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槐一动不动抬起脸看裘旭尧，愣怔得张着嘴，脑子无法转回神。
男人温柔笑笑，被她盯着好脾气地蹲下去，捏了捏手感极好的脸颊肉。
“还不起来？看傻了啊。”
曲槐压下眉头：“你怎么会来。”
“雨大了，坐地上凉，起来再说。”裘旭尧轻敲她脑壳：“是不是想病了延迟进组拍戏？”
一语惊醒曲槐，她立刻手脚并用要站起身。
因为跪坐太久脚都发麻了，曲槐站不太稳，摇晃着要往前扑。
裘旭尧立刻伸手扶住她，让她能靠向自己肩膀借力。
来自男人身上的暖气瞬间平衡了她的冷意。
“......谢谢。”
“你头发衣服都湿了，先去休息区换一身吧。”
裘旭尧似乎很熟悉这间墓园，打着伞搂过曲槐往前走，根本不用去看指示牌。
“等等！”进入长廊有了遮雨的瓦片，曲槐记起墓碑前淋雨的两束花，想要回去捡起来。
“是他们最喜欢的白玫瑰和月季，我要去拿。”
“你别动。”裘旭尧按住她，抬起她下巴与自己对视。“你乖乖在这，我替你去。”
说完他举着伞不由分说重新跑进雨帘中，回到墓碑前捡起曲槐买的花，把自己衣服都搞湿了大片。
两人抵达公共休息室，值守的工作人员见状，急急忙忙叫人拿两套新衣服和两条毛巾。
“外头这么大雨，你们怎么不早点进来躲雨，都把自己弄湿了。”
工作人员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眯着眼边教训边打量他们，忽然目光凝在裘旭尧脸上挑眉道：“是你啊小伙子，好久不见哟。”
曲槐重新戴了墨镜，闻言好奇地侧头。
中年妇女是个热性子，十分自来熟地跟她解释：“这个小伙子啊经常给咱们墓园捐款修缮，是我们这儿的贵人啦。哎，你是她女朋友嘛姑娘？我看你也挺眼熟啊。”
顾及曲槐身份暴露，在墓园里传出去指定掀起新一阵轰动。
裘旭尧主动拉她到身后，对中年妇女道：“阿姨，我们的衣服拿来了么。”
“哦，快了快了，马上！我再去给你俩倒杯姜汤吧。”
“那儿有椅子，过去坐吧。”
曲槐的好奇心并没有转移，坐下后立刻开口要问工作人员说的什么意思。
裘旭尧就知道她不会放弃，本来没打算要说的，都怪那阿姨实在太热情说漏嘴。
“我给这间墓园捐过几次款，主要是修缮下环境，安排多几个打扫墓园的人。”
“为什么。”
曲槐锐利的视线透过墨镜直逼裘旭尧，不放过他任何微表情的变化。
“还有，你怎么会来？你知道我今天在这里。”
后半句用的笃定语气，声线微颤。
“我没有亲人朋友葬在这儿，曲槐，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没想到裘旭尧把问题抛回给她。
曲槐突然心里乱糟糟的，在目光对峙中败下阵来。
连她都不敢说出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因为害怕，因为没胆量。
裘旭尧接着道：“我认识这里的保安，留有联系方式。是他通知我你来了。”
干净的两套衣服送了过来，虽然质地一般款式也老旧，但熨烫得干净，先将就穿着没什么问题。
曲槐换好后出来，裘旭尧也换完了，正坐在那给她吹冷姜汤。
“这雨估计会下挺久，得待上一阵子了。”
幸好工作日的时间来墓园探望的人不多，除他们之外就只有一对老夫妇。
曲槐喝完姜汤，盯着空空的碗发呆。
她突然头也没抬就问：“我每年都会来，怎么没见过你。”
“我知道你会那个时间来，所以我都故意避开，等保安告诉我你祭拜过后我才出现。”
“......”
也是，这能解释得通，毕竟裘旭尧还恨她。
“谢谢。”不管怎样，男人能有这份心每年来祭拜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她都要好好感谢他。
裘旭尧挑眉笑了笑，突然撑住下巴饶有趣味地注视她。
“干嘛。”曲槐以为自己脸上有脏东西。
“没什么，只是见你能好好说话，这样才可爱。”
“可爱你头。”曲槐咬牙切齿低声骂她。
耳尖却暴露了她别扭的羞涩，粉红一片，气鼓鼓的抿嘴更显得好玩了。
裘旭尧假装喝水，茶杯挡住他翘起的嘴角，倾泻无限柔意。
大雨在一个小时后停歇。
裘旭尧陪着曲槐在墓碑前又祭拜了一次，随后到停车场取车。
“穿成这样别打车了，我送你回去吧。”
曲槐没拒绝，不客气地打开副驾驶位。
某个红绿灯路口停下时，裘旭尧接了个电话，对方似乎急着要什么东西，她听见男人问了两次“晚点可以吗”。
“要不你在前面放下我，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你是又想连夜霸占热搜榜吗。”
曲槐：“我今天就够麻烦你的了。”
裘旭尧紧紧抓着方向盘，真想把她嘴给封起来。
才刚下过雨，是怎么能说出更冰冷的话来的？她是非要跟自己客气到底了是吧！
奈何曲槐眼睛圆圆的真诚又无辜，裘旭尧发不了火，看眼导航后说：“不介意的话我先回趟家，这里离我家更近，等我传输完文件再送你。”
“好吧。”
车内再次恢复寂静。红灯转绿，车子掉了个头朝反方向开。
裘旭尧并没有每天在裘家住，而是在外面单独租了个公寓，更方便他来回公司。
车子驶入停车场，下车时曲槐有点犹豫：“要不我在这里等你？”
裘旭尧手搭在车门处，微微俯身朝她看过来，眼尾眯着：“怎么，怕我吃了你。”
“谁怕谁啊。”
“不怕就上来，我传文件需要点时间。”
曲槐被他呛住，再反悔已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下车进电梯。
屏幕里的数字不断变大，垂落的手松了又紧，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莫名紧张。
大概像是突破了某层结界，进入了对方隐秘的空间。
和预想中的装潢风格没有很大差异，裘旭尧一向喜欢冷色调为主，整个家除了基本要置办的家具外可以说很空，看得出来居住者是刚搬进来没多久，很多物品都还没准备齐全。
“随便坐吧。”裘旭尧关上门就往书房里走。
曲槐赶紧找到沙发的位置疾步过去。
一落座，鼻间好一阵沁人花香，疏通了心扉。
是她喜欢的山茶花。
摆在跟她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