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枫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再睁眼时,已置身于金碧辉煌的紫禁城中。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绣着金凤的翟衣,指尖抚过袖口繁复的云纹,心中了然——她已成了那位威严的皇后。

此刻,宫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清枫透过雕花窗棂望去,只见乾隆抱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女匆匆而入,身后跟着满脸焦急的永琪。

那少女脸色苍白,额角还渗着血,正是被永琪误伤的小燕子。

乾隆一路疾步,神色间满是担忧与心疼,嘴里不停念叨着“快传太医”,抱着小燕子的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榻上,眼神一刻也未曾从她脸上移开。

令妃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随即柔声开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皇上,这姑娘...”她微微顿了顿,目光在乾隆和小燕子之间来回流转,“眉眼间与您倒有几分相似呢。”

乾隆闻言,这才从对小燕子的关切中回过神,仔细端详小燕子的面容,眼中渐渐泛起泪光:“是了,是了!这眉眼,与朕如出一辙!”

清枫冷眼旁观,心中冷笑。令妃这一句“相似”,便将小燕子的身份钉在了“格格”上。

清枫缓步上前,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皇上,此事关系皇室血脉,还需慎重。”

乾隆却摆手道:“皇后不必多言,朕心中有数。”

数日后,小燕子伤势渐愈,清枫以教导宫规为由,将她召至坤宁宫。

小燕子战战兢兢地跪在殿中,偷眼打量这位传闻中严厉的皇后,心里就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

“小燕子,”清枫轻抿一口茶,语气温和,声音里还带着几分长辈的关切,“你可知道,这深宫之中,最忌讳什么?”

她放下茶盏,双手交叠放在膝头,神色平静,面上没有丝毫怀疑的意味。

小燕子一愣,眼睛滴溜溜一转,结结巴巴道:“回...回皇后娘娘,是...是不守规矩?”

清枫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缓缓开口:“是欺君之罪。”

语气依旧平缓,没有像上辈子皇后那样疾言厉色,仿佛在陈述今天天气真好的事实一样。

小燕子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渗出冷汗。

她心里一慌,想起令妃之前的警告,胸脯一挺,梗着脖子大声说道:“皇后娘娘,您可别冤枉我!我小燕子就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这还能有假?我虽然没什么规矩,可也不敢在这种大事上撒谎呀!”

小燕子嘴上说得硬气,可声音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还悄悄抬眼观察着皇后的神色,生怕皇后看出她的心虚。

清枫看着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暗自哂笑。

自己还未表露出任何怀疑之意,甚至语气和神态都满是温和,这孩子就如此沉不住气,急于辩解。这般慌乱的反应,可不就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

清枫轻轻摇了摇头,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失望与不屑。

在这深宫里多年,她见过太多耍弄心机之人,可像小燕子这般笨拙又急切的伪装,实在是少见。

但当清枫的目光落在小燕子那稚嫩青涩的脸庞上时,又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叹息。这孩子,到底还是太过年轻,涉世未深,若不是被人有心推动怂恿,又怎会卷入这皇室的纷争之中,她的单纯与无知,在这复杂的宫廷环境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随着祭天大典的日子逐渐临近,清枫凭借着对剧情的先知,提前做了周密的安排。

在仪式游街的前几日,她便悄悄将容嬷嬷唤至跟前,低声嘱咐道:“此次祭天大典,事关重大,游街之时,你带人务必在人群中仔细观察。若遇到有女子举止异常,或是有拦路呼喊之事,切勿轻举妄动,先将人稳住,及时来报。”

容嬷嬷领命而去,各自隐匿在人群之中,暗中待命。

祭天大典当日,仪式进行到一半时,果然有两名女子突然冲出人群。

一名女子高喊:“皇上!民女才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就在侍卫们一拥而上,准备对这两名女子推搡殴打之时,容嬷嬷带人迅速上前,出手阻止。

