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浮生若梦初心在 >  16.挣扎与煎熬

林夕一回到家,第一时间去公婆那儿接回了儿子。小家伙刚被妈妈揽入怀中,就紧紧地搂着妈妈的脖子,不愿意撒手。望着床上已沉沉睡去的丈夫,林夕只得给俩娃娃挨个儿洗漱后,娘仨睡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等两个娃娃都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林夕早已过了自己睡觉的点儿,可却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一会儿想工作,一会儿想孩子,一会儿想父母亲情,一会儿又想夫妻感情、家庭琐事,身心疲惫,但却无法真正入睡。人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但大脑却始终处于工作状态。翻了个身,头疼欲裂,一身虚汗,身上有酸痛的感觉。第二天顶着个大黑眼圈起床、做饭、给娃穿衣并梳洗、照顾娃娃吃饭、收拾家中卫生、陪娃玩耍、给娃讲故事……该做的事情,一件也没少。

而冷俊一直睡到中午十一点多才醒过来,又是要喝冰镇饮料,又是要吃东西,林夕忙得眼冒金星,但仍然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下午冷俊终于清醒,对着林夕说道:“看来你小舅不支持你当这个副校长,要我说放弃得了。你也没有当官的命,更没那个能耐,安安生生的当你的小老师就行。癞蛤蟆是吃不到天鹅肉的,别总想着自己有多能干,你不行得很着呢,一点儿也不虚心。你们校长那么好,他咋不帮你呢……”

林夕懒得理他,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儿童游乐场,直到做晚饭时才回家。她先联系小舅,说想请他吃饭,被告知今晚他会在大姨家吃饭。她说自己想去他那儿,他说:“你小舅妈在家。”

林夕在家吃过晚饭,没有收拾碗筷,就告诉冷俊自己夜里出去有事儿,遂骑着自行车奔向大姨家。

刚到门口,正碰上从屋里走出来的表妹大娟。两人打了个招呼,大娟便回家了。

林夕进了客厅,见到一屋子的人,齐齐整整地坐满了整个客厅。

一见到她,大姨问:“你吃饭了吗?”林夕说吃过了。

小舅起身和众人告别,双手插在上衣外套的口袋里,径直往外走。

大舅妈也要走,林夕说:“我带你吧,我也过去说会儿话。”于是,大舅妈坐在了她的小电车的后座上。

车把左右摇摆了几下便趋于平稳,但小电动车在行走的过程中不时发出吱吱的声音,像是不堪重负,在喘着粗气。

从小舅身旁经过时,她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停留。在小区楼下停电动车的间隙,小舅超过她们直直的上了楼。

待她们两个到了三楼小舅所住的房屋门口时,大门却已关上了。

她告诉大舅妈,自己先来三楼,一会再去四楼大舅家。闻言,大舅妈快速地向楼上走去。

林夕站在门口敲了几下门,没人开门,便出声喊门。刚喊了一声,门便开了,迎面是小舅。他好像刚从卫生间出来,双手还往下滴着水。客厅里黑漆漆的,主卧亮着灯。

林夕走进去,看到小舅妈正在铺床。几人寒暄了几句之后,林夕拉开衣服拉链,从内袋里掏出自己积攒的私房钱,说道:“去年搬家,因为疫情没有亲自上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您们能够收下。”

“你妈不是捎去了吗?都递过礼了,哪还再递呢?”舅舅说。

林夕不说话,往小舅妈手里塞,小舅妈又拿给了丈夫,小舅又往林夕口袋里塞,口中说道:“别拉拉扯扯的,马上有人来屋里了,你要这样,我不会留你,你快走!”

“有人要来,我现在就走。这些年你帮了我那么多的忙,你买房这么大的事儿,这一点儿心意您真的要收下,否则我真的心中不安了。”说完,打开房门,直直地走出去,随手把大门带上,直接上了四楼。

门虚掩着,林夕推门进入,大舅两口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小表弟昊昊在卧室里的书桌旁写着作业。

她和大舅、大舅妈闲聊了一会儿,大舅突然问起了她工作上的事情,她从头到尾地细说了一遍,连同自己的想法都和盘托出。接着几人又聊到了父母的身体,林扬的婚恋问题,林健的就业问题,孩子的教育问题。不知不觉时针已指向夜里九点,林夕起身告辞,家中还有三岁小儿呢!

