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五十经再选择一次,他一定不会答应换座位,如果让他再选择一次,他不会因为贪吃进化纪年的免费水果去赶最晚一班的环岛列车。
他费心尽力地在狭小的管道里当管道工,去油厂上班的第一天起就一直与恶臭和油污为伴,日复一日,他觉得这些都是为了自己能有朝一日能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所以从来没有放弃的想法。
可是现在一切都本末倒置,自己的工资不知还剩多少,房租也没有付不知道房东会不会把自己的行李丢出来。原本就遥远的幸福生活在眨眼间变成一滩泡影。
五十经之后还要配合完成一次催眠实验,警方想要催眠他的人格,深挖他的内心深处,找到他有关主犯的记忆。
第二天上班许安安来找五十经时,发现五十经和宿舍楼下的小狗在一起,五十经用早餐中的面包块喂它,后来五十经才知道这只小狗原来是警务局前任局长的女儿养的,但是前任局长因为滥用职权被关押起来后。这只小狗不知何时跑到了警务局宿舍下趴窝住下,直到现在它一到用餐时间就会去值班室等待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在去实验室的路上,许安安一直向五十经介绍周围的建筑,她似乎忘记五十经是因为什么来此的,把五十经当作一名参观的游客,把自己当成了一名导游。
“这个是在一次银行抢劫案中光荣牺牲的梅吉探长,警务局为了纪念他修了一座雕像”。
“那边是警务局的通知栏和荣誉墙,再后面是我们自己的科学实验室“
“科学实验室是建在一座潘.德奔时期残留的防御基地上的,那下面有年久失修的避难所,挺有历史的地方”
五十经一言不发只是一味点头认可。
在五十经幼年时,他的已逝父亲曾经一直把一句话挂在嘴边:“这是世界凶险万分,人心不可预测,每当你与人交流时要多加注意”。渐渐地,五十经便形成一种习惯——对所有人都保留自己的判断。这个习惯使得很多人愿意对五十经吐露心声,倾泻烦恼。
五十经有中生来就有的本领,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本领,他行走过的路线,第二次经过时他就会化身成一个人型的地图导航。
无论多么复杂的线路,重新走一遍时,目标地点和线路规划路线就会浮现在脑海中。
重新走过几天前走过的路,五十经渐渐记住了去往AI实验室的地形和路线,甚至不知不觉间走在许安安前面。
许安安突然顿住,看右前方不停点头的五十经说:“你怎么那么呆啊,我说话你就点头,你是啄木鸟吗?还要你走我前面去干嘛,认识路吗?”
“哦...啊...嗯...好的好的”。
许安安扯住五十经那件破棉袄的衣角,“不认识路就跟我走,上班上傻了的啄木鸟”。
等到实验室,五十经又回到那个有些许熟悉的房间里。五十经一边看着一边有了些跟上次不同的想法。他心想:“真有钱啊,这么大块地皮建实验室要多少钱啊”。
许安安则找到了观察室里的永仓须和奇寺。
“人到了,多久开始”。
“等他放松一下就可以开始,我让你跟他聊天安抚他的事情有结果吗”?奇寺问。
“我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找话题,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点笨,只会一直点头”。
永仓须打断许安安话,挥手示意实验开始,“天天在油厂里上的人,面对的不是机械就是**上身的大汉,与女人交流是肯定有些木讷的,正常”。
实验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通过药物使人陷入深层睡眠,再通过电流和光纤将他大脑皮层的信号传输在屏幕上。
在实验进行到一半时,身穿褐色包臀裙,戴着名牌墨镜的女人踏进观察室的大门。几名想要上前劝说的实验员都被她的保镖拦下。
“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女人上前来对永仓须呵道。
永仓须见来人,心想:又是一个麻烦。
“秦小姐,调查是需要过程和时间的,我昨天和你通电话的时候已经跟您讲清楚了我们的最新进展”。
女人听完永仓须的话依旧保持的强硬的态度。
“最新进展就是用秦氏的医疗资源救活了一个人?那个按炸弹的恐怖份子的人影都没见着是吗”?
