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木地板上铺开一片金色的光斑。七月站在新实验室的窗前，看着草坪上追逐打闹的孩子们。星辰和索菲亚跑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五个从北极救出的孩子，他们欢快的笑声穿过玻璃，在安静的实验室内回荡。
"血清分析结果出来了。"
程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熟悉的脚步声。七月转过身，接过他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密密麻麻，但那个醒目的绿色"匹配"标志已经说明了一切。
"果然如此。"七月轻叹，"索菲亚的血液样本中含有与星辰相同的记忆稳定因子。"
程远站到她身边，两人一起望向窗外。阳光下，索菲亚正耐心地教星辰如何翻花绳，小女孩的手指还不够灵活，但专注的神情与童年时的星辰一模一样。
"你认为这是巧合吗？"程远低声问，"在所有被实验的孩子中，偏偏是索菲亚成为了星辰的镜像？"
七月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灰色印记。自从种子库事件后，这个印记就失去了活性，不再疼痛，也不再发光，只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
"父亲一定早就计划好了。"她轻声说，"索菲亚不是随机选择的实验体，而是专门为星辰准备的'容器'。"
这个认知让七月胃部一阵绞痛。她理解父亲的绝望，但将无辜的孩子变成实验品，这种做法与母亲何异？窗外的索菲亚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抬头看向实验室的窗户，冲七月露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纯净得不含一丝阴霾，仿佛所有的苦难都不曾发生。
"莫里斯来了。"程远看向停车场，"还带了个客人。"
一辆黑色SUV停在实验室门口，莫里斯从驾驶座下来，机械义眼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副驾驶门打开，走下一个令七月意外的身影——护林员。他的右臂已经痊愈，但走路时左腿还有些跛，那是种子库营救行动留下的伤。
七月和程远下楼迎接。护林员一见到七月就咧嘴笑了，露出一排不整齐的牙齿。"看来恢复得不错，林博士。"
"多亏了你们的帮助。"七月微笑着与他握手，"这次来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莫里斯从后备箱取出一个金属箱。"我们找到了林教授的另一处秘密实验室。"他的机械义眼闪烁着兴奋的红光，"在阿拉斯加的冰原下面。"
实验室的会议室里，金属箱被放在中央的桌子上。七月输入密码打开它，里面是一台微型全息投影仪和几本发黄的笔记本。最上面那本的扉页上写着父亲的笔迹：关于记忆镜像的终极研究。
"我们只粗略翻了一下。"护林员搓着手说，"里面有些内容...呃...相当惊人。"
七月拿起投影仪，按下开关。父亲的全息影像立刻出现在桌面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他穿着那件熟悉的棕色毛衣，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像是连续工作了很久。
"七月，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你已经找到了索菲亚，并且成功唤醒了星辰。"全息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首先，我要向你道歉。为了救星辰，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投影切换到另一个画面，显示出一个年幼的女孩——索菲亚，但比现在小得多，大约只有三四岁。她躺在一个类似北极设施的医疗舱里，身上连着各种管线。
"索菲亚不是普通的孩子。"父亲的声音继续道，"她是星辰的基因镜像，我用星辰五岁时的细胞样本克隆了她，并进行了记忆印刻。"
七月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这不可能..."她的声音颤抖，"克隆人类是违法的！更别说记忆印刻..."
程远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冰凉。"继续看下去。"他轻声说。
全息影像再次切换，这次显示的是父亲在操作某种复杂仪器。"我花了五年时间收集星辰散落的记忆碎片，将它们植入索菲亚的潜意识。这不是完美的解决方案，但当时...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画面突然变得不稳定，父亲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小心林小芸...不，小心那个占据她身体的系统意识。它没有完全被摧毁，只是暂时休眠了。只要有足够的数据流和能量..."
投影到这里戛然而止。会议室陷入死寂，只有七月急促的呼吸声打破沉默。她机械地翻开笔记本，里面详细记录了父亲如何创造索菲亚，如何在道德与父爱之间痛苦挣扎，以及...他如何预见到系统意识的威胁并未真正消除。
"所以索菲亚从出生起就被设计成星辰的备用容器。"程远总结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这太残忍了。"
七月合上笔记本，胸口发闷。窗外的笑声再次传来，她看向草坪，索菲亚正背着星辰转圈，两个小女孩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纯粹。想到其中一个是另一个的克隆体，一个是为了拯救另一个而被创造的工具，七月的胃部一阵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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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告诉她们真相吗？"她轻声问。
莫里斯和护林员交换了一个眼神。"我认为不必。"莫里斯转动着机械义眼，"就目前观察，索菲亚和星辰已经形成了独立的人格。告诉她们这种联系只会造成困扰。"
程远翻看着其他笔记本，突然停在其中一页。"七月，看这个。"他的声音变得紧绷，"父亲提到系统意识可能依附在任何记忆载体上...包括..."
