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锦文一路骑着马飞奔的回到府上,马还没有完全停下他便跳下马向屋内跑去。
一路跌跌撞撞跑着闯进四人的院子,苏童正烤着火炉,暖暖的很舒服的闭着眼小憩,享受着温暖的时光。
踢开门的一瞬间风卷着雪冲进屋子,一阵寒意袭来。
楚锦文将苏童拖拽起来,甚至苏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被他拉一路到自己的房内。
姑姑见状不明所以便一路跟着,楚锦文将苏童甩进屋内把门用力地关上,转头凶狠的对姑姑说:不许任何人靠近。
苏童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他身上的寒气让苏童不停的打冷颤,可眼底的寒意更让人胆寒。
苏童冻的瑟瑟发抖的看着他不明所以的问“将军,这是?”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醉意让他身形摇晃,一把搂过苏童紧紧的圈在怀里,恨不得将苏童揉进身体里。身体包裹住的这个小人儿怎么就这么软?
苏童被这一举动吓到,不敢动弹,楚锦文的身体那么冷,有股淡淡的香味,楚锦文双臂越来越紧,苏童轻轻咳了两声。
听到动静楚锦文才慢慢放开手,看着苏童涨红的脸呼吸不匀的喘气,他仿佛大梦惊醒一样缓缓松开。看着苏童说“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
楚锦文好像还有什么想要说的,明明已经感受到就在他的嘴边了,却听不到任何一个字。
他脖子上的青筋鼓起,吸了一口气却无法呼出,有些话就堵在他的喉咙里,他甚至感到喉咙里都是血腥的味道,但就是说不出。
苏童别过脸,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疯,甚至不想看他,便避开他的眼神看向窗外。
他顺着苏童的目光看过去他的院子里的几颗梅花树。那是他一直珍爱的梅花树,平日里都是自己来时弄,从不许下人靠近。
那是柔柔喜欢的梅花,那是他们相爱的证据,两人的身影和笑声仿佛还在,楚锦文不断的出现幻听:我从没爱过你,没人爱你,你活该,没人爱你!
他听着这些围绕在耳边的幻听神情有些恍惚,看向苏童事却依然带着傲气的表情说“你走吧。”
像这样发疯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被好好对待,不能好好说话,抬手便打这些年已经习惯了。
苏童整理了下被他拽的歪斜的衣衫,伸手拢了下披散的头发轻声的说“奴婢先告退了”
转身离开时楚锦文一把拉住苏童的手,看着窗外用低到地上的声音说了话。
苏童歪着头看向他问“什么?”
楚锦文喉结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苏童想大概是自己听错了吧。
走出房门时苏童望向天空猛的吸着天空的味道。
没有穿鞋,没有大氅,回去的路上光着脚踩在雪上,苏童却没有跑起来,还有些享受这样额疼痛的感觉。这样好似能提醒自己,要习惯疼痛不能奢望舒服。
苏童是喜欢雪天的,雪花洁白如玉,小的时候时常在想:它是天宫派下的小天降?还是天宫的树落下的玉叶呢?像美丽的玉色蝴蝶,似舞如醉一般。落在房檐上,在树枝上,还在自己的身上。
苏童走后,楚锦文依然盯着院里的梅花树。
姑姑站在暗处看着慢慢离开的苏童,又看了看院里的梅花随后走进楚锦文的屋子,楚锦文坐在椅子上,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姑姑走过去,轻声问“将军可还好?”
楚锦文面无表情的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抬头看过去。
姑姑在屋子里踱步然后伸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不停地把玩,又慢慢的说“将军这样着急回来,可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处理那梅花树吗?”
楚锦文依然没有动,只是抬起眼睛,深邃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姑姑然后慢慢开口“是,姑姑可有什么好办法”
姑姑在桌旁停下拿了点香料,打开香炉向里面加了点香料,面无表情的说“将军知道梅花是留不住的,冬天过了便消失了,虽然冬日里只有梅花绽放,可解将军烦闷。但再美的花却也不能误了将军迎接春天。”说完这些她盖上香炉的盖子,又拿了个暖手炉放在楚锦文手上。
楚锦文没有动静静地看着窗外,眉头紧锁脸色十分的冷漠。看了半响开口说“择日帮本将军把这梅花树砍了吧,本将军,更喜欢永恒的东西。”
姑姑这露出一丝微笑说到“是将军,老奴这就去安排”
楚锦文皱着眉,吸了一下鼻子又重重的的叹了口气,抬起他高昂的面孔看着窗外。
心里明白他自己也是别人的一枚棋子,可即使是棋子他也要做最有用的那一颗。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妨碍他的脚步乱了他的思绪。
姑姑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她看着楚锦文又说了一句“将军,梅花虽美,可不是人人都爱,就像苏童喜欢梨花,张沫喜欢竹叶一样,人人都有自己喜爱的。将军莫要真心错付,您是有大业要完成的人,不可被儿女私情牵绊住脚。将军早点休息,老奴告退。”
楚锦文转头看向她,眼底带着些许厌恶,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待姑姑彻底走后转身走到书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幅画像,画上有四个女子是四人在府里的喂鱼池嬉戏。
楚锦文定睛看了一会,又拿出一副,打开后竟是苏童在梨花树下的一幅。
他走到火炉旁,先扔了那副四人的画,盯着苏童的那一张大拇指不停的摩挲着,没有犹豫的一起扔了进去,火苗蹭的一下变大,又转瞬即逝。
然后他慢悠悠的脱去衣物,躺在了床上,蜷缩着。背影看起来那么孤单。
…..