“永仓先生,你先前找我帮忙的时候,是答应我一定会给我一个答案的,我儿子的尸体躺在殡仪馆里多少天了,到现在我都不忍心火化“。
永仓须眼见此人今天是一定要一个结果,可是现在又给不出,所以只能搬出自己背后的靠山了。
“秦总,警务局查案是有自己的流程和证据链的,城主和局长非常重视这次恐怖袭击,我们不会懈怠一定会给你们家属一个答复”。
女人见永仓须搬出了但丁堡垒的城主和警务局局长,态度顿时没有先前强硬。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有着敏锐气质的眼睛。
永仓须看出女人的眼边还有泪痕,清淡的妆容没有掩盖住女人的丧子之痛。
“我没有质疑警务局的意思,只是我希望永仓先生可以知道我的痛苦,不要把我当成是秦氏的董事,当成一个孩子母亲,我的孩子今年才刚刚满二十岁,他还有大把的青春和时间没有去使用,他的生命原本属于蓝天和大海,却被一个脑子有病的混蛋给夺取了”。
永仓须见女人的情绪有些崩溃,便留下奇寺和许安安,他得去安抚一下这个“大财主家属”。
等到两人走远,许安安偷偷地问奇寺。
“月球上有蓝天和大海吗”?
奇寺连忙训斥许安安,“对家属尊重一点,被她听见你就完蛋了,这个女人可是很记仇的”。
警务署的大楼里,永仓须为女人的端上一杯咖啡。其实以永仓须的性格,他是不愿意向案件的无关人员解释内容。实在是这个女人的身份地位过于耀眼,如果处理不当甚至可能会给自己招惹无端的麻烦。
但丁堡垒在建成起,就有一群人从地球本土远离家乡,举家迁徙到月亮之上,他们在这里开采石油,建造炼油厂,修建高楼大厦。哥伦布舰队战败后,这群人改换旗帜,与共和国高层达成协议继续留在这片土地上开枝散叶。
时间带走这群原住民的生命,但是他们的后代早已扎根在这片土地之上。
年老的古树在长河中消亡,新芽在长河中绽放光彩。
秦氏就是一支从建城起便存在的大树,眼前这个女人,秦风铃,年轻时便被众人称为高岭之花的女人,是大树的主人。
永仓须坐在沙发上,对面的秦风铃还在抽泣,他不动声色地将纸巾推近一些。
“秦小姐,我们现在已经将这次爆炸定性成一次对但丁堡垒的恐怖袭击,警方是绝对会找到始作俑者并绝对不会妥协的”。
秦风铃渐渐不再抽泣,抬起头来正视永仓须,时间似乎在她的脸上从没有留下任何路过的痕迹。秀丽清凉的脸庞残留着两道泪痕。
“正如我先前说的,我今天来找永仓先生不是作为秦氏财团的董事而是一个母亲,我们秦氏是绝对愿意配合你们的,另外我已经代表秦氏去见过了城主和局长加财务局和特种防卫队的代表。我告诉他们秦氏愿意出资从神龙十六号空间站购入三台退役的防卫机械战甲,只要稍加改造他们就能成为维护但丁堡垒社会治安的力量”。
永仓须听完后面色沉稳,实则心中早已波起涟漪。
防卫机械站甲是星际舰队的重器,在太空战役中,陆军的坦克大炮不起作用后,防卫机械战甲成为取代坦克大炮的角色。想要从星际舰队中购入这种军工重器,加之其中的手续和运输费用以及送到但丁堡垒后的维修和修缮费用不是一笔小数目。
永仓须心想秦氏这次是准备大出血呀,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这三台战甲能顺利落地但丁堡垒的话,估计也是留在特种防卫队里,一般巡警是没有资格驾驶防卫机械机甲的。
那群天天只知道肌肉和训练的大老粗看见这些东西估计路都走不动了。
