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旸见所有人都是盯着自己,却丝毫不慌,这种场面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为道。
定了定神,刘旸深吸一口气。
毕竟手中的这把弓是一石弓,能不能射到二百步,刘旸也是没有绝对把握,只是一时兴起,有些把控不住。
不过既然大话已经说出口了,那就绝不能食言。
接过两支利箭,一支利箭迅速上弦。
弓弦拉到极致,就在众人屏住呼吸的一刹那,利箭射出。
“嗖!”
二百步外的靶子红心处,赫然插着一支利箭。
还未等众人惊呼,余下一支利箭也已离弦,且正中前一支利箭的箭尾。
“哧!”
劈开前支利箭的箭杆,插在靶心上。
须臾之间,全场皆静,尽是重重的呼吸声,很快,欢呼声响彻了起来。
粗犷汉子一双三角眼瞪的溜圆,嘴巴张的大大的,动了几下,却是一直合不上。
而刘旸低头看着已经不能再用的步弓,却叹息一声:“这把弓还是太轻了,否则定能再来第三箭!”
“如何?”张从事笑看着曹军侯。
“哼!那小子就是一个怪胎!”曹军侯心中佩服,但嘴上却是不依不饶。
“怪胎?”张从事轻笑一声,“要真是怪胎就好了,不过他更是一个可塑之才!这种人不能埋没于此,我要把他寻机引荐给丁使君!你说呢?解县尉!”
解平迎着张从事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嘴角一抽,道:“是,是该如此!张从事真是时刻不为丁使君操劳!”
听着解平的揶揄,张从事并未多言,摘下马背上的一副强弓,望着刘旸道:“曹军侯,这把弓就由你转给他吧!”
说罢,张从事勒马转身走了。
刘旸正在为手中的步弓哀叹,却感觉眼前多了一座大山,抬眼一看,一位身高马大的汉子正凝视着自己。
“你是何人?”
“军侯曹性!”
“原来是曹军侯,在下有礼了!”刘旸一拱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小子不但箭术超绝,还善会变脸!”曹性心里嘟嘟囔囔,递上一副弓,恋恋不舍的道:“这是张从事赠予你的,收下吧!”
刘旸微瞧了一下,眼睛亮了起来。
“哼!算你小子识货!”曹性瞧着刘旸的神色,道:“此弓名叫虎贾弓,曾为丁使君所用,杀敌无数,希望你不要辱没了它!”
刘旸的目光热切了起来,身为好武之人,好弓谁不爱!
搓了搓手,刘旸迟疑道:“曹军侯!可在下未立寸功,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啊!”
“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曹性虎眼一瞪,“若非你刚才的表现征服了张从事,这把弓岂会落到你的手里!”
眼珠一转,曹性又道:“若你真觉得愧不敢当,那就转赠与俺……”
话音未落,曹性猛觉得手上一轻,就见那把虎贾弓已经落入了刘旸的手中。
“谢张从事赠弓,谢曹军侯!”
半日训练之后,一千五百劲卒身心疲惫的就地休息。
临近饭点,那些民夫终于抬着一罐罐、一筐筐的食物来了。
虽说劲卒们垂涎欲滴,但却不敢有任何的争抢。
在上百甲士的维持下,各屯分别就餐。
刘旸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端详那把虎贾弓,忽见粗犷汉子手拿着一个胡饼和一碗汤走了过来。
“屯……屯长!请您进食!”
刘旸收起虎贾弓,看着前倨后恭的粗犷汉子,似笑非笑道:“怎么?现在终于认我这个屯长了!”
“嘿嘿!”粗犷汉子觍着脸道:“屯长,是俺有眼不识泰山,屯长神射,俺心中自是服了!”
刘旸接过胡饼和一碗汤,瞧着里面还飘着几片姜,点头道:“那就好,军中须知尊卑,以后听令就是!”
一口姜汤进肚,顿觉全身通畅。
而后,刘旸瞧着那些正狼吞虎咽的劲卒,问道:“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屯长!俺叫兰考……”
“噗!”刘旸刚喝的一口汤喷了出来,怔怔的看着粗犷汉子。
“名字起的……真好!你是……匈奴人?”
兰姓是匈奴四大贵姓之一,故刘旸才有此一问。
兰考摸了一把脸上的汤汁,有些无辜的回道:“那是祖上,俺现在是汉民!”
“哦!”刘旸心中明了,敢情是一名汉化极深的匈奴人。
“咕噜噜!”
刘旸看着兰考,随手递上手中的胡饼,温和的笑道:“拿着,似你这等汉子,一个胡饼根本不够!”
“屯长,这是您的……”兰考舔了舔嘴唇,但还是拒绝。
“我吃不惯,给你吧!拿着!”刘旸一把塞到兰考手里,而后转身来到边缘处。
兰考看着手中的胡饼,百感交集。
作为一名汉化的匈奴人,既不受本族人待见,又被汉人排斥,兰考几次挑衅刘旸,却未想到有这般回报。
民,以食为天,没有吃的,等待的只有死亡。
刘旸把自己分到的一个胡饼赠给兰考,这在兰考心里,就是等于救命之恩。
而且,还有一丝归属感!
心中感动之下,兰考大声叫道:“屯长!您若不嫌弃,俺就跟定您了!”
“傻子!”刘旸听后嘴里低声骂道,但又有些感慨:“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确实好骗!”
背对着劲卒们,刘旸默默的从怀里拿出一个胡饼,就着姜汤,皱着眉啃食了起来。
“呜……呜……”
号角声响起。
“快点!快点!集合了!集合了!”
百余名甲士大声叫嚷。
“屯长!这……这是怎么了?”兰考惊疑的靠近刘旸。
吐出嘴里的草茎,刘旸望着策马奔来的军侯曹性,淡淡道:“若我所料不错,应是鲜卑人扣关了!”
不待兰考再问,刘旸冷冷下令道:“兰考!速令全屯集合,违令者,鞭二十!”
“是!屯长!俺这就去!”
听到鲜卑人来了,兰考不但不惧,反而是变得亢奋起来。
三十屯,一千五百劲卒,在号角声响起之后,迅速在各自屯长的大声吆喝怒骂下集结。
但最先集结完毕的,却是刘旸这一屯。
曹性勒马走近,看着刘旸及麾下的一屯五十人,静穆无言,满意的点点头。
再看向其它屯时,嘈杂声一片,大多还在推推嚷嚷的。
“哼!”曹性阴沉着脸,大声叫道:“张从事有令,鲜卑人扣关,命尔等急速上关御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