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恼的子越不知道他的王上为什么不近人情的处罚楚苓,一脸郁闷地来到司刑阁,跟司掌逸王府刑罚的子言说:“三十杖。”
然后自觉地趴在血迹干涸的木板上,用手抓住木凳的凳腿,下巴靠着木板。
子言倒不急着上刑,饶有兴致地询问子越:“我可难得见你到我这来,你可不是子听那家伙天天惹是生非的性子。”
不问还好,一问子越就不吐不快:“今天王上莫名其妙就让苓儿姑娘跪了好久,王上身边唯一亲近的女子就是苓儿姑娘了,这说罚就罚了,我多了一句嘴就来这了。”
子言一听,就知道子越这顿打没白挨,拿上放在一边的木棍,试了试手感,才对子越说:“你跟王上跟的晚,不知道也不奇怪,王上最亲近的女子并非楚姑娘。”
说着一棍就下去了,闷响的棍棒声让子越硬哼了一声,但子言的的话更吸引他。
“什么?”子越有点惊讶,这些年他一直随侍左右,从没见过除了楚苓之外的女子跟王上接触,还是说真有武功比他还高的女子跟王上秘密约会?
下一记棍棒打断了子越的思考。
“我还没有掌管司刑阁的时候,曾为王上办过一件事,他让我前往辰国寻找一个名叫‘温袖’的女子。”
“磅!磅!磅!”
棍棍到肉,子越的后背已经不能看了,就算子越再想问什么也疼的问不出口。
似是打累了,子言把棍棒立在地上,喘了口气:“当然,此去一无所获,当我报给王上的时候,王上的表情你绝对不想看到。”
子越:我刚刚就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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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王府的正殿里,楚苓早已跪坐在地上,血红的颜色已凝固在楚苓脸上,但因为楚苓整个人的情绪不稳,没有止血的额头又会流出新的血液,在艳丽的脸上再添一笔。
“八年了,我在你心底可有半分位置?”明知道答案的楚苓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有回答,梁逸甚至没有看着楚苓。
楚苓也没想要得到梁逸的回答,自顾自地站起来接着说:“我努力克服自己的恐惧,在药谷蛇窟里没有哭,在误食毒草的时候没有哭,在累累白骨的战场没有哭,我明明是那么爱哭的一个人……”她站起来的时候身体一颤,长时间的跪着让她有点站不稳,整个人看着像极了女鬼。
楚苓的回忆像是陷在了过去,声音缱绻留恋:“我想着就这样慢慢陪在你身边,总有一天你会看见我的好,你会为我驻足,可是呢……”
“可是呢……让我哭的人是你啊,梁逸……”‘梁逸’两个字好像已经成为了楚苓的诅咒,不得解脱,不得安宁。
楚苓似哭似笑,似笑似哭,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哭呢,还是该笑。
似是想到了让自己痛苦的源泉,楚苓的声音渐渐变得声嘶力竭:“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输给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楚苓带着恶意的声音在梁逸耳边徘徊。
“所以,就只有让她彻底消失喽~啊哈哈哈哈”说到最后楚苓笑了起来,肩膀跟着颤动,胸腔极度起伏,看着非常诡异凄凉。
梁逸身后的桌上铺开了好几叠记录的资料,药谷谢辰的招供;楚苓的贴身丫鬟的证词;以及巫术的药材配比;最上面摊开的是这些年楚苓从西域进贡的特殊药草的交易记录。
这种药草只对没有肉身的灵魂有效,会一点点的腐蚀没有肉身的灵魂,严重者再也醒不过来。现在的人早已忘记了它的功效,这些都是梁逸一点一点从那个垂老的巫医口中敲打出来的。
梁逸记起来了,当时他看见随口问了一嘴,楚苓说什么来着?西域的一种养生特产,可以泡茶喝,每次来他这里都给他弄了一杯,大家都是一起喝的,他自然无事,可温袖呢……
梁逸的手指嵌入掌心,刺破了皮肉,淋漓的鲜血从手掌里蔓延出来,隐藏在袖袍里的血一滴滴流向地毯,映出一朵朵红梅。
是他的因,却由温袖来为他承担后果。
梁逸冰冷的眼神终于对上了疯癫的楚苓,如刺骨的寒冷让楚苓遍体生寒,一点点冻结她的笑意。
极静的环境下,梁逸终于舍得开口了:“你我书院前初见,是她让我帮你的。”
每一个字楚苓都知道,组起来却让楚苓听不懂了。
她。
在这的两人都知道这个“她”说的是谁,正因为知道,梁逸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让楚苓崩盘,救她的从来不是她以为的在光里的少年,而是被她害死的……【她】。
多么可笑,多么可笑啊。
此时楚苓再细看眼前这个令她魂牵梦绕的男子,盲目的感情没有之后,唯有无穷无尽的冷漠。
梁逸值得爱吗?
楚苓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冷静地思考这个问题。
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爱者,思之如狂,不爱者,弃如敝履。
是她不信邪,硬要撞得遍体鳞伤。
这场闹剧已经落下帷幕了,楚苓被梁逸关进了药谷蛇窟,终身不得出谷。
梁逸这条命被楚苓从死神手里抢回来多次,谁都有权力处死楚苓,唯有他不配,尽管他恨不得让伤害温袖的人千刀万剐,最后楚苓的归宿如何让温袖来决定。
梁逸终于知道为什么温袖不肯告诉他是谁害了她,她怕他下不去手惩治楚苓,不想他为难,宁愿自己离开。
可是她的命在他心里胜过一切,她不知道,楚苓和她,他的选择从来只有一个。
现在他也要为自己的失误付出代价,梁逸是一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
司刑阁的惩罚才刚刚告一段落,梁逸就一脚踏了进来,吓得子越都顾不得趴着了,立马站起来立正,想说自己没有偷罚。
结果梁逸看都不看他,淡漠地吩咐子言,“五十杖。”
说完的梁逸就躺在原先子越躺过的木板上,半天没见动静,梁逸悠悠开口:“我的话不管用了?”
像是傻了的子越焦急喊着:“王上你干什么?!”
“打!”不容违抗的命令直击子言。
一旁的子言硬着头皮上前,狠下心打在梁逸身上,一开始子言还是不敢下重手,虎头蛇尾地落棒。
“没吃饭吗?重一点!”厉喝声吓得子言手一抖,重重拍在梁逸身上。
激起了梁逸一口逆血,梁逸张开了带血的嘴唇,喘着气说:“再来!”
“磅!”“磅!”“磅!”
子越仿佛已经看见子言的坟上长草了,这都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