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桃子右边胸口也有那个胎记啊。”火鸡直盯盯地看着桃子的胸。
“你还知道我这里有胎记?!”桃子捂住胸。
“那可不是,你全身上下都被我看光了。”火鸡害羞。
看光了是指,桃子在地狱里遭到蛇男的水鞭波及被抽得皮开肉绽,衣服也是破烂不堪,和重生后还不能自己洗澡的小桃子被几个小仆伺候着沐浴,火鸡作为桃子手下一把手监工。
“就是你不是小妖怪,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将拥护你成为新的小妖怪!”
当小妖怪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吗?
桃子心里俨然把眼前叽叽喳喳的火鸡看作了一只经常偷看她洗澡换衣服的猥琐鸡,回府就把睡房内的鸡窝扔到门外,再重重把门关上,徒留门外一只跳脚鸡。
吃饭间隙,跳脚鸡偷偷摸摸想要爬进屋,却看到大门上的几把大锁,窗口也被封得严严实实。
遂化身为柔弱鸡,开始诉说起以往的悲惨际遇,重点描述了自己在屠宰场经历的血淋淋场面,带血的锋利刀口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惊悚与恐惧,十几次,它都凭借坚强的意志和永不放弃的决心才从刀下死里逃生!
火鸡淡化了自己每一次都被好鸡、好鸭、好猫、好狗、好蛇等很多畜生相救的有惊无险。逃亡时看到了走在康庄大道上的富婆桃子才逃脱被屠宰的一只鸡的宿命。
桃子对火鸡追忆往昔的一番演讲不为所动,毕竟从醒来就听火鸡讲过了无数回。但这依旧激起了珊儿和灵光的怜悯之心,“娇生惯养”的火鸡只得挪窝到隔壁丫鬟房。
这只火鸡究竟在高贵些什么,没让它去睡鸡舍就不错了。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眠意正浓。
桃子换好睡衣,盖上被子,刚准备睡个安稳觉,就听得门口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火鸡还贼心不死,“你就死心吧!我不会让你进来的!”
听到桃子的呵斥声,声音非但没有减弱,反而门都被撞得咯吱作响了,本就睡眠不足的桃子此时气愤填膺,掀起被子就要给火鸡算总账,“我要把你做成一只烤鸡!”
打开门却没有看见那只鸡,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桃子透过隔壁半开的窗户,看见灵光和珊儿已经酣然入睡,火鸡更是仰躺在灵光身旁,鼾声如雷。
那是谁在敲门?
桃子不解,转头望向夜深处,她看到了一双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那双发光的眼睛从黑夜中窜出,在月光的照耀下,一个黑影极速跳上围墙,一团看不到的死气萦绕在桃子身边,侵入了桃子的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桃子顿时倒地不起。
待意识逐渐回笼,桃子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死气沉沉、阴气森森的棺椁之中,胸口似被一条沉重的锁链索住,全身发麻,动弹不得。
所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是如此了。
似要让桃子死得明白,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们娘俩?我们明明这么艰辛的活着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声音哀凄不已。
一个身形似骷髅的女人在桃子眼前显形,她面容狰狞地贴着桃子的脸,用瘦骨嶙峋、筋骨凸现的手死力拽住桃子。桃子奋力抵抗,还是被那女人抓破了手臂,女子舔舔带着桃子鲜血的长指甲,更显癫狂,声嘶力竭地对桃子尖叫,并掐住了桃子的脖子:“我儿是真龙天子!我儿将来要继承大统!你不配——”
话音未落,棺盖便被一股外力掀翻。
突然被人打断,显然骷髅女也没料到,趁骷髅女呆愣的刹那功夫,重获力气的桃子闪身就爬出了棺材。
“啊呀,居然见到活死人了?”来人皮肤白皙,宛如初雪,他用漂亮的桃花眼盯着桃子看,清澈透亮的话音娓娓传来。
活死人?她变成了活死人!
气喘如牛亡命奔跑的桃子霎时泄气惊在原地。
那人手指一点,嘴里念念有词,“诸天鬼魂,听我号令,斩!”
语毕,那人脚上栓着的小铃铛忽地变大,并持续不断地响铃。飘在那人头顶上方的一面旗幡也骤然亮起,刹那间光芒四射,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无数黑影朝旗幡飞去,继而凝成一把矛枪向桃子刺来。
桃子只来得抱头蹲地,那腔调、那样貌、那诡笑,不就是阿元吗!不打粉正常说话的他居然是这样的。
就算变成活死人了,他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她就是死了也要去阿元复仇!
“切,跑得真快……”
桃子回头朝后方棺椁看去,那个牢实的棺椁已被烧得只剩架子了。
差点把她吓死了。
再转头,桃子已经目露凶光。
阿元双手捂着张大的嘴,瞪大眼睛,装作一副很震惊的样子,夹着嗓子道:“啊?公主居然和活死人在一起!”
桃子恶狠狠盯着他,眼睛里喷射出火焰,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桃子,“公主怎的穿一身里衣就出来了,原是阿元打扰了你们的好事了,罪过罪过。”
桃子怒不可遏,抄起一根木棒就往阿元跑去,“我要和你拼了!”