她去给表弟发了压岁钱,便向门口走去,大舅妈追过来,手中拎着一包东西,“这是XJ红糖,对痛经很有效,你喝点试试,这是人家给我的,我给你分一半。”林夕接过东西,心中暖暖的。

她对着两位长辈挥手说再见,并让他们止步,可大舅执意送她。一直送她出了小区门口,并目送她消失在了小巷的深处。

一进家门,老公的声音又传入了耳膜:“干什么去了?整天跟个鬼一样,跑得跟个疯子也是,又去见谁了?娃儿也不要了,姗姗、石头,下次叫她阿姨。”

“外面那么冷,我领着孩子干啥呢?”林夕白了他一眼。

冷俊哼了一声,丢下俩孩子进了自己卧室,“咚”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两个孩子望着关上的那扇门,伫立原地,用探寻不解的目光疑惑的望向妈妈。

林夕的内心似有万马奔腾,外表却平静如水,她拉过两个孩子进入卫生间,开始给他们洗漱,今晚两个娃又得她一个人照料了。

又过了十来天,林夕给小舅打了电话,没人接听。她只好在微信上给他发了短信,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几分钟后,他回复:“不想那么多,成了不喜,不成不恼,优劣各半。”

“如果这件事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咱就不去争取,顺其自然。”

“正常。”

开学一周后,教体局人事科和督查办的几位领导到我校进行了民意测评和座谈,基本上三分之二的教师都分别被领导单独叫去谈话了。

夜里,林夕又给小舅发了一条短信:“民意测评已结束,一切按常规程序走,结果怎样不重要,努力过没有遗憾就行!我会好好工作,一如既往,不会给您丢脸的!”

他回复:“好!”

大约三周后的一天下午下班后,林夕发现校长给她发了一条信息:“统计结果出来了,你在范围。”

林夕心中暗想:看来人事科已经向局长提交了名单,这应该是在调整的范围内,但没宣布前都存在着变数。下一步自己安心工作、静待消息,还是主动积极地去争取呢?要是主动争取,自己又该去找谁呢?自己常年工作在一线,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类的人,很少与领导有交往,难不成直接去办公室自荐吗?即便自己有这个勇气,那领导应该怎么看待这种行为呢?其实自己的工作态度、工作能力、工作成绩只有自己的直接领导才最清楚,领导的领导根本不知道。那自己又该如何去争取呢?思来想去,她的确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可静待消息的确是冒险的做法,自然心中不安。

经过几天的思想斗争,林夕还是在一天上午硬着头皮再次拨通了小舅的电话,可一阵嘟嘟的铃声过后却没人接听。

林夕又在微信上发信息:“小舅,上次说的那件事情,您认为在暑假前这几个月里我还需要做什么?希望能得到你的指点……”

直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小舅的电话。

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脏狂跳的声音,颤抖着右手用食指按下了接听键,一个富有磁性的熟悉的男中音随即传来:“夕夕,什么事?”

“还是那件事,您知道的,现在好像人事科已提交了名单,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一如既往努力工作就行,不要想太多。现在离暑假还早得很,到时再说。不过你可得想清楚了,走上这条路可没有回头路了,你的言行举动会时常有人盯着。”

“我想好了。这或许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个机会,如果抓不住,再过几年就是再有机会,我也有心无力,只能放弃了!”

“应该是城区中小学、县直幼儿园、你们学校和一些局直二级单位在一块儿打乱调整的,而各乡镇中心校是可以来回调整或变动。别急,等遇着合适的机会,我了解一下具体什么情况再说,估计到时还会公示的吧……”

“应该是这样的吧!对于我来说,不管怎样都行,只要能尽其所能、踏踏实实地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就行!”

“那先就这样说了,一定要低调做人,踏实做事!”

“行,您也得多注意身体,尽量别熬夜!”

“是的,都得注意身体,没有健康就没有其他的一切!再见!”

“再见,小舅!”挂了电话,林夕的心中却有异常复杂的情绪、情感在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