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就像是流星,瞬间迸发出令人羡慕的火花,但却注定是匆匆而过。
奕然回来了。而那天,也恰好是她的生日。
她去了哪,又会到哪里去。没有人知道,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我已经太久没有和她见面了。
我真的很想很想她。
时间来到高三一模的前一天,奕然在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喊住即将走出教室的我。
“珈羽,你等一下,我找些东西。”
本来打算不理会径直出教室门的我钝住了脚步,转头好奇的看着她。
奕然坐在位子上,半弓着腰,双手不停的在桌肚和书包里翻找。似乎是要给我什么重要的东西。
“北极星同学,你就只看着我找东西嘛?也不知道过来帮帮忙。”
看我半天站在门口不动还半斜着脑袋看着自己,奕然心里有小九九了。
“不是你要找东西吗?我就在这边陪陪你。没事的啦,我相信你很快就可以找到的,快找快找。咱还要回家复习呢。”
奕然停下了手,慢慢坐正看着我,眼角的笑意也逐渐消失。
“珈羽!给我过来!!!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过!来!”
鬼使神差的,我心中顿感不妙,出于本能,也可能是我单纯逆反,直接狂奔出教室门,但可惜的是我忽略了奕然短跑的能力。
她是我们校田径队的队长,而且拿过奖。省级。
出于惯性,奕然一把拉住我手臂的同时,我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向左侧跌去。
幸好,在就要磕到墙的时候我又被她用力拽了回来,直接原地转了个圈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抬起头时
那瞬间,四目相对,我望向她的双眼有了一丝不曾有的迷离。
走廊上,廊灯映射在奕然的侧脸,她真的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脸上尽是青春的朝气,此时她也因为刚一下子猛的发力而显得脸颊有些绯红,但也无处不洋溢着独属少女的意气。
尽管平时天真烂漫,很聪明也很有素养,有些时候却也是对我下手狠的不行,完全跟她的年龄不相称……
“痛!痛!痛啊!奕然!天!咱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我知道错了!先把手撒开好不好。”
我几乎是哀求的发声
这时的奕然单手叉腰,左手狠狠的拽着我的耳朵,真的好痛,耳朵根火辣辣的疼,我甚至感觉一股暖流已经顺着我的脖颈淌了下来。
“知道痛还跑?以为我追不上你啊?过来帮忙会要你命啊?!我们俩很不熟吗难道?”
她嗔怪着朝我喊到,我一度以为自己要被好好说教一番了,不过还好,奕然并没有唠叨太多。
奕然的桌肚里很干净,除了一些必考科目的书之外,便是一个铁盒子了。是那种装曲奇的大铁盒子,几乎占了大半桌肚。
书包也很扁,最多就只有几张卷子,这怎么可能会找不到东西?
我刚想张口质问,奕然直接把铁盒拿了出来,
莫非她就是要把这个给我?
实在是好奇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能让她把我单独留下来。
当打开盖子看到里面物品的时候,我真的被惊讶到了。
天呐!
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以前奕然和我所说过的相片和信封。
我记得的是那样清楚。
当时的她充斥着对青春的向往,充斥着年轻和希望,对我说
“要给书桌上的花瓶插一把玫瑰,给向往的未来写几封情书,会用书本,阅历,和联系,给自己想要的未来。”
我其实并不觉得她不会做这件事,但当我看到这些的时候,仍然一愣。
是啊,她真的是那样的完美。
在层层叠叠的相片最上方,是奕然最最喜欢最最骄傲的一张———清晨枯枝上的乌鸦。
在相片的底下压着的,则是一封又一封的信。
我能清晰的看到,在信封的最底下,有蓝色的一角,也是信封吗?
