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尧看到温絮那冷冽的目光时顿了顿,他知道温絮不是什么善茬,孟曦也是个狠女人,只是不知道孟曦何时与温絮这般交好,阴晴不定的温絮竟然暗中护着孟曦。
“好了,这里是孟府,你们曲府的私事,回家再议。”这会,孟韩泽跳出来说话了。
王铃芳顿时被浮了面子,但毕竟是周旋于后宫的人,她能面不改色的保持冷静应对。“殿下,曲家今日门风不济,还望殿下见谅,但孟曦与俊清的婚事本没有任何争议,即便曦儿选择退婚,那也是曲家与孟曦之间的事情,与孟二小姐这边没有任何的关系,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孟家长媳未进一日,那孟二小姐便不能进门,若孟二小姐非要进门,除非陛下同意,否则难以从命。”
裘雅琴等人脸色微凝,他们不过是平民,又怎么可能见到陛下,曲家分明是刁难。
慕北衍此时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孟曦的神情,曲家之意,也便是他之意,可看着她淡然的神情让他有些不明,曲家未来长媳之位有些岌岌可危,虽然他知道孟曦对权势名利并不看重,但这是她的婚事,她都不在乎吗?莫非,她并不喜欢她的未婚夫?想罢,他瞥了那曲俊清一眼,见那曲俊清有些唯唯诺诺的样子,凝了凝眉头,这般模样,如何配的上阿曦?
裘雅琴见慕北衍沉默不语,便看了看孟语,孟语只是使了个眼色,裘雅琴便会意,起身拉着孟曦的手道。“曦儿,二婶平日对你也不薄,你应该知道的,二婶求你,能不能为你妹妹说句话啊。”
孟甜儿犹豫着神色,最后低着脸不说话。
“姐姐。”孟语也道。“你就帮帮小妹吧。”
孟曦神情淡漠的看着裘雅琴那副能屈能伸的脸,倒也不觉得可恶,她虽然唯利是图,却也是个好母亲,愿意为自己的女儿谋利,她五岁就没有了母亲,若是母亲在,定然也会维护她吧,孟曦心底一片无奈,只可惜她谋利的方法错了。“二婶,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确定妹妹真的非俊清不嫁?”
裘雅琴沉了沉脸。“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妹妹都已经......”
“那便好,既然妹妹非俊清不嫁,我便愿请殿下为你求得一道圣旨。”孟曦说着,站了起来。
“真的?”裘雅琴喜出望外的神色展露无遗。
孟曦淡淡的点了点头。“只要是属实的情况下,我会的。”
王铃芳凝眉。“孟曦,你......”
孟曦对王铃芳道。“曲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铃芳动了动眸子,看了慕北衍一眼。
慕北衍摆了摆手,孟曦转身走向一旁,王铃芳跟了过去。“你想说什么?”
孟曦抿唇轻笑,向她走近,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
王铃芳神色微凝,手微微抖了一下,有些震惊的看着孟曦。“你说俊清他......他......”
孟曦握紧王铃芳的手。“此事只有你知我知,我不想伤害俊清,希望这件事只有夫人知道。”
“那孟甜儿是......”王铃芳沉了沉神色。
“夫人若想解决此事,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证据。”孟曦淡淡的说着。“我了解我二婶,即便遇到任何事情,她都能面不改色的撒泼,可那日我从太子府回来,我二婶却神色异样,想来是为了给我看的,就是要我亲眼看到俊清和孟甜儿的事情,想必我二婶需要一个背锅的。”
王铃芳动了动嘴角,真是可恨。“那依你之见,如何才能找到证据?”
