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未来绿城 >  第七章 浩瀚之热血狂人

五十经被奇寺带来警务局的内部健身房,健身器材都是一些陈旧过时的款式,轮胎杠铃的表面一尘不染。作为警务局反犯罪组的顾问,更是一度遭遇刺杀。永仓须决定给这位顾问寻找一名搭档,更贴切的一点说法是给他找个保镖。五十经绕路走过过一堆被焊接在一起的废铁拉力器见到了一个半跪在泡沫瑜伽垫上的壮汉,他在做训练后的放松缓缓拉伸自己的肌肉,。

在这个时代,传统肌肉锻炼被义体改造取代,人类的寿命上限因新技术突破新高度,同时个体的破坏力也突破传统极限。温顿.瓦西里斯则是一个异类,他是一名反科技肌肉原教旨主义者,坚信“自然肌肉才是人类荣耀”。

奇寺靠近蹲下,“温顿,别再练你的死肌肉了,来看看你的新任命,”当他站直后,五十经发现这人简直是一个巨人,健硕的胸肌似乎一秒钟不散发男性荷尔蒙下一秒就会枯萎。

“奇寺,如果你不管好自己的嘴的话,我就让你尝尝在肌肉里窒息的味道“。温顿说罢抖了抖左胸。

奇寺并不在意这种威胁,淡定地将文件夹拍上去,“好啊,下次你就得自已一个打扫这里的垃圾堆了”。温顿连连摆手,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很不错,只是温顿不耐烦奇寺那张嘴跟评价烂电影的影评人一样。

奇寺转身坐在脚边的脚手架上,“你明天不用去智械警察治安组报道了,来反犯罪组”。

温顿翻阅文件夹道:“我的老天爷,终于不用跟那群每时每刻提醒我男性荷尔蒙激素超标的铁王八见面了,这是对我自由的人生最大的鼓励”。看完第一页温顿就把文件夹摔到泡沫垫子上。奇寺示意他接着看后他又捡了起来。

“那群铁王八总把我的基础代谢效率挂在嘴边上,我真受不了”。

“是不是说你的基础代谢效率比太阳能电池还慢,哈哈哈哈”。奇寺打趣道。等待温顿翻阅完毕所有,他偷偷地凑到奇寺的耳边低语:有件事情我想问下,永仓先生真不是局长的私生子吗?他怎么想干嘛就干嘛,说调人就调人来”?

“这你真的误会了,反犯罪组刚刚成立缺失人员,现在组里除了技术员就是几个过来帮忙的巡逻警察,全都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另外永仓须先去找了你们组长,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两人出来之后就去了局长那里,然后你的任命就下来”。

“这样啊,我没别的意思,我这半年被连续平调两次了,每次都是让我去帮忙,帮着帮着就不让我走了”。温顿咧开自己的大嘴,露出一口白牙。能者多劳在他身上很适用。

奇寺指着五十经对他讲。

“永仓须的意思是希望你和这个我们组里的新顾问组成搭档,顺便让他和你一起训练”。温顿爽快的答应下来。似乎想起什么来,他再次凑到奇寺的耳边低语:“有什么要求?”

“别让他嘎了,至少别让他还是顾问的时候嘎掉”

“保证完成任务”!

奇寺走后,温顿走向五十经,大块头的靠近带来一种无法言语的压迫感,温顿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吃饭的时候有人给自己讲过反犯罪组新顾问的事情。

“啊啊!丧尸啊!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丧尸顾问啊!我的天,生化危机男配角!”

五十经感觉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对丧尸这个词语产生免疫力。不过生化危机男配角又是什么新玩意?

“你好!我叫五十经”。五十经尽量表示地很自然的打招呼。

“你好啊!丧尸男配角,我叫温顿,我们以后就是新搭档!在长跑热身之前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嗯...我很高兴和你成为搭档等等..什么是长跑热身”?