奕然双手轻轻拿起最上面的那张照片,将它放在桌边靠近我的一侧。又从盒子的最底下拿出了一封特别的信。
它是那样的与众不同,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信封的颜色是天蓝色,我最喜欢的颜色之一。而在信封的上面,则是贴满了她最为喜欢的玉桂狗和库洛米小贴纸,密密麻麻。
在最显眼的地方。我看见“致:珈羽(我最好的朋友)。”在名字周围,还特地留出一大块天蓝。
她拿起这封信,托在手心,举在胸口,有我名字的那面面向着我,问我:
“看得清楚这是什么字吗?读出来。”
我吞吞吐吐,脸颊早已绯红。
“致:珈…珈羽,呃…我最好的,最好的朋友。”
“你脸红什么呀,珈羽?不就让你读了个句子嘛?哈哈哈哈。别害羞呀。”
奕然眨巴着小眼看着我的脸颊,噗哧⼀声笑了。就像树叶落入池塘中,脸上漾着轻轻又欢乐的波纹。
我满脸绯红的望着她,又是如同走廊的那一幕。
教室里悬挂着的护眼灯映射在她的脸上,她的眉头逐渐松开,眉眼弯弯,眼中闪烁着亮光。
“哪有当着你的面说我自己名字的啊,害羞也是正常的好不好?!”
“我倒还是第一次见你脸红呢,珈羽。”
看着她,我尴尬的笑着。
边笑着,奕然边把信封拆开,是封很厚很厚的信。信封早已发毛的四角说明奕然已然触摸过多次。
开口向下,倒出里面的物品,并不多。写着胶卷的小黑包装袋,三两张有了折角的信纸还有几张照片。
“胶卷包装袋,信纸还有照片,她往里面放这些东西干什么?”
我心里默念着。
等等,胶卷包装袋?胶卷?为什么会有这东西出现在信封里???
我疑惑不解。胶卷也算是老掉牙的物件了,怎么会还有人用?难道奕然还喜欢用胶卷相机拍照吗?
可我从未见过她用胶卷相机拍过照,哪怕一次。
“胶卷我已经倒卷过了,能直接见光,没关系的。不过,胶卷里都拍了些什么可不会告诉你。”
奕然把胶卷袋双手托着,递到我的面前。
“给你了,可要好好保管啊,珈羽,我的北极星同学。弄丢了我可拿你试问。”
“还有这些,你也拿着,也别给我弄丢了昂。”
她努了努嘴唇,用手指着之前倒出来的几张信纸和照片。
“奕然,呃…你给我这些,我也没用啊。不如放在你身边,你自己保管,想看的时候还能随时看,这样......”
话还没说完,奕然直接回了上来。
“欸?我们可算是好朋友诶,珈羽,好朋友之间送东西不是很正常的吗?对吧?嗯?”
我真的是欲哭无泪,奕然之前也这样过,不过送我的都是些什么。
夜光杯、夜光筷、折叠头伞……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甚至那双夜光筷还漏电...
本来书包里就塞不下多少东西了,那信封也不小,奕然只好让我拿在手上,还严令禁止我走路的时候甩袋子玩儿。
当我想把信封推还给奕然的时候,教室的灯熄了。
走廊上,保洁阿姨走过,敲着窗户催促我们离开。
胸口的铭牌上‘李钰娇’三个楷体字在月光的照射下依然直恍人眼,是李阿姨。
她是我们学校保洁部门里最勤劳的一个。见证校园第一缕阳光的是她;关上校园最后一盏灯的也是她。
低头看向手表,已经十点半了。
“再不走李阿姨可是会发飙的喔”
我小声提醒着奕然。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想,只想回家。一天的课程早已把我的精力消耗完全。
按照往常时间来看,我已经躺在床上了。
又是半只脚跨出教室门,奕然喊住了我。
她站在我的身后,月光将她整个儿笼罩在我的影子之下,显得是那么娇小的一个女孩儿。
双手缓缓从背后柔转至胸前,手中拿着的正是那张至于桌角又不曾放回的照片——清晨枯枝乌鸦。
晚风吹进走廊,吹动裙摆,如水波般轻抚荡开。
微抬起头,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虽淡淡的望着我,但眼神如柔美的月光宁静淌露,又略见青烟一般的惆怅。
“这张,请你也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