没过几天姑姑来通知四人今日有贵客登门,拿了些许新衣服和首饰让四人好生打扮着。
傍晚时才得知是二皇子顾仲合来了,楚锦文安排几人今日为顾仲合献舞,还没进去就听到他们已经喝到有些醉了。
琴声起,四人舞姿轻灵身轻如燕,腰肢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般的舞步闪着迷人的色彩又遥不可及。
一舞毕掌声四起,顾仲合眉飞色舞的拍着手说“当真不一般啊!”
楚锦文奉承的说道“都是雕虫小技而已,不过看个高兴罢了,殿下过奖了”
顾仲合摆了摆手“哎!锦文啊,你就是太谦虚,此等美人做此等舞,这情景当真是天上人间啊。”
四人站在中间,顾仲合指了指苏童大声问“上次赏你的珍珠为何没有带,是不是嫌本王赏的东西不好啊。”
苏童慌忙跪下“殿下恕罪,此等宝贝奴婢不放心让一般工匠去做,托人找了城内最好的师傅,还要在废些时日才能完成。”
“好好,造好了就拿出来戴上,若是坏了丢了也无妨,本王再赏,没有本王的允许你可不许摘啊!”
“是”
顾仲合微笑着又喝了一杯,站起身走到白芷身边,围着白芷走了一圈,用手指着白芷“白芷,对吧”
白芷笑着跪下“是,奴婢白芷,劳殿下挂念”
顾仲合拉起她,搂着她的腰说“你说,本王的玉佩你藏在最珍贵的地方,今日可否能带本王看看啊?”
白芷抬头看向楚锦文,楚锦文点了点头。
白芷笑着对顾仲合说“那还请殿下移步到奴婢的闺房了。”
顾仲合玩味的盯着她没有动身只是搂着她,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却摆了摆手说“下次吧,今日还有事要与你们将军商谈,你们先下去吧”
四人听闻此话便低着头退下了,回去到院内,发现姑姑正在指挥人搬东西
“那个拿走,那个搬到那边去,这个放到那个屋子。”
白芷走上前去问”姑姑,这是做什么啊”
姑姑手上的动作没停下来,边指挥着别人,边回答“将军的意思,今日起你们分开住了,将军府地方多不必挤在一起了”
孙言玉拉着姑姑说“可是姑姑,这么多年我们都这样住惯了,怎的突然就要搬呢?”
姑姑停下动作,没有表情的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看着孙言玉说“不如你去问问将军?”
孙言玉愣了一下“姑姑,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何时起你也变得问题这样的多?”姑姑的脸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见她不不高兴了孙言玉低着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张沫见状忙打圆场,将孙言玉拉了回来,一副奉承的笑脸说“姑姑别误会了,言玉只是有些舍不得姐妹罢了,姑姑别往心里去”
姑姑看了一眼张沫打量着她说“果然还是你最懂事。”
“都是姑姑调教的好,我们几人回来了,就不劳烦姑姑了,我们自己来,姑姑先回去歇息吧。”
姑姑拍了拍手上的灰,只说了句“好”便转身走了
看着她出门了,虽然心中不悦但是四人还是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孙言玉不解的说“姑姑这反应也太奇怪了,我不过问了几句就动了气了。”
苏童看了眼外面拍了拍孙言玉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张沫大声的说”大概是将军想让我们住的更好些吧,都住在这府里有何舍不得的?咱们不还是离的这样近,妹妹们快些收拾吧。”
四人便不再说话了,墙外的影子也慢慢走远了。
张沫看着门外心里些许的不安,这样突然的让几人分开。
苏童心里也有些慌张,明日要赶紧把顾仲合赏的珍珠耳环戴上了。心里正盘算着,只听孙言玉开口问白芷“今日二殿下说的什么玉佩啊?”