永仓须心中慢慢构思出那群混蛋得意的面孔,手中一直在递纸巾。
等到秦风铃离开会议室的时候,永仓须抬头看钟都快到下班时间了,永仓须几乎将能告诉秦风铃的案件细节都告诉了他,并耐心的向她一点一点解释。临别秦风铃邀请他去一家三十多年的土耳其火山风情店共进晚餐。永仓须以工作需求要加班推辞了并且答应秦风铃下次自己会带着女友一同去她的生日宴会。
天穹的亮度随着时间暗淡,永仓须倒在椅子上,桌子上放在自己和女儿的合影,相框是新换的,照片是林子出生满一周岁时,永仓须抱着她在古罗马教堂前拍的。
已经记不清晚餐去的是哪家餐厅了,但是永仓须记得那家餐厅的服务员知道是女儿的一周年生日后端来一份蛋糕祝她生日快乐。
永仓须这几天有空时就会去观看爆炸发生前后的录像带,去拆阅列车的黑匣子,均无所获。
现在自己对案情的很多细节都一团乱麻,没有头绪。习惯地敲击相框,对着空气说:“宝贝,保佑那个创造出奇迹的家伙可以给爸爸也带来奇迹好不好啊。”
永仓须对自己的女儿很疼爱,不然也不会再重新开启一段感情生活后决定不婚不育。因为他不想让新生命分走自己对女儿的爱。
有人曾说女儿是上天赐予父亲的保护天使,永仓须对此深信不疑。
一直等到天穹完全暗淡,永仓须才从椅子上爬起来,打去电话询问实验结果。
“滴滴滴,喂是我..........什么?什么?”,永仓须举着电话盯着远处的星联邦TV电视塔。
但丁堡垒的夜生活非常美丽充满魅力,完全没有一座工业城市的样子,这里的人们在进入夜晚之后,就会带有一种敏感和所谓的“创造性精神”。
脱光上衣捏住酒瓶在大街上跟着汽车肆意奔跑早已习以为常。在昏暗空间中随着音乐肆意高歌,分贝一直拔高,有种不刺破天穹不罢休的气势。
五十经蹲在一处引力喷泉前,他刚刚用许安安的餐卡饱餐一顿,他不知道实验结果是什么,他从睡梦中醒来,擦了擦嘴角淌下的口水后就被许安安带离了AI实验室。
饭后许安安允许他可以在警务局里四处逛逛,许安安一点也不会担心五十经偷跑出去,五十经的名录今天早上已经进入警务局的门禁系统了。满地的监控和红外射线加上严密的安保总不会看不住一个快两百斤的大胖子吧。
捏了捏自己的肚腩,五十经回想起今天那个给自己贴心电图的人,贴完之后临走之前还不忘捏一下自己的肚子。
啧啧嘴,站起身来拉扯自己的脊骨。五十经的心中还是很不是滋味,自从自己醒来后,内心深处就一直有一种“瘙痒”感觉,不论睡多久或是吃多少,每次意识重新占据大脑后,好似在万米高空走钢丝一般,看不见对面的终点,脚下空无一物。
“瘙痒”在蚕食自己的**,凌迟自己的心灵,但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深深叹气,但愿明天会更好。
正准备回宿舍时,五十经遇见了四处找自己的永仓须。对着这个男人,五十经心中还是有一些害怕,夏尔科先生扯下面皮那一幕依旧历历在目。
不等五十经开口询问,永仓须便邀请五十经一起坐下聊天,从怀中拿出两瓶刚刚买的易拉罐啤酒。
永仓须扯下拉扣递给五十经。
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般开口道:“你知道的,我们在上班期间是不准喝的,但是刚好我今天不用执勤索性来找你聊聊天”。
永仓须的开口带来了一种轻松惬意的氛围,五十经一下就将自己代入其中的氛围中去了。
“警官也没人陪吗?”
