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鹤十分兴奋地将巫落珩领回家,大姨在家里等候,准备了一桌子的菜。
热气卷着思绪向上飞扬,不大的屋内染上了一层柔光,冬日里一切的彻骨,都在此时融成了雾气,散发着寻常人家的暖香。
“你说你这孩子,出那么大事也不打个电话来家里。怎么还带那么多东西回来,姨家又不是没有钱。”大姨替在门口换拖鞋的巫落珩拎行李,看到他身边的大包小包,眼里不禁噙满了泪。
“你妈妈去世那么久,我一直想要照顾好你。可现在倒老是受你照顾。”大姨一边收拾,一边细声说到。
巫落珩朝着忙碌的大姨笑着,心中一片泛酸。
“自小姨将我带回家,也照顾我那么多年,我也想为家里做点事。”自小时候父母去世,巫家亲戚冷眼旁观,都不乐意过继这个累赘。但当时痛失丈夫的大姨带着还不会走路的萧启鹤,将他从狼虎堆里拉了出来。
大姨待他如亲子,萧启鹤也一直把他当做亲哥哥。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对巫落珩来说是一种幸事。虽然家里没有那么多的高级货,但是温情总是与之相伴。谁不愿意待在温馨的家里呢。
阵阵的欢声,融化了窗外的雪,年味儿冲散了旅人的疲惫。
大姨是个比较传统的人,且不太擅长现代种种高科技。到了这种日子,往往对手机的管控会比平日里更严一点。
“妈,妈我就求你了,就一会,就一会!我和王晖楷、龙原顺他们都约好了!”
萧启鹤在这种时候不得不和母亲“斗智斗勇”企图挽回自己在好哥们的形象。
《我不是鸽宗》
萧启鹤满脸挂着宽面,哦不,宽泪,无助地接收到了大姨拒绝的信号。巫落珩在屋里感到好笑,不禁感叹着无论何时都满是精气神的少年人,萧启鹤正步入人生的最好的年纪,不像他,马上就要走向社会,奔波半生了。
“哥,嘘,哥,求你了,借我玩会呗。”萧启鹤可怜巴巴地凑到巫落珩身边,小声央求着。萧启鹤现在才是一名高中生,虽然在不知道该怎么算的虚岁下他已经满了18岁,但是就法定年龄,他离18周岁还有大半年。
萧启鹤一直被巫落珩当做是孩子,一直被他照顾着。虽然萧启鹤也不想承认,但是他的独立程度远不及巫落珩。
是因为幼年丧亲吗?一直寄人篱下,自发的疏离感?
萧启鹤很想让巫落珩能开心一点,至少,在家里时能够和他们轻松愉快的交谈。
巫落珩有些僵硬地后仰,察觉到他的避让的萧启鹤悻悻地收回手,有点失落。
巫落珩看着这个小子长大也有十几年了,从怀里抱着到现在青涩少年,他的一步步成长都尽在心间。但是这种下意识的避让总是没法改变,像是自己和这个世界有这么一层隔膜,也许,在潜意识里,自己应该离他们远一点……
总感觉自己会给这个家带来一些不好的事情。
“叮”巫落珩被手机提示音打断了思绪,拿起手机顿时又觉得有些好笑。灯光映着他微浮的发梢,萧启鹤呆愣愣看着他哥在灯光下垂眉思索,不禁咽了口口水——这,这真是……
原来这就是!!?
忽然一道凛人的视线投过来,萧启鹤不禁一哆嗦。
“嗯?”巫落珩有些疑惑。
“没,没什么,哥,我是说我感觉哥好帅!”
“?”莫名其妙,巫落珩回过头继续看消息。
姨:小珩,这是我找的钟点工的微信,你加一下吧。
珩:嗯,好的。
最近几年大姨的身体逐渐衰弱,腰腿总是酸疼,巫落珩在大学期间做了几份兼职,今年已经积累到了比较可观的数量,特意让大姨招了一位钟点工来帮忙做些家务。
Ulysses:你好
巫落珩眉一挑,又是一个打字没句号的。
Schrodinger:你好。
Ulysses: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Schordinger:今天下午3:00来打扫。
Ulysses:好的,三小时一共50块钱,感谢您选择家豪公司
“给。”巫落珩将手机扔给萧启鹤,起身换上了外套。
“哥,哥!”萧启鹤一阵手忙脚乱,“你去哪?”
“去沁芳阁。”萧启鹤向后一撇,遮耳的短发挑起细碎的光点,纷乱了一地的流光。
沁芳阁是萧家附近的一家花苑,平时奉茶卖花招待客人,到一些花的花期又会办一些沁芳宴邀各路来赏花。巫落珩是那里的常客,和苑主平日素好,有时候还会在花苑里收到许多新的品种花种,这可是市面上买不到的。
应苑主的话,落珩就是花的知己,每年来的多了,花开的就更盛。他身带雅静的气质,就是花儿也是喜欢的。
屋外飘起了雪,行人没有以往的多,整个天地间灰度欲现。
一阵清脆的泠泠声响起,巫落珩踏入沁芳阁。
入目不是寻常见到的花草,却是一个穿格子衫的男子。
他带着金丝边的眼镜,但就巫落珩5.2的视力可以看出那只是平光镜。在绿意蓬勃的花草间,那名男子的微笑似乎带来了几分春光的暖意。
“欢迎落珩,今天是来取新花种的吗?”
后面徐徐走来了苑主,也带着一脸笑意。
巫落珩此时十分震惊——那名看着斯斯文文的男子不正是那“水哥”吗?!
亏得他戴上了眼镜,差点没认出来。
“是的,新年了。”巫落珩向男子点头致意,然后回答。
那名男子似乎也有些诧异,但那份笑意一直挂在脸上。
“先坐一会吧。”
巫落珩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那个男子垂眸看着花,没过一会儿便向巫落珩踱来。
巫落珩看着他信步走来,灰色的眸看向了他。
“你是谁。”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