“这个,就要靠夫人自己了,孟曦能说的就这么多。”孟曦低了地眸。“夫人该怎么做就这么做。”
王铃芳心中一番估量。“你方才倒是一句话不说,又答应请旨,还提出退婚一事,现在为何又要帮俊清。”
孟曦眸光微顿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在心里默默叹息道。“我方才不说,是不确定二婶打的什么主意,我与俊清青梅竹马,就算没有夫妻之情,那也是有兄妹之意,我方才骂他的那句是违心的,是希望他能同意退婚,其实在我心里,他是个善良的哥哥,可孟曦选择退婚,不是嫌弃,是自知不配,你放心,这个旨意,他下不来。”
“既然你这么了解俊清,为何还要舍弃?”王铃芳不明。
孟曦抬眸凝视王铃芳,眸底悠悠。“夫人深谋远虑,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说罢,孟曦转身走回去。
王铃芳怔怔的站在那里沉思起来,她该相信她吗?孟曦是个聪明人,她一眼瞧出了她的心思,当初她小小年纪便使的一手好医术,照顾俊清也是尽心尽力,她为了报答孟家,便以曲家长媳的位置报答恩情,只是这些年孟曦长大了,为治病救人,时常出入一些不入流的场所,她才有所嫌弃,突然又觉得自己有所亏欠,俊清生性懦弱,她却未嫌弃。
孟曦回到位置上,与慕北衍对视一眼,又瞥了温絮一眼,他眸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她闪了闪眸,他到底在看什么?
王铃芳有些心事重重的走回来,深意的看着曲俊清。
慕北衍喝了一口茶。“曲夫人,考虑的如何?”
王铃芳意味深长的轻抚曲俊清那清秀的脸,隐忍着心底的那份心酸,而后沉了沉脸色,便道。“下月十五,曲家迎娶孟二小姐入门。”
众人惊吁,都纷纷好奇孟曦说了什么,曲夫人就答应了。
“母亲不可!”曲婉婉惊吁。
王铃芳沉着脸。“婉儿,别说了,为娘有分寸。”
“这......”曲婉婉凝眉,不悦的瞥了孟曦一眼,她到底和母亲说了什么,母亲竟然答应了。
裘雅琴和孟甜儿在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上还是矜持着,孟语眸光时不时的在慕北衍的脸上,孟韩泽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孟二小姐可放心等着迎娶就是了。”慕北衍笑了笑。
孟甜儿娇羞的看了曲俊清一眼,然后道。“多谢殿下为甜儿做主,甜儿感激不尽。”
慕北衍摆了摆手。“这是你母亲为你争取的,不必谢本宫,曲家已答应迎娶,你当好好珍惜,待字闺中,等着迎娶就是。”
孟甜儿低眸。“是,全凭殿下做主。”
曲婉婉脸色难看,见时态已成定局,她无言以对的叹了一口气,气的转身离去。
裘雅琴道。“还是曲夫人深明大义。”
深明大义?!哼,王铃芳不搭理裘雅琴,眸底冷沉。“殿下,既然事情已了,若没有别的事,民妇这便回去了。”
说罢,她拉着曲俊清离去,曲俊清回头看着孟曦,脸上一片委屈。
孟曦眸光怔怔,却是撇开了脸。
“怎么?难过了?”一旁的温絮淡淡开口。
孟曦低沉着脸没有说话。看了这么久得戏,这件事总算有些尘埃落定。
澄姨和洛族长沉默不语,洛族长见没什么事了,便也起身道。“既然是成定局,那老洛也就告辞了。”
澄姨恭敬道。“多谢洛族长的支持。”
洛族长摆了摆手。“老洛什么也没做,澄姨客气了,告辞了。”
说罢,他带着另外两个族长离去,澄姨见没什么事了,便也一同默默离去。
孟曦淡漠着脸,对慕北衍道。“殿下,孟曦还有事,先回后院了。”
慕北衍欲言又止,本想说一句,那孟曦已经起身离去,他眸底闪过一抹无奈,也起身向孟韩泽等人告辞后,便也跟了过去,温絮也起身跟了过去。
孟语眸光微动,眯了眯双眸。
“阿曦!”孟曦带着月湘冬婴一起回后院,慕北衍一路跟到后院才叫住孟曦。
孟曦和月湘冬婴停住脚步,月湘冬婴相互看了一眼,低眸先行离去。
慕北衍漫步走来。“阿曦,你不开心吗?”
