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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槐没有犹豫要追上楼。

但郝铭很快挂断电话,通道门重重的一推一关,脚步声逐渐远去。

她跑到十九层握住把手,又再次停住脚步。

几乎能够肯定,郝铭口中提及的裘总就是裘旭尧。他在查曲家当年的丑闻。

为什么查?真的有人在背后陷害?他又是从哪里得知的风声?

太多疑问团成了解不开的毛团,曲槐一时冲动迫切的想要抓住郝铭质问清楚,渐渐冷静下来后觉得先别打草惊蛇。

她打车回了家,登陆网页先是搜索了郝铭相关。

原来他是那家空中餐厅的老板。

除此之外,郝铭身份并不简单,黑白两道都碰,可以说底子一点儿不干净。

这倒是不出曲槐预料,毕竟高中相处时印象中郝铭就拽拽的,经常在后门口找人约架,专打那些爱装逼欺负学弟学妹的混混。

她推测裘旭尧刚从国外回来势力还在扩张中,所以才会找郝铭帮忙。

曲槐又找了很多当年曲建山和曲氏公司相关的报道。

无论怎么看,就跟之前无数次读过翻过一样,没有能找出的端倪。

曲槐泄气地躺倒在床上,捂住眼睛遮挡刺眼的灯光。

这一晚,她睡得很不好。

许多童年时候与父母相处没有烦恼的美好画面涌入梦境,每一帧都密密麻麻填充着回忆。早上醒来曲槐一摸枕头湿漉漉的,原来她在梦里一直哭,哭到嗓子都有点哑了,于是爬起来吃了两片药。

手机里有裘旭尧发来的信息。

一张医生给换药的图片,一句每个字眼都透露着浓浓傲娇的话:「男人不喊疼,没人在乎也无所谓。」

噗嗤,曲槐没忍住笑出声,低落的情绪有所驱散。

敲下两字回复:「加油。」

「曲槐,你果然没良心。」

笑着笑着,她看向落地镜里自己的笑脸,仿若隔世。

跟裘旭尧重新遇见至今,他俩昨天在医院好像第一次没针锋相对,难得可以好好地多说几句话。

她也竟然会被他逗笑,熟悉得像很久以前无数次那般。

暂且把曲家的事情放起来,曲槐如常下楼乘坐保姆车去工作。

签订的新广告基本拍完了,接下来便是《荣光》剧组为期两个月的拍摄。

这日,曲槐参加完最后一次剧本围读,从vip通道离开前往停车场时遇上了裘亿南。

或者说,她是专门等在那儿的。

保安拦着她不给靠近,动静大了些,惊动了曲槐望过去,裘亿南立刻挥着手跳起来喊:“曲姐姐,是我!”

“我认识她,让她过来吧。”

裘亿南冲保安做了个鬼脸,兴奋地跟在曲槐后面上了保姆车。

她背着个粉色小书包,挂件徽章居然是她出道时候的官方图片,还有一些粉丝会自制的应援刺绣布条、钥匙扣等。

本以为裘亿南说看过她演戏喜欢她有客套的成分,原来她真的是自己小粉丝。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曲槐掏出瓶水递过去,又拿小毛巾要给她擦汗。

“前几天我洗完碗回来发现你走了,哥说你临时有急事,我就蹲着知道你今天有剧本围读的行程,特地来找你的。”

曲槐哭笑不得:“你托你哥找我不就好了。”

“哼,他叫我别打扰你工作,小气得很!”

曲槐没接这句话,转头跟司机报了家附近餐厅的地址。

“你是没吃饭吧?走,我跟你一起。”

裘亿南表现得完全跟个小粉丝无异,甚至还有几分拘谨害羞,雀跃地点头说好。

到达餐厅,服务员将她们领进一间VIP包厢。

坐下后,曲槐问了些裘亿南的情况,知道她原来只是提前考完试放假回C城玩,下个月又要飞回英国读书。

“你哥......”她抿抿唇,装作自然地提起:“伤势怎么样了。”

“他已经出院啦,今天回公司上班呢。”

裘亿南说;“前几天他心情老不好了,我刚回家都不敢跟他说话,没想到飙个车出车祸后情绪倒是变得高涨,昨天早上还捧着手机傻乐。”

“......”

裘旭尧嘴巴厉害,他妹果然也不差,不愧是一个姓的。

“曲姐姐,听说你马上要进组拍戏,我哥还是投资房,我有空能进组找你玩嘛。”

“当然。”曲槐摸摸她软乎乎的脸,给她留了手机号码。“到时候你找我。”

“谢谢曲姐姐!”

吃完饭,派人送裘亿南离开后,曲槐突然想兜去墓园看看。

江梦竹自杀消息传进牢狱里后,曲建山没多久也一同跟随而去了。她的父母相爱相守多年,经历过那么多磨难最终却无法携手到老,她便拜托了路叔叔帮忙,找个依山傍水风景好的墓园将两人合葬。

也许,这也算另一种相聚,她相信天国里他们会继续相爱着。

过段时日就是江梦竹的忌日,以前曲槐在国外读书也会专门找时间飞回来祭拜。

因为马上要进组,她想着干脆今日有空就提前去看望下。

在墓园门口买了两大束花,保安已经认得她,即使带着墨镜口罩,听她报出墓碑位置后立刻就说:“今年怎么提前来了曲小姐?”

“过段时间要忙,今天正好有空,便想着来了。”

“您有心了,这么多年每年都准时祭拜,伯父阿姨在天国会很欣慰的。”

“托你吉言。”

曲槐走到曲建山和江梦竹墓碑前,先是把花束放下,然后掏出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两人照片。

“爸,妈,女儿过段时间有工作忙,今年只能提前来看你们了。”

“放心吧,女儿现在很努力地在为自己而活。以前我说我想做大明星,你们举双手赞成我一定行,你看,我现在真的实现梦想了。”

“可是......你们没办法亲眼看到,真遗憾。”

曲槐就这么坐在墓碑前一个人小声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分享了近一年经历过的趣事,报喜不报忧。

不知不觉天色变暗,乌云积聚在上方,竟飘起了细微小雨。

曲槐不愿这么快走,执意要再坐坐,不舍地靠着墓碑。

雨越下越大,打湿了她披散的发,冷意爬向四肢。

忽然头顶一片阴影,雨珠噼里啪啦被隔绝在阴影之外。

她怔怔抬起头。

裘旭尧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撑了把伞遮着她,垂落的长眸瞧不清楚个中情绪。

只觉得像座神灵,指引她获得救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