他们拿出皇后的凤印将侍卫们拦在一旁,而后恭敬地对两位女子说道:“二位姑娘,还请随我们走一趟,皇后娘娘有请。”

两位女子被带到清枫面前,清枫细细打量。

只见其中一位女子身形娇小,眼神灵动,透着一股质朴与忠诚,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憨态,一看便是个忠心护主的丫鬟,清枫心想,这想必就是金锁了。

而另一位女子,眉眼间透着温婉与灵秀,虽身着粗布衣衫,却难掩周身的书卷气,举止优雅,神情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恰似一朵在风雨中摇曳却坚韧的幽兰,清枫心中已然有了判断,这位应是夏紫薇。

清枫端坐于凤椅之上,神色威严却又不失端庄,缓缓开口:“本宫听闻你们自称与皇室血脉有关,此事关乎皇家尊严与正统,容不得半点虚假。你们可有什么凭证?”

紫薇闻言,微微欠身,举止得体,眼中含泪却不失坚定,轻声说道:“皇后娘娘,民女正是夏紫薇,确有信物为证。”

说罢,紫薇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和一幅烟雨图,双手恭敬地呈上。

清枫接过,展开折扇,只见上面题着乾隆的亲笔诗,笔锋刚劲有力;再看那烟雨图,笔触细腻,画中景致宛如诗境,落款正是夏雨荷。

清枫心中已然明了,却仍神色平静地问道:“这折扇与烟雨图,又如何能确凿证明你的身份?”

紫薇不慌不忙,娓娓道来:“这折扇是当年皇上赠与我娘的,上面的诗是皇上亲笔所题;这烟雨图,是我娘的遗作,也是她与皇上相识相知的见证。民女自幼听娘讲述与皇上的过往,这些信物便是最好的证明。”

清枫命人将小燕子唤来。

小燕子一进门,看到紫薇和金锁,先是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惊讶,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紫薇,金锁!”,声音里还带着重逢的喜悦。

可不过瞬间,她便意识到眼下的处境,笑容僵在脸上,双腿一软,顿时瘫软在地,眼眶瞬间蓄满泪水,带着哭腔急切地向清枫求情:

“皇后娘娘,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当时就是一时糊涂,皇阿玛对我关怀备至,那么慈爱,我一下子就昏了头,稀里糊涂就认下了格格身份,我真不是故意要冒充的,您饶了我吧!”

紫薇看到小燕子这般狼狈的模样,原本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眼中的怀疑被一层柔和的光芒所取代,她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小步,像是想要扶起小燕子,却又有所顾虑,最终只是轻轻咬了咬下唇,那神情里满是关切与不忍。

小燕子见紫薇神情有所动容,连忙连滚带爬地挪到紫薇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拉住紫薇的衣角,泣不成声:“紫薇,你打我、骂我吧,是我对不住你。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愿意当你的丫鬟,一辈子伺候你,求你原谅我这一次!”

清枫沉吟片刻,缓缓道:“你们都起来吧。本宫念在小燕子年幼无知,且并无恶意,便饶她这一回。不过...”

清枫目光转向紫薇,“紫薇才是皇上真正的女儿,这格格的身份,理应还给她。”

小燕子听后,连忙用力点头,如捣蒜一般,带着哭腔说道:“对对对,紫薇才是真格格,是我不对,我以后一定听紫薇的话。”

清枫靠在凤椅上,看着众人退下,心中暗自思量:令妃一直以来都爱揣摩圣意,这次在小燕子身份一事上,她自以为聪明,企图借着夸赞小燕子与皇上眉眼相似来博恩宠,以为能拿捏住皇上的心思。可如今真相大白,她当初言之灼灼认定小燕子身份的话,现在看来就成了十足的笑话。

皇上自恃天子,刚愎自用,向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必然会把这桩乌龙的过错归咎于令妃。恐怕这次之后,令妃和皇上之间就会产生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