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不能说不,她还得感谢对方的体贴。
“不敢,多谢郡主体谅。”
这个仇,她记下了!
王府佛堂,又唤禅意轩。
苏兰慕抬起眸子,看着高处悬挂的斑驳牌匾,勉强可看出禅意二字。
周围竹影婆娑,更将这小院衬得寂静又阴凉。
这硕大的安王府,东院奇景错落有致,西院富丽堂皇,李承恩竟然能从其中找到这么一处破落阴冷的院子,也亏得对方记性好!
她在身后一众侍卫虎视眈眈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李承恩那个狗,有朝一日最好别求到她头上,不然她一定整死他!
啪嗒一声。
院门重新落了锁。
禅意轩名为佛堂,其内里布置也简单,没有被褥床榻,连椅子都没有一把。
只有三张薄蒲团,一尊神像立于供桌之上,桌上放了两盘点心,旁边立了盏长明灯。
总之,一派清苦之相。
苏兰慕凝眸一看,那供桌上还是一尊送子娘娘。
看得出来,安王妃想抱孩子都快想疯了。
但与她无关。
她可没本事让李承恩怀孕。
默了片刻,苏兰慕将三只蒲团排成一排,抬脚就躺了上去。
有点硌人,但好歹姿势舒服。
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苏兰慕眼睛上,睁开眼睛苏兰慕就听到门被敲响。
“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前两年跟在原主身边的丫鬟桃宝儿。
桃宝儿看到苏兰慕时,眼睛瞬间就红了。
“王爷!郡主太欺负人了,您可是她的夫君,她怎么能把你丢在这种地方?”
苏兰慕随口安抚了两句,揉了揉小丫鬟的头发,话锋一转,不经意地开口道:“桃宝儿,我们离开漠北的时候父皇母后不是给我赏了好些个东西吗?那些东西带进府了吗?”
她昨晚翻来覆去想了一宿,也不愿被一辈子关在这个鬼地方,所以还是得走。
只要离开这鬼地方,海阔天空,自是任她逍遥。
既然决定要走,那手里就必须得有钱。
漠北盛产矿石,当时他们一行人所携带的东西除了献给大齐皇帝的宝物外,都是她那便宜父皇便宜母后给她的傍身物。
尤其是皇后,她记得当时皇后肉痛地送了她一只小孩高的纯金狼相,得四五个人才能抬起来,说是给她替苏安澜和亲的补偿。
这些可都是她后半生安身立命的本钱!
趁李承恩把她丢得这么偏僻,她直接翻墙离开这鬼地方。
她一身医术,身手也不差,难道除了安王府外还能有她混不下去的地方?
原主答应替苏安澜和亲时提出了一个条件——放了她的母亲梅妃。
这是个大问题。
大齐京城到漠北上都,中间隔了上百里。
她要冲进漠北上都掳走漠北皇帝的梅妃?
这事儿恐怕有点困难。
但有了钱,万事都好办!
“昨日您入府的时候使团就派人将东西一并送进来了,王大总管说王爷是佛子,日后都会住在禅意轩,昨夜连夜让人将东西都搬了过来,如今正被堆到禅意轩的库房里。”
苏兰慕眼睛登时一亮,“咱们过去看看!”
一脚踢开库房门后,满库房的箱子映入眼中,她满意地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刚好箱子里就是那尊纯金狼相。
打开箱子的瞬间,金狼相宝光灿烂,耀眼又夺目,光是看着就叫人心情舒畅。
苏兰慕眯着眼睛摸了一把狼头,狼头瞬间就滚落在地。
再仔细一看,那狼头内里分明就是脱水不久的泥土,只是最外层用金粉仔细涂抹了一遍。
桃宝儿吓了一跳,“王爷!这可是皇后娘娘赐给你的东西啊!”
苏兰慕冷笑一声,“这东西明显就是假的!”
不止这些,她抬手掀开旁边几个箱子,什么黄金宝石,全都是假的。
那些箱子里的珠光宝气都是人为将珠粉金粉刷上去的,轻轻一抹就能露出里面的腐朽烂物。
奶奶的!
那些漠北侉子竟然敢用假东西诓她!
合着就是想让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烂死在大齐。
不,不对。
别的东西不说,就那头纯金狼相可是原主出发前亲自检查过的,又是原主亲自盯着送上车的,中途一路向齐,根不会有假。
那就是使团!
使团里面的全权大臣是皇后母家兄长完颜瑞,定是皇后那娘们舍不得东西又想要充脸面,如今事儿成了就想过河拆桥!
真是有够黑心的!
苏兰慕摩挲着箱子里的一块蓝宝石,一股糖霜的香味儿在指尖慢慢散开。
“桃宝儿,使团什么时候离京?”
“今日。”桃宝儿立时回道。
苏兰慕殷红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呵,走得这么急。
要真说他们没点猫腻,谁信?
但当务之急是她得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有一句话说得好,迟则生变。
她昨夜过来的时候特意看过,禅意轩位置偏僻寂静,只要翻过围墙,外面便是人生鼎沸的街道。
这围墙看着高,但在苏兰慕看来却并不算什么。
她一阵助跑,飞身一跃就抓住了墙沿,几下就爬了上去。
桃宝儿瞠目结舌,大惊失色道:“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苏兰慕朝她伸出手,“自然是离开这里,不过你是走是留,由你自行决定。”
桃宝儿咬咬牙,“从两年前王爷将奴婢从冷宫救下后,奴婢就是王爷的人了,自然是王爷去哪儿我去哪儿。”
主仆二人费了一番周折,桃宝儿终于也爬上墙沿。
这时,远处一道眼熟的宝蓝色身影带着人缓缓往禅意轩方向走来。
再仔细一看,那不是安王妃吗?
苏兰慕眼神一慌,马上定下心神转身就打算偷摸溜走。
旁边的桃宝儿比她更慌,一脸惊恐地不知该上还是该下。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苏兰慕心一横,直接扯了桃宝儿一把,两个人一起往地上栽去。
只要她离开了这鬼地方,想象之中的自由、金钱、美男……马上就将来到她的怀里。
但意料之中撞地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股子甜甜的花蜜香涌入鼻腔。
“夫君,可还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