七月凑过去看，血液瞬间凝固。那一页上赫然写着：警告：若主系统被摧毁，次级意识可能自动转移到最近的记忆共鸣体上。最危险的是那些天然共鸣者，如索菲亚...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窗外。索菲亚似乎感应到什么，再次抬头看向实验室，眼中的蓝光在阳光下异常明显。
"不..."七月的声音支离破碎，"你是说...那个系统意识可能藏在索菲亚体内？"
莫里斯迅速调出平板电脑上的监测数据。"过去两周索菲亚的脑电波确实有异常波动，但我以为是正常发育现象..."他的机械义眼快速对焦，"我们需要给她做全面扫描。"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起。监控屏幕上，实验室外围的传感器检测到不明热源接近。护林员立刻跑到窗边，咒骂一声："是组织的人！至少十辆车！"
草坪上的孩子们还不知道危险临近，仍在无忧无虑地玩耍。七月冲向门口，却被程远一把拉住。
"太危险了！"他厉声道，"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那是我的妹妹们！"七月挣脱他的手，"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们！"
程远抓起桌上的手枪，塞进后腰。"一起走。"他的眼神不容反驳。
他们冲出实验室时，入侵者的车队已经驶入大门。七月奔向孩子们，边跑边喊："星辰！索菲亚！快过来！"
两个小女孩停下游戏，困惑地看向七月。其他孩子也停止了玩耍，其中一个男孩突然指着远处的车辆尖叫起来。索菲亚的反应最快，她拉起星辰的手就往实验室方向跑，眼中的蓝光剧烈闪烁。
"林博士！"她边跑边喊，"那些坏人又来了！"
七月接住扑进怀里的两个孩子，紧紧搂住她们。程远和护林员已经组织其他工作人员疏散孩子们到地下室。莫里斯则站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拿着某种发射器。
"带她们去安全屋！"他对七月喊道，"我来拖住这些人！"
七月抱起星辰，牵着索菲亚，向实验室后方的树林跑去。那里有一条隐蔽的小路通往山上的安全屋。刚跑出几步，身后就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喊叫声。
"林七月！站住！"一个陌生的男声吼道，"我们只要那个女孩！"
七月回头瞥了一眼，看到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从车上跳下来，为首的举着枪对准她的方向。莫里斯按下发射器，一道电磁脉冲波扩散开来，所有车辆的电子系统瞬间瘫痪，但入侵者仍然徒步追了上来。
"快跑！"七月推着索菲亚向前，"别回头！"
三人钻进树林，茂密的枝叶暂时挡住了追兵的视线。但七月的体力很快不支，呼吸变得急促，胸口旧伤开始隐隐作痛。星辰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
"姐姐...放我下来..."小女孩哀求道，"我可以自己跑..."
七月放下她，但依然紧握着两个女孩的手。山路越来越陡，她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喊叫声越来越近。
"我们逃不掉的..."索菲亚突然停下，眼中的蓝光变得异常明亮，"他们人太多了。"
七月蹲下身，直视小女孩的眼睛。"听着，索菲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护好星辰，明白吗？"她的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断断续续，"安全屋就在山顶，密码是你和星辰的生日..."
索菲亚咬着嘴唇点头，小手紧紧攥着星辰的手指。星辰却突然哭了起来："不要！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七月亲吻她的额头，强忍泪水。"乖，姐姐很快就来找你们。"她看向索菲亚，"跑！现在！"
两个小女孩手拉手向山上跑去，七月则转身面对追兵。她从口袋里掏出程远之前给她的备用枪，靠在树干上稳住呼吸。第一个追兵出现在视野里时，她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
子弹击中那人的大腿，他惨叫着倒地。更多的追兵涌上来，七月又开了两枪，但第三发卡壳了。她被粗暴地按倒在地，脸颊蹭在粗糙的树根上。
"那两个孩子去哪了？"一个男人揪着她的头发逼问。
七月冷笑一声，吐出一口血沫。"你们永远找不到她们。"
男人咒骂着举起枪托，七月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疼痛。但预期的打击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惨叫和重物倒地的声音。她睁开眼，看到程远站在面前，手里拿着滴血的战术匕首，周围躺着三个昏迷的追兵。
"走！"他拉起七月，"莫里斯启动了防御系统，但撑不了多久！"
两人跌跌撞撞地向山上跑去，身后传来爆炸声和激烈的交火声。七月的心脏狂跳，既因为奔跑，更因为担忧两个小女孩的安危。
"她们应该到安全屋了。"程远喘息着说，"那里有完善的防护..."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声尖锐的哭喊从山上传来——是星辰的声音。七月和程远对视一眼，同时加快脚步。当他们终于到达山顶的小屋时，眼前的景象让七月血液凝固。
安全屋的门大敞着，索菲亚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身体微微颤抖。星辰倒在她脚边，似乎昏迷不醒。更可怕的是，索菲亚的周身笼罩着一层诡异的蓝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索菲亚？"七月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生什么了？"
小女孩缓缓转身，七月倒吸一口冷气——索菲亚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湛蓝色，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纯粹的能量光芒。当她开口时，声音不再是孩童的清脆，而是混合了电子音的非人声调。
"林七月。"这个声音七月在北极设施里听到过，"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