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体的形态比想象中更轻盈。

江逾朝睁开眼时,正漂浮在一片没有边际的光海里,银蓝色的能量流像水一样从指缝间穿过,带着熟悉的星芒气息。

不远处,另一个意识体正朝他飘来。

霍执明的轮廓在光海里逐渐清晰,左臂的机械义肢泛着冷光,却在靠近时透出柔和的粉色——是“追妻号”尾焰的颜色。

他的意识体还带着些微的不稳定,边缘时不时闪过电流状的光点,像当年记忆芯片过载时的模样。

“朝朝。”霍执明的声音在意识海里回荡,没有实体的震动,却直接响在江逾朝的意识深处,带着他独有的、略微低沉的调子。

江逾朝笑了,意识体主动迎上去。

两人的能量流在触碰的瞬间交织在一起,星芒的银蓝与机械的冷白缠绕着,像两团相互吸引的星云。

“我就知道能找到你。”他说,意识体的指尖划过霍执明意识体的脸颊,那里还残留着老年时的轮廓,却比记忆中更清晰。

周围的光海里突然浮现出无数个光斑,每个光斑里都映着不同的画面。

一个光斑里,年轻的霍执明正把江逾朝递来的营养剂倒进回收箱,江逾朝站在原地,星芒瞳孔暗得像要下雨——那是他们刚联姻时的“破晓号”。

另一个光斑里,霍执明跪在辐射星的废墟上,机械义肢渗着机油,江逾朝的指尖正抚过他掌心的老茧,背景里流民们举着的简陋武器闪着金属光。

还有个光斑里,两鬓斑白的他们坐在星际养老院的阳台上,霍执明的生物义肢握着江逾朝的手,远处“猎鹰号”的尾焰正划过淡紫色的天空。

“你看那个。”霍执明的意识体指向其中一个晃动的光斑,里面的自己正笨手笨脚地给治疗仪上螺丝,结果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营养剂,橙色的液体溅了江逾朝一身。

光斑里的江逾朝叉着腰,看起来在生气,眼眶却红了。

江逾朝看着那个光斑,意识体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还是这么笨。”他轻声说,能量流却更紧地缠绕住霍执明的意识体。

“但每个宇宙的我,”霍执明的意识体低头,额头抵着他的,两个意识体的能量流在接触处炸开细碎的星芒,“都在学怎么爱你。”

光海里的光斑还在不断涌现,有他们在奥罗拉星补婚时的星芒玫瑰雨,有海盗船里霍执明用反物质燃料换来的相拥,还有小星的孩子喊“干爹”时,霍执明僵硬却温柔的抱姿。

每个画面里的他们,或争吵,或甜蜜,或痛苦,或圆满,却都有着同样的眼神——看向对方时,眼里总有一片专属的星空。

江逾朝转头,看向光海边缘的一个虫洞。

那虫洞比记忆中任何一个都要稳定,洞口萦绕着粉色的能量流,像在发出邀请。

“那里有新的故事。”他说,意识体的手与霍执明的紧紧相握。

霍执明的意识体用力回握,机械义肢的能量流在他们交握的地方凝成一朵机械玫瑰的形状,花瓣上的“HZM”与“JYC”相互交融,再也分不开。

“不管是什么故事,”他说,声音坚定得像当年在作战会议上宣布要去找回爱人,“我们一起写。”

两个意识体相视而笑,转身朝着虫洞飘去。

光海里的光斑在他们身后一一熄灭,又在前方亮起新的光点,像在为他们照亮前路。

意识体穿过虫洞的瞬间,江逾朝感觉到霍执明意识体里传来一阵熟悉的悸动,像极了很多年前,在辐射星上,霍执明掌心的刻字老茧擦过他腕间的触感。

他们的故事,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