“长跑热身就是长跑热身啊,问题多不是什么好习惯,再加一组快节奏短跑”。

五十经一时间语塞,不过片刻后等他的汗水透过衣衫后,他想说话都说不出。

壮硕的“巨人”让他登上跑步机,五十经没一会速度就慢下来,“巨人”发出洪荒般的怒吼;“快点快点再快点,心跳180才是男人浪漫”。

永仓须既然让自己来当丧尸男配角的搭档,意味再明确不过,既然落在自己手中就必须给出一个交代,砸掉金牌训练官的招牌的事情温顿不愿也不可能让它发生。

五十经已经气喘吁吁,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飞出来了,速度又渐渐慢了下来,温顿抬手猛然一掌拍在屁股上,“不准慢!屁股上全是难闻的劣质油脂,你怎么有脸停下!”

“我们成为搭档的第一天就要以原生态肌肉的方向前进”,五十经终于明白了自己等待的不是一个新搭档,而是一个肌肉狂热份子。

许安安在晚餐时间在餐厅里遇见了一坨倒在角落的“烂肉”端着餐盘靠近些能听见浅浅地低语:“五..五..五..高重力舱里坐五组深蹲...要...死...”最后一个字没有飘出口就感觉他已经断气了。许安安笑笑,有人被温顿的训练干碎的情形她早已习以为常。

就在五十经躺在餐厅的时间段里,永仓须孤生一人去往了但丁堡垒的绿洲城中城。现存的城区都是以绿洲城中城为核心扩建而来,那里是整座城的核心区域。

绿洲城中城背靠第谷环形山,环形山的阴影区浮现斑点状的发光菌毯,进入城区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注入纳米级机械的液态金属池,可以全天候重构地球本土任何海岸线的浪涌模式。

永仓须沿着池边行走,池边一名侍应生已经等候多时。

“永仓先生,再次见面了”。

永仓须认出这名侍应生正是前几日站在秦风铃身后的几名保镖之一。“我给秦总裁通过信,有东西给她”。

“我已知晓,小姐现在还在公司,吩咐我在此等候,古堡内已经备好点心和茶水可以吃点心稍等片刻,小姐回家时我会告知您”。

“嗯,既然见不到人我就不叨扰了,把东西送到就行”。说罢永仓须从怀里拿出一纸卡片。

卡片是一组超薄的固体硬盘,只要接入接口就可以浏览其中的文件信息,卡片不连接互联网不用担心入侵或是盗窃。

“秦总裁看完后,我等她的回信”,说罢永仓须转身沿着池边往来往的路回去。他在慢慢回程的途中注意到液态金属池重构了,重构后的海岸线有点像自己曾经去过的加那利群岛,那里遗留着第六次世界大战后的残骸,随处可见两栖陆地运兵车的碎片。如果那里没有经历战火的洗礼应该和池中的场景差不多。

睹景思人,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她似乎比上一次见面时瘦了不少。

——

五十经不知道顾问的工作具体有什么,应该不会有半夜来女歌星开演唱会的街区巡逻的任务吧。温顿在一旁说道:“这算什么,你是顾问好歹和反犯罪组沾边,我今天还是智械治安的人呢”

永仓须用一种希望上帝治愈傻子的眼光看两人,许安安换上一套星辰绸制作的银白礼服,星辰绸是一种由月壤钛铁矿中的二氧化硅纳米丝与回收的太阳能帆板硅晶编织成金属光泽基底面料,每平方仅重80克,却可阻挡98%的伽马射线,其光致变色特性使布料能随辐射强度从银白渐变成靛蓝。

这套礼服在月面夕照下,星辰绸折射出螺旋纹和比特云的叠加光影,光影外的凸显出许安安修长的身体曲线,五十经扶起温顿看呆了眼的下巴

“因为这里今天到场的人会很多而且会一些政要和富商,上面害怕列车惨案重演所有让我们来暗中警戒现场”。

许安安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就是说有些富的流油的人怕死又想玩,所以让我们来当替死鬼咯,不付工资就要我们卖命吗”,观点敏捷又尖锐,永仓须倒是毫不在意,大方的承认了。

“总体上来的意思差不多,他们有些人也向警务局捐过钱的,不是卖命是警戒,有什么发现就告诉我”。

五十经注意道一点说:“遇到危险怎么办,我是顾问不是正式入职的,没有抚恤金和保险”。

“打不过你跑不过吗,不是遇见危险比谁都跑的快嘛,你真想卖命没人拦你,真当自己是丧尸就冲上去”。永仓须不客气的反驳道。两百斤的体重被贬低的一文不值。五十经讪讪地笑了笑,别说冲在最前面,他现在连走在最后面的力气都够呛。

永仓须从怀里掏出三张演唱会的门票,一张普通座位加两种vip座位,看见有三张vip票,温顿用手肘顶了顶五十经,“喂新人,在外面好好巡逻,本大爷要去看演唱会”,说罢就伸手去拿票。永仓须收回手:“谁说给你的”。

“不给我给谁,奇寺不在我们就四个人三张票不给我给新人?”

