静询问:“何事匆忙?”
宫女不知道有无外生,可说不可说,左右为难,只听宫主一句“但说无妨”才得打消顾虑。
“冰潭发现两亡身。”那宫女边说边喘,面部涨红,十分疲惫,但努力维持着端庄,怕礼仪出错。
“你亲眼所见?几生知晓?”栾殊继续问。
“属下亲眼所见,只属下一生知晓,属下独自前去,偶然发现。”
栾殊抬眸,严肃质问:“为何独自前去?”
“属下原为少主熬药,受一蝶引,才得至冰洞、入冰潭。”
蝶引?将军侧耳聆听,却不作声。
“今日受惊,你且回内室休息着,不要出来,今日之事也勿多言。”
“是。”宫女便端庄退下了。
随后,栾姝与将军阁识前去查看。
冰潭藏于冰洞之下,终年极寒,不易生近。
二生下冰洞,前去查看,亡身冒着血雾,身体如冰般坚硬,面相糊烂恐怖。栾姝确定两生是冰蛊发作而亡,身亡不到两日,令生后怕。
“最近三生之下,动荡不安,恐受冰蛊牵连,”栾姝面色凝重,预感不详,“竟敢这般挑衅?”
见将军阁识不说话,像入了神。她缓缓开口:“将军怎么看?”
“宫主觉得,这二女可像宫中之女?”将军阁识反问。
“像。”
宫中小生三万,宫外小生三十万,个个有薄,一不外漏。三生之主定比他生熟识。
栾姝深思,又否认道:“可是…着我宫中衣物,神像,这形,却不像。”
栾殊肯定:“即身形有异!未列冰宫。”
宫中小生身形皆一般清瘦,这两女竟显阁将魁梧。
“不是阁将,概乃鬼谷水生。即是如此,他生潜入,宫中却未曾识察?”
栾姝只惭愧摇头回答:“从未,冰潭早弃,已封闭百年之久。”
话到此处即停,将军阁识不回。
只嗅到空气中飘来一股香,从淡到烈。突然,加速穿袭,将军仔细嗅来,竟是姽香。
書中记载,姽香,乃姺堂圣女闺中之物,味浓香烈,无孔不入,闻者两刻则亡。
循着,便瞧见两亡身的肚子。将军惊,栾姝亦愣住。两生竟都是已孕亡身,胎死腹中。
将军阁识迅速反应过来,提醒栾殊:“走。”
栾殊出,他动手,施以邩火。刚出潭外,便听见一声巨响,两亡身自爆,身块即成碎片。
潭外,将军紧皱眉头,“今日之事,且当不知,过后商讨。”
栾姝点头,两人离去。将军阁识似发现其他动静,却故作不知。
…...
而在另处,空水大牢间,无数水生游行,被骗入谷者阁笒受刑。
无相水生正进行拷问:“你不是水族,为何进我鬼谷?”
届时阁笒已经历浸鞭水钻之术,她全然不能动弹。
“修柱人带我来的。”
“我偌大水族世代善水,还需修柱人?”无相水生咄咄逼问。
所以,冷漠的鬼谷,怎会有她容身之所?
“有没有?你们大可以抓来一问,”阁笒说完,只哼一声,“你们,有何不信?”
她想,你鬼谷纵是有千万般好,也不抵焕妜堂半分。我好好待在堂中,为何糊涂来到这里?还施我大罪。
难道?她被骗了。难道万伏鱼故意引自己入谷?她回忆起那时,水生告知其主殿位置,离开。她正欲往,就在鬼街之上,他生欢愉之际,两水生竟吵闹起来,大打出手。
阁笒路过一旁,还未来得及离开,便莫名被打伤,她甚至无时间反应,只得抵抗。眼见两水生对自己下死手,她无奈夺其护身水月,二生方才毙命。
对她而言,真属无奈之举,如今却落得个无理罪名。
无相水生不管她想,继续说着:“你说你是无意入内,离开便是,又为何贸然杀我水生、夺我水月?”
水月,水族供奉之灵石,毋月碎,水生携碎片以长灵力、自由通行。
若心术不正者得,则助鼠为鹰。
前年,鬼谷罪者卮行夺水月,水月集成,灵力大增,继致鬼怪通行,酿成大祸。
今而对其严格控制,不得他生丢弃,不得转让他生。存谷之生,无水月者自暴毙而亡。
听无相水生此言,是改以静态说理,却无半分成效,只换来阁笒义正词严。
“他二生伤我骨,何来贸然?不分青红皂白抓我,你们才是贸然。况且,我要你水月何用?”
石头千亿,又尊贵了几分?她嗤之以鼻。阁笒气息微弱,但谈吐清晰,无相水生心生佩服。
“你血气不足,无生能救你,刚又动气,你且好好享受这大牢风光。”无相水生冷笑着扔下此句,便欲离开。
只听身后阁笒狂言:“若我活着出去,我必杀你。”
她会杀了面前的水生,当然,会先杀那小生——万伏鱼。他引自己入谷,即是原罪,阁笒冷笑着。
无相水生根本不理。思量一二,又折过身来,似是恍然大悟,“你,混入我鬼谷,可是想偷我族秘术?”
阁笒不说话,说了也是自讨没趣。她怎么会不知,解释都是徒劳,他有心伤自己,还需知根知底?可笑至极。
“用骨术,炼到她承认为止。”
“你这般行径,定遭反噬。”
无相水生狂妄地笑,不言,洋洋洒洒走出空水大牢。
届时,无相水生才化出了形,而形,竟是怪生瞳玄。他前去空亭,一白衣小生瞬时现身。
“强加罪名,不会适得其反?”