白芷继续弄着东西不经意的回答“就是殿下赏我的。”
孙言玉歪了下头好像在回忆一样问“什么时候赏你的啊?是在青楼那次吗?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
白芷突然有些生气的回答“玉姐姐你怎么什么都想知道啊,我不能有点自己的秘密吗?”
三人都有些惊到了,白芷居然有些生气了,孙言玉也吓到了,赶忙拉着她“好妹妹,我就是随口问问,不问了就是了”
苏童也接着说“你玉姐姐也是关心你,不可以这样耍小性子”
白芷低下头,撅着嘴,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小脸红红的看起来还挺可爱的,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孙言玉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块糕点递给白芷“好妹妹,别生气啦,我就偷偷拿了这么一个,给你吃嘛,别气啦”
张沫佯装拍了孙言玉一下说“我替你打你玉姐姐。让她问东问西的,我们白芷也长大了不是,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白芷笑了一下接下了糕点吃了起来,嘴里嚼着糕点说“哼”
三人相视一笑,这小白芷。
……
这边顾仲合在酒桌上摆了摆手说“你们都下去吧,吃些东西去,这不用你们伺候了”楚锦文也摆了摆手,下人们便都下去了。
顾仲合依然懒懒的坐在主位上,可看着楚锦文神色冷漠和刚才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半响顾仲合开口说“皇后那妖婆近来越发的开始联络大臣为太子铺路,这太子又不是她的亲儿子,她还真是费尽心思。父皇也是忘性大,就连太子几年前饮酒误事,烧了粮库的事,竟也不再提起了。”
顾仲合将杯子用一放,震的杯里的酒洒出了大半。
看此情形,楚锦文站起身又为他斟了一杯酒说“太子虽不是皇后所生,但生母病逝,将太子给了没有子嗣的皇后,那太子就是皇后唯一的希望,她定会为太子筹谋,而太子没有生母,皇后的家族的势力又如此庞大,两人一拍即和自然母慈子孝。”
顾仲合斜着眼睛趾高气昂的看着楚锦文说“太子也配?他早死的母亲不过是我母妃的丫鬟而已,低贱奴才的血统,肚子争气生下了太子,呵,即使过给了皇后又有谁不知太子身体里也有奴才的血统。他也配做皇位?”
顾仲合不屑的玩弄着手里的酒杯,突然想起了什么的微笑着问“你还记得六弟的事吗?”
楚锦文回答到“殿下是说六皇子当年因为与六王妃的姐姐私通,六王妃为此自尽,皇上将他贬为庶人的事?”
顾仲合看着他没有说话,嘴角提起一丝微笑,眼睛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楚锦文。
楚锦文问道”臣愚钝,还请殿下指点一二”
顾仲合甩着自己的飘带不以为是的说“太子皇后又不是亲生母子,二人若是传出什么不伦之事,怕是一个都跑不掉啊哈哈哈哈哈“
楚锦文震惊的看着顾仲合,惊讶的瞪着眼睛嘴都张开了一半。
有些结巴的回答“殿殿下,这…”
顾仲合收起笑意“今日见了你府里的人,本王更加肯定你是能助我登上皇位之人了,此事交与你,我放心。”
楚锦文慌忙跪下,他怎么也没想到,杀人竟杀到了太子和皇后的头上。但箭在弦上,楚锦文早就和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不论生死只能继续。
若是做了不被人发现还有活得希望,若是听了这么多却不做,只有死路一条。
楚锦文低着头皱着眉,神色有些慌张却也只能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殿下给臣些时间。”
顾仲合起身拍了拍楚锦文的肩膀“你办事本王放心,此事不急,还需从长计议,眼下要先送个人去宫里,我母妃手下的能用之人不多了。”
楚锦文心里一紧,今晚看了我们四人他不知道顾仲合想要送谁进宫。
可顾仲合心里清楚,目前四人现在还不适宜进宫。顾仲合好像早就想好了一般接着说“送婉儿进去”
楚锦文愣了一下说“婉儿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她…”
“本王就是要这样的风尘女子,对她点好便死心塌地跟着你,会些市井下三滥的东西也会献媚邀宠,母妃手下缺少这样机灵的人,她这样的人没亲没故,死了也无妨”顾仲合冷着脸对楚锦文说。
楚锦文皱了皱眉,喉咙稍微动了动低声说“是,殿下”
顾仲合没有在理他,迈出门时又来了一句“除了太子也有其他威胁,你我都不能放宽心。”
说完便走了,楚锦文有些恍惚,站起身时不知是不是旧疾复发脚下不稳一下摔在了地上。
从前知道顾仲合心狠但不知道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