见桃子认真的模样,阿元低头痞笑起来,脸上两个酒窝凹陷,喜悦的心情从弯起的嘴角荡漾开来,整个人看上去开心极了。
在桃子终于跑到他面前时,整个人腾身而起,和着旗幡,时而悠远,时而飘逸,无影无踪。
明灯似的旗幡卒然消失,桃子又一次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脚下的土地忽地变成了泥沼,无力挣扎桃子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在窒息感中,满头大汗的桃子瞬间被惊醒的,她猛然睁眼,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看到了站在床边担忧的灵光和珊儿,还有一只撇着轻蔑眼神的火鸡。
环顾四周,饶是日上三竿了,这里仍笼罩着恐怖的气氛,仿佛有什么脏东西在黑暗中飘荡,无休无止。
“阿元呢!”桃子问道。
“阿元彻夜未归,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公主不必担心。”珊儿回答道。
倒也不是关心这个可以是男也可以是女的妖孽,只是这个噩梦也太真实了,桃子心犹有余悸。
两个丫头一大早看见在门口熟睡的公主可是吓坏了,轮流在床边候着桃子从梦魇中醒来,忧虑的桃子娘亲火速找人叫来了太医。
匆忙而来的太医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桃府的家庭医师,每天眼睛一睁就往桃府跑,再一把脉更是无语,公主睡得像猪一样。也只能让将军夫人放心,委婉说公主只是累着了,多补觉就会好。
走出桃府后,太医望着头顶的暖阳,内心感叹道,要是其他的疑难杂症也这么简单就好了,他的同僚同时也是至交好友被派往了发瘟疫的广陵城,结果也被感染了,君上下令直接焚城以绝瘟疫,他连这位好友的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灵光和珊儿见桃子醒来,便放心去给公主布菜了。
黎明时,有桃家的守墓人来报,公主给一位故人立的衣冠冢被人给挖出来了,珊儿拿了些钱币让人重新修缮。公主虽醒来了,但还是萎靡不振,这闹心的事还是等公主用完膳再说吧。
火鸡挺着胸脯,雄赳赳气昂昂地向桃子兴师问罪,“你梦里为什么一直喊着阿元?醒来第一句还是叫阿元?说,你是不是对阿元有什么企图!”
看来火鸡还在记恨不让它睡自己屋里的事,桃子懒得理火鸡,撩开袖子一看,自己的手臂上还真有那骷髅女抓伤她伤痕,若是梦,她怎么还梦到阿元并未施粉黛的模样,纵然他做着灭鬼的离奇事,可他的脸却实在甜美,惊魂的恶梦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火鸡,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有妖神鬼怪啊?”
见桃子谦逊求教,火鸡神神秘秘道:“真有,阿元就像鬼一样,我之前几次都梦见他徒手捏死了我,而且他经常神出鬼没不知道——”
“玄一,你又在污蔑我~”
一夜未归的阿元神出鬼没的出现了!他倚着门框,稍显虚弱,还是那张簌簌掉粉的脸。
哦豁,甜妹儿又变成白鬼了。
桃子想起梦里面的活死人和御鬼差点杀死自己的阿元,后怕不已,杯弓蛇影,缩着背往后靠,她算是知道为什么火鸡这么怕阿元了。火鸡也被吓到了,蹬着腿往桃子身上靠。
灵光和珊儿回来才结束这场闹剧,一人一鸡连滚带爬地跑去抱住她两的大腿,两人不明所以。
饭毕,灵光给桃子梳妆打扮好往倾城府里去。司空王给二人赐了婚后,太后贴心地让二人今后一起学习礼仪。从小被放养的司空倾城的命运,就这么和并未被放养但养得也不是很好,放浪形骸的桃子的命运绑在了一起。
要在倾城面前挣表现了!
桃子内心很是激动,余光瞄见一旁的阿元,不由忆起梦中阿元的面容,心神一荡。原来阿元打粉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白啊,看他每日里打粉的熟练程度,阿元一定很会化妆!桃子心生一计。
“灵光,给我多用点粉。”
一白遮三丑!
“阿元来给我弄个桃花妆,鲜艳一点,让人眼前一亮那种!”
东亚换头术,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珊儿,你来给我梳个飞天髻,让人耳目一新那种!”
好的妆容要搭配好的发型,1 1>2!
珊儿心里记挂着衣冠冢,见公主此时朝气蓬勃,不禁说起了早上发生的事。
“啊?衣冠冢?”桃子困惑看向火鸡。
“哦,你给那个小鬼头立的。小鬼头和你一起被雷劈中,你屁事没有,小鬼头却尸骨无存。”
想起什么似的,火鸡立马义愤填膺起来,“你对那个叫桃蓁的小鬼头比我好多了!你给他起名字,你生怕别人欺负小鬼头,处处维护他,去哪儿都带着他。那个小鬼头闷葫芦似得,被人打被人骂也不反抗,只敢躲在一旁哭,还要你去帮他出头。不知道这个小鬼头有什么好的,你一醒来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还知道给小鬼头哭坟,还闹着立衣冠冢……”
正在给桃子描眉的阿元,闻言手下一顿,嘴角翘起一个微小的幅度,眸光似水。
“有这样一个人?不记得了呢?”桃子迷茫。
阿元一滞,旋即恢复正常,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公主贵人事忙,许是忘记不相干的人了。”
桃子自动忽略阿元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在记忆里搜寻一圈都没有找到一个叫桃蓁的小鬼头。
“就是就是,桃子把所有人都忘记了,还记得我,我果然是最重要的。”火鸡自大说道,然后寻求桃子的认可,看见阿元手下描摹的桃子的脸后,赞叹道:“哇哦,好特别的妆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