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醒时,季远惊觉自己体外附着了厚厚一层隔膜,通体乳白色,就仿佛蝴蝶结成的蛹壳,质地坚硬且胶态。
“奇怪,这隔膜是哪里来的,莫非是流浪汉大哥给我盖的?”
季远满心疑惑,挣动手脚打算起身,忽感皮肤被拉扯的生疼,疼的他龇牙咧嘴。
“嘶…嘶…”
这些胶质就仿佛从他血肉里渗透出来的,牵扯着骨骼与经脉,但还处于没有渗透干净的状态。
季远痛感渐消,不敢再轻举妄动,就这么维持着被“大蛹”包裹的姿势。
“莫非是昨天喝下的仙浆玉露…”他暗自猜测。
不过除了无法动弹之外,季远并未感觉身体有任何的不适,相反精气神充盈,头脑清晰,这是一个稳中向好的讯号。
季远被困在大蛹里,脱不了身,担心流浪汉大哥弃他而去也只能徒增内耗,索性继续睡觉。
“咔嚓…咔嚓…”
沉睡中,季远的骨骼不断发出细微的摩擦与碎裂声,有些地方甚至在缓慢蠕动,似乎代表着毁灭与新生。
与此同时,季远体外的蛹壳也越来越厚,越来越硬,由最初的一厘米增长到两厘米,接着又继续增长。
五天之后,大蛹晃动,发出隆隆的闷响,季远手脚并用,将周身的乳白色胶质挣裂,终于从坚硬隔膜中探出头来。
第一件事便是看向流浪汉大哥的方向。
见那道身影依旧盘坐在原地,双目紧闭,季远心中悬着的一颗大石总算落地。
流浪汉大哥是他活着离开这里的倚仗。
五天时间,季远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光从体表便能看得出来,皮肤晶莹无暇,眸光熠熠生辉,举手投足,精气神旺盛,整个人青春年少了许多。
至于内部的一些变化,只有季远自己能感受的到,四肢间充满了力量,挥拳呼呼生风,随意向前跳跃,竟然跃出了十几米的距离。
“这,实在太神奇了…仿若神迹…”
季远经历了一次彻头彻尾的脱胎换骨,内心的震撼与激动程度无以复加。
他重新行至存放仙浆玉露的大鼎,双手撑住鼎盖,这一次,季远始一发力,便能听到鼎盖与鼎身发出剐蹭的声音。
用了三个小时,季远将鼎口扩大至一拳头左右,他擦了擦额头汗珠,规划接下来该如何利用这笔有限的生存资源。
毫无疑问,鼎内的仙浆玉露是极其珍贵的神物,用来当饭吃坚持不了多久,单解渴却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看流浪汉大哥这种“老僧入定”的架势,短时间内应该不可能苏醒,为此,季远必须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他又将目光看向那些乳白色的蛹壳。
季远已知晓,这些蛹壳是他体内褪换出来的杂质,属于“废弃物”,但为了活命,他不得不尽量利用。
季远蹲下身,掰出一块乳白色的胶质品尝,嘎嘣嘎嘣,脆脆的,说不上难吃…当然更不可能美味。
“要是来点孜然粉就更好了。”季远苦中作乐。
时间再次往后推移。
季远手机没电了,好在他还有手表可以记录时间,地面上摆放三十七块碎石,意味着他已经在妖祖皇陵中被困了一个月零七天。
“流浪汉大哥,你到底何时才能苏醒?”
季远托着腮发问,苦闷不堪,对于外界的期盼更加强烈,也越发思念家人。
自己失联一个多月,爸妈是不是早已报警?找不到自己,他们一定悲伤难过坏了,也许会在深夜掩面痛哭。
而那个人,那个与季远相恋四年,最终却争吵着再也不要联系的女生,是否也得偿所愿?
流浪汉大哥自然不会回复季远这些愁绪。
季远叹了口气,黯然起身。
一个月时间,他将周围各项器物摸了个清楚,除大鼎里的仙浆玉露外,就属墙壁上垂挂的妖祖甲胄与残兵最为神异,但二者属大凶之物,触之必死,季远不会妄动。
而青铜令符,驾驭不了任何东西,也无法通过其他几道未知门户给予季远指引,显得可有可无,权且带在身上。
季远自言自语,聊以度日。
转眼之间,两个月时间过去,季远以胶质蛹壳配合着仙浆玉露吞食,维持生机不成问题。
其中仙浆玉露给他提供了生存之外的神异能量,让季远体魄潜移默化中得到滋养。
第三个月时,季远再次有了那种皮肤发痒的感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进行第二次脱胎换骨了。
入睡后,季远骨骼咔嚓咔嚓作响,似乎比上一次来的更加汹涌与透彻,季远有过一次脱胎换骨的经历,这次坦然面对。
大约半个月之后,蛹壳破开,季远立身在细碎的尘屑间,微微侧目,腰背肌肉紧实,体态丰神如玉。
他完成了第二次脱胎换骨,整个人由内向外有了质的飞跃,身首挺拔俊朗,背影出尘似仙。
现在,季远可以一口气做数百个单指俯卧撑,累了就换另一根手指,并无什么难度。
这远远超出“凡人”的范畴,但季远的确没有接触任何修行法门,只是肉身两度超脱。
低头看了一眼鼎内下降一大截的仙浆玉露,季远眸光渐沉。
接下来便是长达数月之久的省吃俭用,季远时刻压抑自己对于外界的思念。
有时候他也会学着流浪汉大哥的姿势进行盘坐,虽然没有具体功效,但可以通过冥想的方式放空自己,使心灵沉静。
整整十个月时间,大鼎内的仙浆玉露逐渐见底,季远于盘坐之中睁开双眼。
他心有所感,自己的第三次脱胎换骨,来了。
每一次脱胎换骨,所需的仙浆都会比上次呈指数型增长。
这一次,季远“化蛹”耗去了接近一个月。
打破蛹壳时,季远没有三次脱胎换骨成功的喜悦,唯有万千愁绪涌上心头。
如果流浪汉大哥迟迟无法苏醒,而鼎内的仙浆玉露也消耗殆尽,他该如何继续在妖祖皇陵生存?
季远走出斑驳古朴的殿宇,回望来时路,那里是悬崖断壁,没有流浪汉大哥指引,他不可能逾越。
退一万步讲,就算跨过悬崖,又该如何打开那道青铜古大门?
殿宇内虽有通往皇陵更深处的道口,但流浪汉大哥自己都不曾踏入,可见其凶险程度。
季远心头被蒙上了一层阴霾,久久不散。
好在第十二个月将尽时,流浪汉大哥的眉头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