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霸道军阀轻点爱 >  第十六章 古怪的记者

李秋常还心想万里怎么那么勤快,要自己去找那个残疾矿工,原来给自己派了个大活。

万里整理工厂财报,只睡了四个钟头,然后准备去找那个残疾矿工搞消息,大清早把李秋常从床上拖下来。

“干什么?”李秋常迷迷糊糊的,整个人躺在地毯上,发出垂死一样的惨叫。

“我不放心,你回一趟天津,到法院去看看我的案宗调取情况。”

“白眉赤眼的去看那个干什么,来北平之前不是看过了吗?”李秋常有时候真会觉得万里不可理喻。

万里拽着她:“要是那个矿工那里消息属实,咱们需要帮他跟谢楚江打官司,要是谢楚江咂摸过味儿来查我的事,那就坏了。”

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李秋常都只能认命:“急也不急这一时了,明天再去也一样,你去找那个矿工搞了消息来,咱们商量商量这官司要不要打,我既然出去一趟,干脆也去唐山找找好使的律师来做。”

万里终于放过了她:“那更好。你记得看看说我包庇排污的,还有赌场进出账异常的,最重要的是前两年那个灭门案。”

听到这里,李秋常抬起手臂挡住眼睛。看似是试图挡光,实则是她觉得有些羞愧:“那件事肯定是没办法的,要不是证人自己作死,必定要完。”

“……怎么想都不是我的错。原本只要那家伙自己乖乖死了,谁还不保他一家子好呢,他偏偏犯蠢,跟家里人说了,那自然是都不要想着活。想被杀鸡儆猴当典型,难道怪我吗?”万里总是要解释,以至于每次和李秋常谈起这件事都多少会有吵起来的趋势,次数多了两个人都累了,也就不吵了。

这不怪李秋常,她一直接受不了这件事,万里当时过于多疑,放心不下,加上是被那家主人请到家中谈事然后予以威胁的,万里就干脆亲自出面干这件事,还提前吩咐李秋常和小兵们堵好门。事后李秋常觉得这事太造孽了,做了好几天噩梦,总觉得冤魂会来索命,万里怕她受不了以至于说出去,不得不把她软禁在家,直到李秋常的情况慢慢好转才放出来。

“我知道你不想,但是案宗这件事特殊,我身边没有更信任的人了。我在北平进出做事,又只有陈仰最放心,其他人手虽然多,都不如你懂事细心,求你了。”万里抱着李秋常的手臂。

“我知道了,”李秋常叹了口气,“让我收拾收拾,明天再去。”

李秋常收拾了一天东西,晚上万里着急地从外面进来,甩掉靴子,光着脚一路跑进起居室。

“可真是费了我好大功夫,”万里抬起脚让女仆给她穿拖鞋,“当时开采作业,谢楚江为了节省时间要爆破开采,矿工们觉得有风险。谢楚江跟他们说爆破开采的风险在于会有有毒气体,假模假样给他们分发了防毒面具,借此不用签风险赔偿合同。结果,这下根本不知道有没有有毒气体了,因为整段矿洞都坍塌了,下了矿的矿工几乎全都死光了,活了三个,两个救出来之后没多久就死了,活着的只有现在这个断了两条腿的,他胆小怕事,知道谢楚江厉害,合同没有他也不敢索赔,恐怕也是因为这个才保住了一条命,要不是跑了这趟矿场,还找不着他呢。”

李秋常皱眉:“死了那么多,全都瞒下来了?”

“他之后还若无其事经营了半年,我不相信期间没有一个人强行要去起诉。”万里疲惫地在沙发上躺下来抽烟。

“既然你准备帮他起诉,那北平这边的法院就得你自己去了。”李秋常说,“我明天启程回天津,去看看案宗调取,然后再去唐山找你之前那个律师,要是他能过来自然好,他要是不肯,我就晚点回来,去别处找个律师。你注意等我的信,照着地址给我回,在收到你的回信之前我都不离开寄信地点。”

“我知道了,”万里吐出一口烟,“那就等你把律师找好,我这边再动手做事”

李秋常转身回屋:“我知道我说了没用。但是你少抽点。”

