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鬣狗尸体砸在地上,孟九才恍然清醒。
祝曦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衫,小脸搭在他肩头,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孟九,我手里可攥着能让你重见光明的仙草。”
仙草?
重见光明……
孟九心思一动,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似是在考量她话中真假。
周围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几只体型相差不大的鬣狗冒出了头,个个面露凶光。
祝曦摇动手里的重明草,叶尖轻轻扫过孟九的手背,不像威胁,倒像勾引。
“你,真的不救我吗?”
孟九垂首,眯起双眸低低一笑,大手托起她的细腰,站起身将她抱住,吐息落在她耳畔,“能为妻主效力,是夫之幸。”
虚伪!
知道他看不见,祝曦毫不遮掩自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早就说了,这种眯眯眼怪物心机最重!
孟九双目无神,却精准察觉到了鬣狗的位置,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尖利,俨然一副攻击姿态。
为了这双眼睛,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要一试。
若救了这女人的命,她交不出仙草,就别怪自己活挖了她的心!
想到这,孟九弯了弯唇角,牢牢搂着她的身子,语气多了几分轻佻,“妻主怕见血腥,闭上眼睛放松就是。”
祝曦干笑两声,随口应和两句,“你自便,不用管我。”
开什么玩笑!
趴在这位爷身上,她哪敢放松?
万一这瘟神想整点刺激的,把自己扔到鬣狗堆里玩猫捉老鼠可怎么办?
祝曦紧紧抱住他的身子,半点不敢松懈。
不出片刻功夫,七只鬣狗全都仰面躺在了地上,胸口上均有血洞。
孟九身子未动,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若不是他指甲上还滴着鬣狗的心头血,祝曦甚至都觉得是梦一场。
“这……这就完了?”祝曦慌张回头,瞧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喃喃道,“这么强的男人……是怎么被女配给拿捏住的?”
孟九眉头轻蹙,心中闪过一丝困惑。
女配……是什么?
风波过后,二人重归寂静。
不知是不是孟九的恶趣味作祟,他像是察觉不到尸体的恶臭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一般,安安静静坐在石头墩上,修养心神。
祝曦干呕了几声,见那臭狐狸依旧没有挪地方的意思,只好用手紧捂着口鼻,暗戳戳瞪着他,“喂!你是看不见,又不是闻不着,这地方有什么好?再呆下去我们俩都快被腌入味了!”
听见她憋闷的声音,孟九唇角轻勾,淡淡开口,“平心静气,妻主的心实在浮躁。”
祝曦白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没有血色的薄唇上。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祝曦挪到他身边,俯身下去。
孟九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探手过去,修长的手指轻轻夹住那两片粉唇,皮笑肉不笑道,“妻主,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祝曦垂眼瞧他捏着自己的手,艰难开口,“你这手……是不是掏过别人心的?”
孟九眉尾轻挑,笑容多了几分狐狸特有的狡诈,嗓音低沉,语气里满是威胁,“妻主若是乖乖听话,孟九绝不碰你。”
祝曦感觉脖间一凉,连忙撤后,和他拉开安全距离。
死病娇!
果然是个瘟神。
和他比起来,满地的尸体都不吓人了。
孟九缓缓收了手,重新合上眼,坐在石墩上装死。
祝曦侧眸望向他,原本的月白长衫被鲜血浸染,看不出颜色,银白色的长发高高束起,那张美得雌雄难辨的脸上隐约透出一丝疲惫。
如今的模样与初见时重合,祝曦不禁有些汗颜。
狐狸实力不弱,为什么会沦落到那个惨样?
“孟九……”
听到那女人的声音,孟九心中烦闷,可为了仙草,还是不得不开口应声,“妻主可有事?”
“在你心中,我是不是非死不可?”
孟九身子一僵,长睫颤了颤,沉默半晌才道,“妻主这话,孟九不明白。”
“我从前确实做得太过,对不住你们,可人非圣贤,总得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祝曦伸手环住自己的膝盖,声音沉闷,“你的眼睛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的,等到大选结束,我就如约和离,放你们离开。”
孟九勾唇,垂着脑袋低笑几声,“妻主不会以为三言两语还能再骗过我吧?”
祝曦愣了一瞬,眉头紧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九探手过去,准确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声音从她耳边压下,语气凉薄,“他们几个蠢货遭你蒙骗便罢了,我,万不会再上当。”
祝曦不清楚他从前的过往,一时失语。
孟九抿唇嗤笑,声音里满是嘲讽,“先前是如何欺骗我又辜负我的,妻主都忘了?”
“可惜,妻主忘得,我这一身伤可忘不了。”孟九抓着她的手抵在自己胸口,挑眉狞笑,“自幼,我便受族人启蒙,他们逼迫我学那些勾引雌性的招数,可惜,我没本事,没入了祝卿的眼,只做了个兽宠。”
“当年我被污蔑与别的雌性有染,你母兽断我八尾,正值寒冬把我扔出龙宫,你不顾她们反对将我捡回去,给了我一个兽夫的名头。”
孟九被勾起回忆,面上多了几分凉意,“你让我信你,我信了,把你视为此生救赎,恨不得以命来报答你的恩情。”
“可谁知我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你对我凌虐毒打,极尽羞辱,在祝卿那里受了气,便会十倍百倍在我身上讨回来,你说祝卿欠你的,我曾是她的兽宠,也欠你的。”
“我一次次的信任,换来了一身伤痕,换来了双目失明。”孟九手上力道加重,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
“孟九,你冷静……”祝曦敏锐感知他身上突然迸发的杀意,想要后退,却不敌他力大,几番挣扎也没挪动半分。
孟九不为所动,笑意加深,“前不久,你突然改了性子说要好好过日子,那天早晨,你拉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去一处好地方,我本心存疑惑,可你又一次叫我信你。”
孟九面上冷笑,拉近与她的距离,“我被你卖进花楼,换了两颗低阶灵核,拼死才逃出来。”
“祝曦,我怎能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