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还是阴云密布,褪色且残破的窗台上,摆着小小的花盆,枯萎的马蹄莲在阴郁的天气下更显死寂。
未开灯的病房充斥着寂静老旧腐朽的滋味,除了不时响一声的心率仪,两声沉重的呼吸声,像似破败教堂的模样更超过病房。
这是一间早已破败废弃的医院,却因一位医生一位病人重启
他醒了,努力睁了睁眼看着趴在手边病榻上憔悴沉睡的她,他的妻子
不到一分钟,轻柔的铃声响了,沉睡的她却像受惊的猫一般骤醒。
扭过视线,对上了他的视线,感到了里面的心疼和不忍一个深呼吸后,她脸上绽放出了晨曦般的微笑,将脸上的疲惫和憔悴一扫而光。
医生说过,对他微笑可以让他好的更快,所以哪怕负债累累和堆积如山的工作也没阻止她笑得像个初生的太阳。
他看着璀璨的笑容,心中的愧疚更让他痛苦,但还是努力在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干涩的微笑。
她和他聊着新上任的哥谭警官,说着原先邻居的近况,讲着趣事,聊着他的病,“医生说你的病减轻了,恢复效果很好呢。”她眼神发光的笑着。他在一旁扯出来一个看上去像开心的表情,那个是他让医生这么说的。
她一边洗漱着一边帮他热着早餐,医生告诉她,一天他只有三个小时可以清醒着,早上只会醒一小时。
早餐好了,滚烫的早餐放在床头,等稍凉时,医生说会有专门的护工来喂他。自己则快速的化了一个淡妆,准备出门上班。她下意识看了看窗外,阴云密布。口中呐呐道“哥谭的天气一直都这样啊,要是出太阳就好了”一把拉开了窗帘回头一笑“明早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吧”,昏暗的房间里因为她的笑容多姿多彩。
她上班去了,当他的医生进来时,本该半瘫在床的他,坐在窗台旁在窗帘没遮住的地方,一边看着她匆匆上班的背影,一边将早饭大口大口的塞入嘴中咀嚼,然后尝尽味道后再吐到垃圾桶里,他早就不能吃任何东西了。
看了看床上那个用尽的针管。医生站在他身后“你准备再瞒她多久?”,他听到后顿了顿,一言不发快速的咀嚼着早餐再吐进垃圾桶里。医生也没催他回答。直到手中的早餐没有漏过一丝一毫,才满意的站了起身,拍了拍医生肩膀感慨到“早餐挺好吃的”。医生拍开肩上他手“是嘛,看来是挺好“吃”的”
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俯身趴案的坐在书桌前,在上面的图纸上写写画画,医生看了看,复杂的线路,重重叠叠的图案,手工画出的设计图却和打印一般精准,能看出来快结束了。
“她又去借钱了,打来了十五万”
他手一顿,又继续写写画画,只是身体伏的更低了。
“我还能活多长时间”幽幽的声音从暗淡藏于阴影之下的口中传来。
“两个月吧,但她不一定等的了,你知道哥谭那些豺狼虎豹的”医生推了推眼镜
“剂量加倍呢?我需要更多醒来的时间更强的体力”
“半个月一天不会多。”
“有多少钱在你那里”
“八十万左右,你的药大概要用二十万,住在这的费用就不和你算了,反正我就你一个病人”医生轻笑着敲了敲桌子
“六十万吗。不够”一张密密麻麻的图纸,笔尖在结尾处重重一点。
手握着图纸递扔向医生,径直走向床,坐在床上准备入眠
“告诉她,我需要做一场手术,让她再凑拿十万。材料你先订好。以你的速度,明天就能到吧”闭眼陷入了沉睡
医生耸了耸肩,给她打了个电话后,便离开了。
缓缓的睁开眼,还是那么灰暗,窗外照常阴云密布。看着熟睡着更显疲劳眼角通红的她,隐藏在被子下的双手悄然握紧。
轻柔的铃声响起,她醒了,偏头对视,太阳又出现在他的眼前,嘴角不自主的翘起,紧绷的身体自然放松一点。
“医生说再做次手术,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我们。。。。”明明寂静漆黑的室内却又因她内心的希望照映的多姿多彩,可是这里是哥谭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她要去上班了,一瘸一拐的说着自己的蠢笨走路都撞到了栏杆。
闪电照亮了床铺,双倍浓度的药剂让他更是痛苦,蜷缩着,从骨中,血肉中,皮肤上绽放的痛楚波澜不止。肌肉扭曲的在身体上鼓起,皮肤似乎要被撕裂,牙龈短短时间就被咬出了血。像是一个世纪,但实际也就短短两分钟。
当医生进来时,他依靠着窗台端着饭盒看着快要走出视线的那一瘸一拐的背影,混着口中的鲜血咀嚼着早餐。“你是医生,你说?跪久了,对神经不好吧”
医生走到他身边,可是窗台的阴影使医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湿透了的上衣和微微颤抖的手。
无奈的叹了叹气,将一针管刺人他的脖颈注射着药物。
“跪久了,人就废了。你别想太多了,你感情波动不能激烈不然我也帮不了你”医生揣着口袋和他一起望着窗外,不过他看着的是,缓缓进来的大货车