“知道了知道了。”万里摆摆手,完全没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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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下班照常去听戏,今天是出《武家坡》,罗雁飞在唱王宝钏,万里实在很不爱听这出戏,也就是为了罗雁飞才没转头就走。

今天唱薛平贵的也不是赵枝云,万里感觉这个老生不好看,听得昏昏欲睡。

“咱们坐后排去。”万里裹了裹风衣。天渐渐冷了,万里的风衣还是去年的,她每年的衣服都找裁缝量体新做,今年天冷得早,新的还没做好,万里穿的还是去年的,但毕竟只穿了一年,看起来还是挺新的。

“要不要开个雅间,到二楼去看?”陈仰提议。

略微思考了一下,万里摆手:“不用。看完这一出就走了。我不喜欢《红鬃烈马》。”

“后面还有罗先生出场,要走吗?”

“走了,不听了。”万里小时候靠唱戏接近罗二爷,就被教着唱过戏背过戏本,每每看到王宝钏处都觉得薛平贵不干人事,若是唱起,都要罗二千哄万求才肯,如今不用唱这个讨好人了,她自然不乐意听。

万里刚走出迎春班的门,就有一个手下来报:“花娘院被查了,我们打手说是万司令管的,对面不听,现在正在查抄呢。”

“我的面子都不好使了?”万里气笑了,“陈仰,去花娘院,我倒看看他们又干出什么来。”

他们到的时候花娘院很乱,几个巡查员正在把一楼摆设的瓷器一个个砸碎。

“万司令来了!”那个手下很有眼力见,高声嚷道。

万里一脚踹开门,登时全都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闯进来的万里和陈仰。

陈仰快步走到前面,从地上扶起一张椅子,万里坐下来:“我就是万里。怎么?花娘院有什么纰漏,闹得这样大费周章?”

“万司令!”花鸨子好像见到了主心骨,战战兢兢走上来。

万里烦躁地咬着嘴里的烟。这事她根本不应该出面,但是这个巡查队是谢楚江授权的,这样的意思无非是打万里的脸,她不来不行,来了自然有用,但是只要来了就算恶心到头了。

“今天的巡查谁安排的?”万里眯着眼。

巡查队长赶紧叫人停手,颠颠地过来:“是杨师长安排的。”万里一听就知道是谢楚江手下的人。

“花娘院有什么问题?这里我派人查过,一点问题都没有。”万里说。

“这里的女人有病。带上来。”巡查队长一挥手。

一个巡查员抓着一个女人过来,扔在万里面前。

“把她的裙子掀起来我看看。”万里眼皮都不抬。

巡查员听从,万里看都不看:“哪里有病,胡说八道。谁说她有病的?”

另一个巡查员抓起女人的头发:“您看她这脸上的疱疹,还有腿上的……”

万里抬起眼皮,看向巡查队长:“这个月杨师长暂时调过去管事,他可管不了巡查队,巡查队是警备区下辖警局的事。杨师长让你们来巡查,可是他根本没有这个权力,何况这里的女人没有病。我真不知道你们是来巡查什么的。”

巡查队长听得汗涔涔的,他听命行事,谁知道杨师长不管事,杨师长办事完了就走,他可还要听警备区任免,一个月就这点工资,玩什么命:“这……是巡查队搞错了,杨师长命令下得不对,我们下回一定直接听司令部给警局的人来消息……一定!”

“嗯……”万里转向那个说女人有病的巡查员。

“你昏了头了,没病的人说成有病,来趁着打砸毁坏偷盗民众财务,原本就不听命令,还罪加一等。”

“我没有啊!司令饶命!”