“他也没有份”。永仓须淡定说道。

“来,许安安一张普通票,我一张VIP票还有一张....”。温顿和五十经两人用期盼的眼神盯着票,等待花落谁家。

“名花有主了”说罢两人朝着永仓须手指的方向,从远处有人越走越近,温顿凝神一眼后便泄气了。

“她是谁?“

“智械治安的老大”。得到答复的五十经稍加思索就得出一个答案,意味深长的瞥一眼温顿,原来温顿的“价格”值一张VIP票啊。

永仓须最后作总结:“总之安排差不多就是你们两个搭档作一组人员在外巡逻,许安安去场馆里接触看看有没有可疑,我纵观全局”。

这次开演唱会的地点是但丁堡垒的量子歌剧院,量子歌剧院曾经是哥伦布舰队高层建造起来观看表演的地方,那时的表演者不是歌星演员之类,大多都是太阳系保卫战中沦为奴隶籍的舞女,现在的量子歌剧院是在战后重建的,原来的已经在战火中焚烧殆尽了。

五十经虽然是外来的者,量子歌剧院的大名他早有耳闻。听说观众席悬浮于微型黑洞的引力透镜中,通过神经接口可以观看演员在表演时的七种不同的结局。他从来没有见过自然想进去见识一番,可惜没有机会。

量子歌剧院的入口处,五十经和温顿换上了一件挂上一件银白色的马甲,背面凸写着“工作人员”。站在人群前面时,五十经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哇塞,你看看,歌手西奈左手边那个人时极地开采的现任CEO,他们公司专门开采月球阴影面的极地冰矿水资源,听说85%会进入天穹中电解制氧,15%进入三级净化系统供给城市日常。从没想过会在现实中见到真人”

温顿回头一看,“你对这些人那么熟悉?”

“当然像我这种穷小子也有一个富豪梦嘛”,五十经缓缓说道。他总是会在深夜未眠时躺在油厂值班室里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登上一个璀璨的舞台。

量子歌剧院的外面人山人海,但丁堡垒这座城市又进入到熟悉的疯狂不夜城时间段了。

好在预想中最差的可能性没有发生,女歌星的演唱会非常顺利的完成,五十经站在门外能浅浅的听见女歌星致谢的声音。不过不得不说女歌星还是非常有实力的,像他这种油厂管道工,身体里一点艺术细胞都不存在的人都觉得好听。

许安安出来之后向他俩诉说在场馆里面那些男人见到自己都快疯狂了的样子,温顿能体会到那些男人疯狂的心理活动,五十经在旁边一味夸赞许安安很受欢迎。

今天的工作只是一个小插曲,回去的路上五十经渐渐有些回味出来这些人可能不是为了什么列车爆炸案而来,永仓须兴许就只是想请智械治安组的老大看一场演唱会,许安安想要换上漂亮的裙子来一场久违的社交活动,温顿除了锻炼肌肉之外都不在意。不过他总是感觉众人脸上的笑意和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但是他也说不出来哪里怪异。

——

五十经一个人在房间里,卫生间的冷光透过亚克力板带来一点亮光,他感觉有些喉咙深处有一股干燥的热流,随后起身去净化器前喝水,冰凉的液体滑进温润的喉管时突然流泪,没有任何原因他也想不起使他伤心的事情,霎那间房间里响起一股悠扬宏大的音乐,是他从没有听过的音乐不过他从中听出了钢琴声,像是交响乐团的演奏。

卫生间的门随着音乐声响起打开,探出一个兔子面具。五十经看见面具人的一刻后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是恐慌的情绪,慢慢吮吸袋中的净化水。