孟曦看了他一眼,转眸道。“并未。”
“大婚在即,你却突遭未婚夫苟且,你心里一定不好受吧?”慕北衍悠悠的说着。
孟曦看着他带着几丝同情的神色,轻笑低眸,清淡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不过是一场毫无感情可言的联姻罢了,我与俊清已达成退婚协议。”
“为何……要坚持退婚?!”慕北衍忍不住想知道孟曦的想法。
孟曦沉默了一会,轻叹道。“孟曦不求大富大贵,不求权势在握,不求功名回报,但愿能自由翱翔,寻觅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慕北衍悠悠的念着这句话,心中有些落寞,心叹道,只可惜我这辈子再也无法寻觅。
“他娶我不过是为了报恩,孟曦不愿耽误他一生,他是个聪明人,还有大好年华去参透,虽然看起来柔弱了一些,但却是云梦城里不可多得的才子,才华横溢,除了不擅经营,所以退婚,对谁都好。”孟曦眸光凉凉的望着这前往后院路上唯一的河池,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男儿志在四方。”慕北衍侧眸看了她眉宇,点了点头:“阿曦不爱拘泥于后院的繁杂,自有心怀天下之胸襟,更是我们男儿无法比拟的,可你眉宇间透露着悲伤,你好像还是很在意。”
孟曦低眸沉寂着,悠悠抬眸看向他。“曲俊清与我青梅竹马,虽然没有太多的情感羁绊,但在一起还是有很多欢乐的,他一片星途,我放手自在,只是有些对不起我爹。”
慕北衍抿唇点头:“伯父定然能理解你的,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孟曦神色微顿,她现在身怀九命,随时都有可能发作,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
慕北衍抿唇淡笑。“凉州瘟疫横行,父皇因此寝食难安,特让我前去凉州控制瘟疫,不日便去凉州查探情况,我听说你哥哥也前去凉州拯救百姓,不知道……阿曦可否愿意与我一同前往,一起拯救百姓?”
孟曦眸光悠悠,她的确也担忧哥哥,只是她暂时还不知道九命何时发作,去后也不知道要多少时日,温絮能撑住吗?或者她还有命回吗?“殿下邀请,孟曦自当愿意前往,只是……待我这边的事情了了,我再与殿下一同前往,若是邀约之日到了我来不了,殿下自行先行,不必等我。”
慕北衍本是听的开心的,却被后面那句话给不明所以了。“来不了是因为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如果。”孟曦自然不会说出这份原由,眸底悠悠,深吸一下。“对了殿下,你和温絮为何会来孟府?”
“是你差人送信告知你醒来了,我便是来探望了。”慕北衍笑了笑。“顺道给你送回那白海棠。”
这么凑巧?她刚醒过来,他就来探望了。
“我?差信?”孟曦疑惑,她何时差的信?!
慕北衍一凝,将袖子中的信递给孟曦。“难道不是?”
孟曦接过来看了一眼,原来如此,她顾念亲情,她却要叫她万劫不复。“那温絮呢?”
“自然是来看病的。”温絮在他们身后悠悠的说着,在他们两人回眸时,漫步走来,脸上挂着。“原来这就是孟姑娘居住的地方!”
孟曦看着他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脑海闪过他近在咫尺的俊脸,眸光闪躲。
温絮俊脸温和,平淡道:“虽然有些破旧,倒也不同凡响。”
慕北衍背着手,总觉得他们二人神情有些怪异,抿唇看他。“阿絮,你跟我来这里,不会只是单纯的看阿曦的寒舍吧?”
温絮看着孟曦闪躲的神色,笑了笑。“我方才说了,我是来看病的,听说孟姑娘医术精湛,温絮久病缠身许久,任何人见了我都活不过今年,不知温絮是否有这个荣幸请孟姑娘看病?”
说罢,他直直凝视孟曦。
孟曦眸底微动,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她沉睡了那么些天,也的确想知道他的毒是否发作了,没办法,谁叫她欠他呢。
慕北衍抿唇轻笑:“原来如此,阿曦的医术的确很好,你的病或许她可以,阿曦,看你的了。”
孟曦抬眸看着慕北衍,见他抿唇一笑,便点头。“温二公子,请随我来吧。”
说罢,孟曦悠悠转身走入后院,温絮和慕北衍对视一眼,也跟着进了后院。
“殿下。”
这时,孟语走来叫住了整要欲走的慕北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