万里扯开他的衣袋,从里面掏出两个玉镯子。

“这……这……”

“队长,你手下的人,可真不会办事啊。”万里掏出枪,顶在那个巡查员头上。

砰。

周围人心惊胆战,不敢吭声,巡查员的尸体倒在地上。

“以后呢,我不想再看见这样办事不力的巡查队员,知道了吗?”万里抬起头,看着巡查队长。

“是……是……”

“走了,陈仰,今天可真晦气。”万里把枪揣回去,她抬起穿着军靴的脚,将巡查员的尸体踢到一边。

刚刚回到万公馆,就有女仆迎上来说有个人来找万里,说是记者。

“你们让她进来了吗?”万里脱下风衣,看了看玄关,那里挂着一件暖棕色女式风衣,是那种流行的公主线立体裁剪风衣,还有一顶报童帽,显然都属于这名记者。

“正在会客厅等候。”万里点点头,接过女仆递过来的名片。记者叫丁水,是正言报的记者,这并不是什么大名气的报社,估计是个边角料的小报社而已,万里思考着怎么回绝,陈仰跟在她身后。李秋常不在,万里是很愿意陈仰在旁边的。

万里的会客厅比起居室要大许多,两排沙发,一条长几,客厅两侧博古架排排摆放西洋风格摆设,石膏的天使,陶瓷的美人,以至花卉烛台和酒柜等等,最大的是一座铁质的骑马的骑士,另一侧是一尊成人手臂长的铜牛。

那记者坐在其中一侧沙发上,从万里刚进门的角度来看,骑士高高扬起的长枪仿佛正要刺向记者。

丁水是个女的,看起来二十多岁,似乎比万里大些,身高一百六十多公分,她穿西裤衬衫,罩着马甲,胸前有一个亮闪闪的金色弓箭胸针。她八字刘海,头发不长,发量不多,在脑后草草扎了一小团,肤色白皙,鹅蛋脸型,一双杏眼,塌鼻梁,有些下垂的眉毛。

“万司令您好,我叫丁水。”她站起身,笑着向万里点了点头,把一张名片放在茶几上。

“请坐。久等了。”万里在她对面坐下,挥手让陈仰出去,陈仰出了门,她抬手请丁水说话。

“我今天来,是为了采访您给皮革厂工人们公益体检的事。”

“公益体检是我组织的。你是正言报的,”万里抽了口烟,“我不在私下接受小报的采访。到北平之后我还没接受过任何采访,所以没有对外表明,今天允许你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让你在业内散播一下消息,我不接受私事和小报采访。”

“我理解您的顾虑,”丁水很执拗,“但是我希望报道的重点在于当前工人体检的重要性,重点不会放在您本人的私事上,希望您能予以考虑。”

“现在管理不严,工人生病受伤乃至猝死的案例很多,你没必要来看我这里的公益体检,我建议你去医院找找工人看病的病例。”

“这正是问题所在,现在的工人工资不高,生活物价却很高,他们舍不得去医院。我这次的报道是想呼吁社会关注工人健康问题的……”

万里思忖了一下:“如果你想采访这些,首先应当采访的是工厂工人,我不是医生,也不是工人,因为劳工而有伤病的不是我,我不该接受采访。如果你希望以工人健康情况为讨论点,我可以授权你去找工人采访,我自己就免了。”

“万司令为什么不肯让自己做公益的事被报道?”

“春秋笔法而已。”

“我方撰稿印刷阶段都可以给您看,如果您觉得春秋笔法,都可以更改。”

小作坊倒是这一点好,可以随意提要求,万里笑道:“你为什么那么想报道我做公益这件事?大家不爱看这种事,你要是写一个我侵吞受伤工人赔偿金,你们的报纸会卖得更好。”

见万里这样说,丁水也不依不饶:“万司令觉得呢?”

万里站起身,在会客厅里踱步,走了一个来回,她伸手握上铜牛雕塑的角:“你们想呼吁工厂厂长给工人们统一体检。那我可不乐意。”

“万司令,一切事情都是循序渐进的,几十年内,这种呼吁都不一定能实现。但是现在说您进行公益体检,您关注工人的好名声对您的工厂效益提升不可限量。”

“你倒是挺会说的。”万里笑了。

“万司令可愿意考虑考虑吗?”

“也不是不行,”万里转身,“现在吧。就现在,在这里采访我。不过,重点还是工人,版面上给我留个边角就行了。”

如果丁水真的有诚意,早早准备好了采访稿,或者她真有本事,没有准备还能即兴采访完成,那都说明这报社有资格报道自己。万里想。

当然,如果都没有,就只能送客了。

丁水立即从挎包掏出照相机和记事本,万里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