“我自己孤生一人哪里有什么人陪呀,跟你一样”。五十经用疑惑的眼神询问永仓须。
永仓须撒布谎言,用谎言拉近自己和五十经的关系,一点一点解开五十经的心理防线,别忘了永仓须是警务局局长耗费大力气从西班牙总部挖来的人才,他很擅长挖掘一些比如真相和人际交往关系的东西。
再看小小管道工,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登上永仓须为他准备的餐桌了,而用餐之人正是手拿刀叉筷子的邪恶探长。
永仓须抬手指着引力喷泉,狠狠灌下一口说:“这座喷泉,你可能没玩过,你的手伸进去,漂浮的水珠就会自己掉下来。我刚来的时候觉得挺有意思的”。
“是嘛,我在索玛镇广场上看见别人玩过,我知道他会落下,不过我确实没有尝试过这种玩法”。
永仓须拉起五十经的手臂,“没试过就自己试一下,我就不尝试,它落下后重新汇聚花费一段时间的,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五十经将手臂伸进空中漂浮的水泡中,感觉有些冰冰凉凉的。漂浮的水泡如同坠地的烟花,轰然落下,溅起一阵水花。
“当喷泉检测到人体时,他就会解除真空状态并且链接离心重力仪,所以就会散开,不然人体在真空中可不会好受”。
“是嘛,这应该也时科技改变生活吧”。
永仓须哈哈一笑,抬手举杯并且示意五十经回自己身旁坐下,随后永仓须就和五十经聊起了自己刚刚收到的实验结果。
结果让人忍俊不禁,具体归纳下来那时一件发生五十经自己身上的囧事。
五十经刚来但丁堡垒时是跟着一个认识的中介来,那个中介是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和他之间发生了一点故事。
在永仓须的话来说的话就是,从来没有受过女孩青睐的男孩情窦初开,准备将余生都奉献给此生初见的真爱,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并奉献上自己三个月的工资并致青春。
五十经听完后,尴尬的想要找个地漏钻进去,嘴角带着笑容向永仓须解释道。
“警官,你真的不知道,那是第一次有人对我那么好,我起初是不在意的,可是她却三番五次的打扰我的生活,本来孤单的环境中突然闯入了一抹阳光一般,到后来我在油厂里上班时都想着自己回去和她去哪里吃饭这种事情”。
“她什么话都给我说,向我讲述自己的家庭,自己工作今天是否开心,有没有遇见不开心的事情,她向我倾诉并且找我寻求解决方法”。
但是呢....五十经顿了一下,继续说:“她唯独没告诉我,她当中介的费用是从我前三个月的工资中扣除一半”。
“哈哈哈,那另一半呢”
“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拿出来请她和她的同事们吃饭了”。
永仓须伸手举杯,想要仰头掩盖自己嘴角的笑意。他开导他道
“我小时候喜欢功夫熊猫1中乌龟大师说过的一段话,现在我将他送给你:昨天是段历史,明天是个谜团,而今天是天赐的礼物,像珍惜礼物一样珍惜今天“。
接着永仓徐和五十经聊了许多,聊五十经的曾经,现在和未来。
手中易拉罐早已空荡荡地发出回声后,五十经向永仓须摆手离去。
等到五十经走远之后,回头看不见人影,他静静地坐在原地思索了一会,随后拨打了奇寺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奇寺那种冰凉的嗓音。开口说道:“在我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从他的身上找不到撒谎和掩盖的痕迹,他应该没有受过可以催眠训练之类的”。
“是嘛,那他挨一枪之后醒来这件事?”
“算他运气好吧,你今天和明天再观察一下他入睡的情况,然后放心休息一次吧,人工作太久是会散架的”。
“他这几天似乎察觉到我了,他都是看着我的车离开后再上床休息”。
对此永仓须不以为意,在生活中有一些敏感气质的人都不喜欢那种被人围着和盯着的感觉,不过五十经应该没有发现房间中的摄像头。
永仓须揉了揉额头,做出一个决定。
“行吧,线索又断了,你今天回去吧,让我来监视他,然后让那几个外派出去的人回来,明天集合一下汇总一下线索,我们看看能不能找其他地方入手”。
奇寺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也连续睡在警务局很久了没回家,身体已经有些报警,答应了永仓须。
回去的路上,五十经还在摩挲那张餐卡,指尖慢慢擦过金色的纹路。
五十经并不是一个学习能力强大,体能优秀的青年,但离开家乡工作,在社会中独自一人生活的经历教会了他一些东西。
细心的对待力所能及的事情和思考自身的不足的习惯就是那些经历中学到的。