怪生得意地说:“她不承认也罢,光是夺水月,便是死罪。”
他想:不死,也得在我谷中待一辈子。
白衣小生笑着,却似藏刀,轻言:“小生既已将毋女带来,怪生可要早日解决答应小生的事。”
“那是自然。”他们会心相视,随后白衣小生便无影无踪,只留怪生,暗自得意。
…
骨术,即不伤分毫,却有扒皮抽筋之痛。阁笒强忍,也难已承受。她无数次想闭眼,不敢昏过去。
“万伏鱼”三个字她咀嚼了千遍,她一定活着,并杀了他。
她想出去,可她知将军有伤在身,况且修炼,定然不能救她。
难道是命数?想到这里,她紧紧握着脖子上的弽链。
忆起将军之好,又半点不想就此死去。
她想,如果自己没与将军过招,没带弽链,今日定死牢中,到头来还得谢过将军。
今时,她想起将军冷硬的脸,仍是千万分顺眼。
而这一切,只怪一生。
一会儿,她口中便氤氲出一股血腥味道。只因她死死咬着唇,表达无比的恨,恨自己,恨自己信那可恶小生,他们明明无冤无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故意引我入堂,定我死罪。
阁笒细细想去,昏死过去。
无端忆起半年前,焕妜山中。将军阁识归来,拿来弽链,送与阁笒。
“将军,这是什么?”
“弽链,可护你周全。”
弽链以将军阁识其一身骨所化,受邩火百年炼化,含古生之力,强抵一死。生死之际,恐救命,乃将军独造。
“将军为何突然予我?莫不是有人杀我。”阁笒一猜测,突然害怕。
见她用嘴死咬:“这链子好生坚固。”将军阁识撇她一眼,看不下去。
“命垂之际,可保你一命。”
阁笒乖乖收下,“将军在,我怎会死?”
将军闭口不言,又听她说:“看来我亡死之际,将军都不用来救,有这链子就够了。”
她说得委屈,将军不回应,只迅速离开。
殊不知将军暗处显眸,只言,本将军定以命相护。
阁笒在他身后高喊:“谢将军,将军大义。”将军阁识不理,快速离开。
阁笒得意洋洋,将弽链戴上,想了又想,最后藏进衣物中,是乃珍宝。
……
南妪宫中,栾姝尚在追寻亡身之事,亲自彻查每个地方,宫内三万小生,一个不漏,确寻有蛛丝马迹。
在一个叫万妳的宫女内室之中,竟存半本禁書。禁書与冰蛊,自然相连。
此刻,栾姝位居上,将军阁识在侧。
栾姝开口:“万妳,本宫要你如实回答。”禁書被扔在地上,似惨淡地接受最终下场。
“宫主,不是我,不是我,这書不是我藏的。”
“那是从何而来?”栾殊质问,脸上带有少有的冷漠,“你身为宫中之女,应该清楚私藏禁書的后果。”
万妳害怕至极:“求宫主明察,万妳纵有千般本事,也不会不要命啊。”
她几乎要哭出来,栾姝恨铁不成钢。
“那本宫再问,你可知禁書在你内室。”
万妳抽泣,“万妳知……万妳不知。”见她欲言又止,几番尝试,最终仍放弃交代。
“当真?”她还在哭,一直说不出个前后。
眼见万妳快要遭殃,宫女殇无突然跪在地上,“宫主,是少主。不是万妳,她没有做过。”
栾姝讶异,她的脸上暗露难色,将军阁识垂眸不语。
“你……可有虚言?”
“所言千真万确,绝无半句虚言。前日,我亲眼看见少主拿一書放入万妳内室中。”
“你即瞧见,那为何不阻拦?”
“少主心纯,平日与我们交好,放些东西也……也无妨,今日想来,确有蹊跷。”
栾姝皱眉,没有半分容忍。
“事出,竟充耳不闻。万妳殇无,领罪。”
“万妳内务不清,惹今日事,是以禁食五日;殇无知事不言,见错无动于衷,禁食七日。”
“附:同少宫主堂中钰胡乱造事,三阶以内宫女,全数极雪修炼三日。”
万妳殇无异口同声:“甘愿领罚。”
此事完,去宣堂中钰,却已不见踪迹。内宫只留一信,信中只言:“若想救命,则三日后召开三生大会。”
将军阁识深知,这才是那个人的目的——以堂中钰为引,召三生。
是重蹈覆辙,还是逆风翻盘?将军深思。
“将军,我当如何?”栾姝左右为难。
“你且准备着。”将军表态。
知将军善,救生要紧。栾姝立刻命宫女开始准备,即向南妪宫外,焕妜堂,水鬼谷三台发出邀请。
而三生大会明文规定,古生,半生必须参加,后生试炼决胜。
目前,古生,仅有将军阁识一个,他是三台大乱唯一复魂者,尚未有其他;半生,则大雅之士俱在;三生之主栾姝,怪生瞳玄,至生老者,堂姺圣女…
大会之日,南妪宫关冰谷之术,迎三生进宫。
这一切当容易,可早年规定,三生之主一世只开三次,若百年无事,可永久闭会,此次难免引起推敲。
况古来开大会必由生商讨定夺。时限皆不少于两月,此次三天而已。草草开会,怎能不让生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