“你不怕我”兔子面具人的声音有些模糊。

“我在做梦我怕什么”。五十经淡定地抬手看手表但是他从来不佩戴手表。

兔子面具人歪头凝视,“哈?你精神错乱了”。接下来兔子面具人向五十经冲去,瞬间跃起像一头饥渴的狼扑来。五十经自始自终一步也没有动,站在原地静等眼前的光明慢慢被黑暗侵蚀。

睁眼后,五十经从床上坐起,伸手摸被窝和后背,被褥已经浸满水渍,后背上还有一些残留的冷汗。刚刚发生的事情果然就是自己梦,他在见到兔子面具人的下一瞬间就意识到了。通常来讲人类在睡梦中只有小概率会意识到梦境的存在。或许跟他多次进入催眠和AI幻境中的经历有关,在频繁的进入催眠梦境和AI幻境之后他渐渐找到了两者之间与现实的一丝区别,那时一种感觉,说不上来有些冰凉不热忱的感觉。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就是他在起床之后还能听见梦中出现的音乐,而且越来越清晰。

“哎,醒了呀”。五十经闻声看去,温顿躺在自己对面的床位上,拿着他的手腕电脑看网站上的R级动漫《狩魂人之死》。那部动漫五十经从前在环形道商场的多维影院里看过。是一部典型的邪道热血动漫。

“看热血动漫需要搭配古典音乐吗?”五十经从内心深处迸发出一股浓厚的怨气,那是一种人类从睡梦中被惊醒后产生的。

“这是贝多芬第七交响曲,谢谢”。温顿毫不客气的说,而偏偏五十经又拿他毫无办法。

“我现在正在寻找内心深处的一种平衡与和谐”,温顿说罢用手腕电脑将声音调大了几分。五十经感觉自己再听下去,他的五官都会随着音乐而蜷缩在一起。

五十经现在没有注意温顿为什么会在这里的问题,他把休眠床的横隔舱门关上,将头埋进被褥里,试图与世隔绝,一心想要摆脱那股烦躁的音乐。

一直等了不知道多久,五十经心情沉默,他打开横隔舱门之后温顿已经停下播放音乐,转身靠在淋浴间的把手上做引体向上。没人知道五十经那晚的状态是怎样度过的,但滋味一定很复杂。

五十经不知道温顿是何时搬到和自己一个宿舍里来的,但是跟一个反科技肌肉原教旨主义者加锻炼狂热份子的生活并没有理想中的美好。处处透露出一个莫名的“邪气”,像是玉皇大帝见他突然得到的工作异常顺利不满后降下的磨砺。

在上班前的一小时,温顿拉着五十经进入他日常的工作前的热身活动,在警务局的科学实验室的重力适应舱中进行低重力鳄鱼爬,在低重力的环境下,需要用全身的力量将自己和地面保持距离,但是有不能放松不然就会漂浮在重力适应舱中。

五十经不知道温顿是怎么样想出来这种锻炼方式的,他从来不锻炼也从来没有接触肌肉锻炼狂人。

在他倒在科学实验室的舱门外室,内心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一只任人践踏的壁虎,他希望每一个从身边路过的人都踩他一脚。

“哈哈哈哈”,温顿开心的从舱门口出看见五十经的状态发出笑声,“怎么样你感觉自己还好点了吗”。

“好多了,我从没有感觉这么好过,我马上要变成一朵白云飘向蓝天了”。温顿似乎连五十经的听没有听,自顾自的说道。

“有时做噩梦我就用这种方式锻炼,锻炼后感觉心情舒畅,休眠状态飙升到顶峰”。

“做噩梦?”

“对啊,你昨晚做噩梦了,一直在冒汗嘴里嘀咕着不要杀我之类的话”。

温顿知道五十经是天空之境号列车的幸存者,他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帮助五十经。

“喂!大个子,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这些都是我的日常生活”。温顿颇为自得自己的训练成果,这种训练会寻找出那潜藏在生命夹层之中的一丝宁静。

趴在地上的五十经艰难地仰起头,看向那个棕黑色皮肤扎着脏辫的大块头,心中落泪暗自发誓一定要让那个人尝尝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滋味。管道工的起床气是这个世界唯一比怨灵还怨灵的东西。五十经的生命快随着大块头的到来而看见终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