他站在宿舍楼下,观望片刻后就再次放弃跳上去的想法。
直立脊骨,挥动手臂上的赘肉,凝视那只熟睡中的丑狗,他在回忆和永仓须的对话,慢慢摸索其中的细枝末节。
并不是永仓须的宽慰带来新的感悟,而是五十经从对话或者说是永仓须这个人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违和的感觉。
“他为什么要欺骗我?欺骗我可以带来什么结果?”这是五十经心底不断询问自己摸索答案的两个问题。
渐渐沉思冷静下来的永仓须,和五十经的对话似乎让他丢弃掉了这几日带来的烦躁和压力,望向漆黑无光的天穹。
与五十经说的话不重要,找一个人聊天倾诉很重要,永仓须在放下手机后只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惬意充斥的全身。如果不是工作原因,那么在生活中五十经绝对算是一个满分合格的朋友。
在舒心后,抬手挥舞想要把所有的一切都丢弃,但很快永仓须就笑不出来了。一股冷意从他的尾脊出发冲向大脑。
五十经站在扶手处,脚尖踮起。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低语:“为什么他明明带着婚戒还要告诉自己是孤生一人呢,他的外套内衬里还有一种女士香水的味道”。在油厂里上班,整日与机油和汽油的味道作伴,但是那几个坐在指挥台里的女人身上有种香气能掩盖自己身上机油的味道,她们告诉他那是独属于每个女人的香水。五十经没有记住那是什么香水,他记下了女士香水给他的感觉。
站在原地永仓须回头望向他离开的方向,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带来了精神上的疲惫,感官上的敏锐淡化,精神上的疲倦使他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抬手拨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没有摘下婚戒就信口开河。永仓须在心中默默祈祷五十经只是一个运气好的笨蛋。
坐在台阶上的五十经思索了一会,他站起身来,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用谎言来拉近我们之间关系吗?果然帅哥都喜欢欺骗吗”?
宿舍楼今天格外寂静,五十经踏上阶梯,感应白灯随机照亮绝大部分阴影处,前几日回来时还可以听见一些声音,现在看来邻居们都已经休眠睡下了。
走到自己的房间前,正要开门时手顿住。
“很久没有关闭离心重力仪睡觉了,要不要试一试,这个机会是非常难得的”。五十经租的房子的离心重力仪是十年前的老型号,老东西都有些奇奇怪怪的毛病。
五十经租房里的离心重力仪如果在睡觉前关闭的话,那么半夜里在房间里飘荡时,离心重力仪就会突然打开,那么连人带被褥都会掉在休眠床上,反正就是会突然关闭,过一会又会突然打开。久而久之,五十经就找房东商量电费减半或者找人来修好它,房东选择后者,五十经也渐渐摸准了它的“怪脾气”就是一直开三十小时以上,他几乎就不会怎么出故障。
等在门口,打开房门上的触屏,点击关闭离心重力仪。五十经抽开门准备像一条美人鱼游进去。突然漆黑的房间中有一团黑影向他飘来,五十经的第一反应时关上门。但是那团黑影的距离太近。
就在脑子被意外触发宕机的一瞬间,一把利刃从鬓角掠过,五十经察觉后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倒去。
又有人要来杀自己,自己这条贱命就被那么多人惦记吗?
好在对方应该没有懈怠动力火铳之类的,不然刚刚开门时自己的小命估计又得交代了。
没有思索警务局的宿舍里为什么会出现杀手,五十经从地上滚起来,快速点击触屏打开离心重力仪,在房间重力恢复,黑影杀手身形踉跄,抬手扶助房门时。五十经用尽了此生最大力气,飞身用膝盖猛击他的头,攥紧拳头轰向头。另一只手抓起一旁的镶嵌式水壶再次猛击头部。
用腿压住黑影杀手的一只手,双手攥紧疯狂轰击头部。
黑影杀手起初被五十经突然的袭击弄的措手不及,但是很快就做出了防御反击。强劲有力的手臂砸向五十经的胸口,这一击五十经感觉让他肋骨都在颤抖。咬紧牙齿,手臂不曾停歇。
此时此刻,有一个心中压抑着愤怒的人彻底爆发了,他一次又一次感受到身体的颤抖,依旧化身成一条鬣狗向前。疯狂和血性占据大脑,决出生死才是唯一获胜方式。
等到永仓须查看隐藏的监控后赶到宿舍楼,五十经所住的那一层的所有窗户的灯已经全部亮起。
冲上楼层,拨开门口堵满的警员,永仓须按下门口几人举着的动力火铳的手。
只见一个浑身裹着黑布的肌肉男被锁在休眠床的一角,呼吸微弱,一个同事在给他进行紧急包扎。另一边一个嘴巴里有着一团不知名物品,双手流淌着血液,额头,膝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没有血迹的人,颤抖着喘着粗气,几名同事在呼唤他冷静下来。