时间的无情在于它的坚定不移,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天空还是那么的昏暗压抑,远方的城市还是不时的传来枪击声,而每日必定会在床边醒来的她,也偶尔缺席偶尔愚蠢的碰撞着乱七八糟的“杂物”使自己满身伤痕
愧疚,不忍,爱,恨,解脱,希望种种情感在心中绽放出花却被药剂死死的压抑着,只能从医院大楼前方空地上,愈加快速建造的奇异建筑中,从沉闷的铁锤敲打中找到丝许痕迹。
时间已经过了二十九日,身上的肌肉已经出现了不可控的抽搐,痛苦从骨髓从大脑中溢出,但丝毫泯灭不了那坚定的眼神,这是最后一部分了,他利用着医生的药物,每天拥有五小时的活动时间,在这三十天内,每日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这建筑上,每一颗螺母,每一块电路都是他的心血,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
锵!最后一锤带着种种情绪砸落,坐在地上痛苦的喘着粗气,但喜悦的情绪蔓上嘴角,明天,这份跨世纪的伟大发明将被世人皆知,而其中的利益在明面上全部归医生所有,但暗地里医生拿四成,六成会让隐姓埋名的妻子与他们未出生的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至于医生,他完全值得信任,从小时在组织的训练营中,他们便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更别说现在逃离组织的他们更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根绳上的蚂蚱
带走疲惫的身躯清洗过身体后,坐在床上,看着医生递来的厚厚一叠合同
“专利什么的都提前安排好了,韦恩集团那边也交接好了,虽然吃了些亏,但还是买了个好价钱,明早,这里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焦点”医生站在病床旁解释着
看了看沉默的他,终是忍不住的说出了抱怨与疑惑
“如果你当初愿意换脸顶替身份的生活,现在也不至于这样!”宽厚的声音透入出浓重的失望与不解
“肖,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是我也只能是我,我的样貌我的身份,或许这是刻板或许这是我的执念,我只愿意顶着我的脸生活”声音疲惫的传来,最后一抹昏黄在乌云的遮盖下沉入了大海,就像是那些尸体一样
“所以,你就要在这个所谓的礼物里**?这就是你对她的爱吗?这种自私真是令人熟悉”
“何况,如果当初我的脸换了,我还能遇见奎泽尔吗”仿佛没有听到肖的指责,仿佛带着最后的眷恋,沉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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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的睁开双眼,看向了床边,熟悉的身影并不在
怎么可能不在,身体猛的坐起环顾着四周,担忧,愤怒,恐惧,连带着之前被压抑的情绪仿佛被引燃
“奎泽尔!奎泽尔!你在哪?”惊慌的声音,在大楼中回荡着,没有应答,甚至连肖也不在,深知着这世界黑暗的他,短短时间里便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绝望愤恨刺激着身体,本就面临崩溃的躯体飙溅出血液重重的重新跌落在床铺上,血液与死亡的花朵在床铺上绽放
这一刻,他的心,死了,眼皮似乎灌满了冥神的沙砾,缓慢的流动闭合,这戏剧的一生,这肮脏腐烂的世界都与他无关了,心中闪过一道身影,是奎泽尔!对!奎泽尔,她在遭受什么痛苦,好后悔,好后悔,不该。。。。。爱。。。。上她
我。。不。。甘心!
眼睛完全闭上,彻底失去了生机,窗外的微雨,吹动着窗帘,撒进了这空荡的病房,凌乱的病床上躺着被血液浸染的尸体,充满死寂充满绝望
十公里外的市中心,一间昏暗的地下室中,捂着肚子在地上被肆意踢打的奎泽尔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泪水止不住的流出眼眶,心脏仿佛被握碎般将疼痛匀染全身,被严重保护的腹部遭受着一击重脚,剧痛与心痛交杂,被苦痛折磨了几秒后昏了过去
不知何时,一位来客踉跄的闯进了病房,扑到在呈放着尸体的病床旁,用力的爬起露出了医生肖的脸,看着尸体喃喃着说道
“我不会让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