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璟捂着口鼻后退。
一时间，嗅觉难受极了。
“脂肪”落地时，发出类似人声的低吟。
他凑近了瞧，每一滴里都倒映着扭曲的骷髅脸。
白玄皱了皱眉。
一个单手劈砍招式，驱散了些许毒雾。
“哗啦~”
一枚青玉手镯从水洼中滚出。
镯身刻着阴蛟族的图腾，缺口处还沾着新鲜的妖血。
“这是……”黑璟蹲下身，指尖刚要触碰。
白玄忽地挥刀将手镯劈成两半，断裂处露出内芯的禁咒。
“是被下了咒的替身傀儡。”
白玄用刀尖挑起半只手镯，月光映得他眼底一片冷肃。
“用噬灵蛊混合妖力炼制的，内芯里的心头血，刚取不超过三天。”
他抬头看向祭坛东北方。
那里的毒雾中隐约传来“尸体”拖地的声响。
白玄喃喃自语，“呵，他们在拿自己的族人试阵。”
黑璟咽了咽口水，提醒着白玄。“玄哥，这手镯……是蛟嗣的。”
想起两日前，作为留在妖蕞崖阴蛟的一员。蛟嗣还在他面前耍枪，袖口露出的正是这枚手镯。
白玄拾起蛟嗣没被炸成黑雾的头骨，指腹抚过眉心缺失的凹痕。
“秘书长私信的藏书阁资料里有描述:蛟阴族禁术，取族人头骨一块，磨粉掺进祭坛，可使族地结界反噬时——不伤施术者。”
他抬头看向黑璟，眼神冷如冰锥。
“如果陛下未下令压制进度，五月后结界必破。若当时有人启动阵法，首当其冲被吞噬的，便是咱们的心腹下属。”
黑璟只觉脊背骤然漫上一层冷汗，手指不自觉攥紧“西装裤”裤缝。
天时地利人和尽占，端的是算无遗策。
暗地里翻云覆雨的阴谋诡计，当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幸而陛下深谙阴蛟族反复无常的性子，刻意按捺进程诱“蛟”出洞。
否则几月后，首批踏入妖域的鬼差怕早已成了俎上鱼肉。
便是他与玄哥，纵有通天本事，也难逃折戟沉沙、陨落在祭坛上的危局。
远处传来“吱呀”的骨骼声。
蛟荣杵着拐杖。
花白胡须上沾着面包屑，浑浊的眼白在看见白玄手里的头骨时，骤然发亮。
“两位阴帅大人这是……在找老朽的收藏品？”
他摸出块发霉的桂花糕，指缝里露出蛊虫蛹，“尝尝？新酿的蛊虫涎可香了。”
白玄反手将头骨藏在身后，面上却堆起笑。“劳烦荣老了。不过本帅记得，阴蛟族规，族人自相残杀者……”
符火在指尖明灭，映得他眼角微弯，“要被剥皮抽筋，剜去灵识，做成灯油？”
蛟荣手指一抖，糕饼坠地碎裂。
黑璟趁机摸向腰间阴帅令，但见白玄身上的通讯符疯狂震动。
跳出苓柒的紧急传音：“白玄，你们那边究竟发生何事，幽冥界竟有大批阴蛟毙……”
话音戛然而止，通讯断裂。
霎时，一道屏障升起，隔开外界与妖蕞崖的联系。
蛟荣枯槁的手指死死抠住拐杖，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哈哈哈……”
“是你们逼我的，为何要把蛟筱带回来，老夫何至于这么快撕破脸皮？”
他扯开上半身的衣物，小腹盘绕着一圈圈的祀魂蛊。
“明明是天赐良机！灵气复苏，化龙飞升，跻身神明之列。”
“这等机缘，那蠢货竟然拒绝！”
“说好了双簧计划——她做光鲜亮丽的族长，老夫在暗处筹备一切。牺牲一些老弱病残的阴蛟，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筹码。”
蛟荣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抬手一挥。
祭坛四周的符文顿时亮起。
无数锁链虚影从地底钻出，“再用鬼差纯净的灵魂之力献祭，以族地千年结界为引，老夫必定能冲破桎梏，化身为龙。”
“做你的春秋大梦。”
黑璟冷笑，西装外套被灵气掀起，露出健硕的肌肉。
“就算侥幸化龙，在这浩瀚天地间，在执掌生死的地府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
“跳梁小丑？哈哈哈！”
蛟荣笑得涕泪横流，妖力气息暴涨。
“蝼蚁又如何？只要能进入神明序列，便有了与天地争辉的资格。”
他腾空而起，背后浮现出巨大的游神龙虚影，遮天蔽日。
“待老夫诛灭地府鬼差，便遁入妖域。封闭通往水星位面的通道，即便地府女帝亲至，又能奈我何?”
“轰隆——”
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半神威压自蛟荣身上扩散开来，所到之处，花草枯败，岩石崩裂。
黑璟望着空中膨胀的“游神龙”虚影。
头皮阵阵发麻，全身汗毛几乎要竖起来，嘴里泛起苦涩。
阴帅令此时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烙铁贴着皮肉。
他在心里疯狂刷屏，中二上身。
“这TM是开了困难模式吧？”
“半神境的大BOSS说开就开，谁来管管这不合理的战力系统。”
妖风卷着毒雾掠过耳畔，恍惚间竟有几分游戏副本里“团灭警告”的音效既视感。
可眼前不是黑璟玩游戏的虚拟数据。
蛟荣周身翻涌的妖力，实实在在压得黑白无常喘不过气。
青石板地面在半神威压下化成齑粉，祭坛缝隙渗出暗红浆液。
像极了游戏里“BOSS战”开场的灭世特效。
“玄哥……”黑璟叫了一声。
余光瞥见白玄握刀的手惨白，衬衫袖口在妖光中泛着诡异的淡红。
“畜生，他拿全族当祭品。”
白玄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刃，刀刃在微微震颤。
这还是黑璟头一回见，出任务时一向沉着冷静的白玄，居然露出了陌生的情绪。
黑璟忽地想起上周整理的阴蛟族档案。
那些被标注为"老弱病残"的名单里。
最小的幼蛟才刚破壳三个月，档案照片里还叼着奶嘴。
“唰——”祭坛四周的符文亮起。
黑璟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储物戒里的后手——三枚凝聚着幽冥之气的镇魂钉。
本该在几月后，破阵时发挥关键作用。
此刻却被蛟荣的半神威压死死压制，连‘掏’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他想骂娘了。
眼睛一瞥，见蛟荣腹部蠕动的祀魂蛊突然分裂出数千只幼体。
每只幼虫嘴里都咬着一枚灵魂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