地上有着几块碎肉,肉块中还夹杂一些骨头,现场可谓惨烈之极。
一人见永仓须来后,说道:“永仓组长,我们都是被一阵惨叫声惊醒的,等我们来时,他已经把右边那人按在墙角,发疯的抓着他的头砸向墙角”说罢指向一旁,永仓须看去那边流淌着一大滩血液。
“黑衣男陷入昏迷后他依旧想用手掰开那人的头盖骨,我们奋力阻止才让他冷静下来”。说罢警员抬起手臂露出一圈带有血液的齿痕。
永仓须问:“受伤了吗”
警察同事见永仓须会破天荒的关心人,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就只是一个咬痕”。
永仓须凝视那个站在墙角浑身血迹的胖子,“我不是在问他,问你”。
只见他满满吐出嘴里那一段不知名的东西,掉在地上后众人才发现那是一只实打实的耳朵。嘶哑的嗓音颤抖着道:“我从没这么......这么好过”。
第二天,警务局有人遭遇刺杀并手撕杀手的新闻登上但丁堡垒每一个新闻报社的头版。
外面流言蜚语满天飞时,主角胖子管道工正躺在医院病床上,身旁没有人,他平静的平躺在病床上,身旁的漂亮护士小姐在给他检测心率和血压。
窗外的天穹依旧如同昨日一般明亮,生活和工作的气息如往常一般浓郁。窗外的橡树下是医院的大门,一辆月球越野车停在医院的大门处。
永仓须提着一个保温桶,从机械智能协会的车上下来,走入医院。保温桶里装着宫蝉美士炖煮的清粥和自己酒吧里贩卖的清凉小吃。走在医院的过道上,永仓须的心情很复杂。用女友宫蝉美士的话说就是,他是自己的带来警务局的人,可是就在自己的眼皮下他经历了一场异常凶险的刺杀。永仓须感觉自己的自尊和人格都被摔在地上踩了两脚。
永仓须冷着脸推开病房,呵斥走了那些围绕着他看热闹的护士。
病床上的胖子挪动身体,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向他打招呼。“永仓警务官,早上好呀”。
永仓须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子上,将女友教自己的那些道歉话语,以但丁堡垒警务局的名义郑重的向五十经致以歉意。
“永仓警官的道歉很真诚,好,我接受了,不过住院费用可不能算在我自己头上”。
“五十经,你是不是吃下了”?永仓须冰冷着脸向他发问。
永仓须的直球式询问让五十经一时语塞,他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收起笑容,平静的对上他的眼神。
沉默或是一种无声的答案
听懂沉默给予了的答案后,永仓须留下了保温杯就准备离开,毕竟自己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堪比黄金的存在。瞥了一眼正欲离开的永仓须。久久没有开口的五十经说道。
“在列车出站后,在爆炸发生的前夕,我通过车窗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列车顶部奔跑”。
这回换永仓须震惊了,他再一次正视眼前这个其貌不扬有些痴呆的胖子。
“为什么催眠实验时都没说的事情,现在说出来,既然藏住了秘密,一直藏下去不好吗”?
五十经狠狠的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想一直藏下去呢,环岛列车的速度即使在还未达到全速前进的速度也有上百英里,假如有人能在列车行驶途中在列车上奔跑,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意思”?
“意味着这个人简直是一个上天入地的超人,我害怕,我害怕他会斩草除根,你知道的,我这条老命是九死一生从鬼门关上回来的,珍惜生命没有错吧”。
“那你现在说出来,你的处境就会更加危险”。
“还要怎么危险,都到警务局宿舍取我命了,有比这更危险的吗”?
说罢,五十经再一次和永仓须的眼神对上。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有人想要取我的贱命,那么他的命也要上赌桌,你说对吗,永仓警官”。
永仓须不由自主地咧开嘴角,每当他的情绪高涨的时刻时,他的血液就会如复苏的火山一样沸腾。
他承认自己之前是有些轻视,不,是完全没有怎么正眼看过这个体重快两百,满嘴胡须,吃饭四处飞溅的胖子的。他原先就只是想着从他身上捞出点线索出来顺便治好他了而已。
不过,之后不会了,这是他第三次正视他,之后依旧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