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偏天 >  二二三 黄金龙

身在缘中

【雨夜】

竹帘外漏进半阙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浮在青砖地上。檐角铜铃忽地轻颤,惊醒了沉睡的合欢花。那些绯红花瓣簌簌落在石阶上,倒像是有人把心事碾碎了洒向人间。

她立在回廊转角,素白襦裙被夜风撩起衣角。远处传来更鼓声,第三声未落时,檐下灯笼倏然熄灭。黑暗里浮动着檀香残韵,像极了那年上元节他袖口沾染的冷梅香。

石径尽头转出个执伞人,玄色衣袂扫过积水,惊起圈圈涟漪。伞面绘着泼墨山水,却在抬眸时露出半张清隽面容——眼尾微挑似含着三分醉意,鼻梁却挺得像昆仑山顶终年不化的雪。他停在三步之外,伞檐垂下的雨帘将两人隔成两个世界。

“掌灯时分还来听雨?“她指尖抚过廊柱上斑驳的刻痕,那是十年前某人用匕首划下的“且将新火试新茶“。伞下人轻笑,腕间银铃随着转伞动作叮咚作响:“怕什么?这雨下得再急,也冲不散江南的茶香。“

檐角忽然坠下一串水珠,正巧砸碎在青石板上。她看着水痕蜿蜒如泪,忽然记起幼时母亲说的话:“江南的雨最是缠绵,落在身上不疼,却能渗进骨头缝里。“此刻那人的气息正混着雨雾漫过来,带着松烟墨与陈年雪松的味道。

【剑魄】

后山寒潭映着残缺的弦月。他解下腰间玉佩掷入水中,惊得游鱼四散。玉佩撞在青石上迸出火星,竟化作一柄三寸银剑浮出水面。剑身流转着幽蓝光泽,像是把整条银河都凝缩其中。

“江南的铸剑术讲究天人感应。“他并指轻弹剑锋,清越龙吟惊起满山宿鸟,“铸剑师需以心头血为引,剑成时便与持剑人魂魄相缠。“剑尖挑起她鬓边落花,细碎花瓣竟在半空燃起青碧色火焰。

她后退半步踩断枯枝,惊觉掌心渗出细密血珠。那些血珠悬浮在月光里,渐渐凝成朱砂符咒。剑身蓝光大盛,将两人笼罩在幽冷光晕中。他忽然握住她执剑的手,剑尖直指自己心口:“这一剑若能让卿消气,再多几剑又何妨?“

寒光闪过时,她看清他眼底映着的星河。剑锋刺入三寸又生生顿住,仿佛撞上无形屏障。纷扬落雪突然穿透剑气,将满地血珠染成红梅模样。远处传来晨钟撞破雾霭,他腕间银铃应声而碎。

【残卷】

藏书阁最高层的楠木架上,积灰的《山河志?》残页无风自动。泛黄的绢帛上浮现血色字迹:“情字九笔,最后一划需以百年修为为祭。“她抚过纸上未干的墨迹,忽觉袖中玉佩发烫——那本该在寒潭底沉睡的剑魄,此刻正隔着衣料灼烧肌肤。

阁楼木梯传来脚步声,她慌忙将残卷塞进暗格。转身时撞进熟悉的松香怀抱,那人掌心躺着枚冰凉的玉珏:“江南的机关术总爱在情字上做文章。“玉珏嵌入暗格锁孔的刹那,整面书墙轰然翻转,露出后面星河流转的秘境。

万千萤火虫聚成光带,指引他们踏入水墨幻境。他折下桃枝作笔,在虚空画出半阙残词:“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墨迹未干,幻境里骤然响起金戈铁马之声。她看见无数记忆碎片纷至沓来——白衣公子在雪地里舞剑,青衫书生在渡口折柳,还有某个雨夜摔碎的茶盏里,沉浮着两枚纠缠的玉佩。

【烬余】

城隍庙的百年香炉突然迸裂,飞溅的铜灰在空中凝成卦象。卖花妪收起竹篮叹息:“江南的命数最是难测,就像这满城风雨总在子夜转晴。“她蹲下身拾起半朵焦黑的合欢花,花瓣背面隐约可见鎏金小篆——竟是某人当年题在婚书上的誓言。

护城河倒映着残缺的月相,有人立在画舫船头抚琴。弦音荡开时,河面浮起千百盏莲花灯,每盏灯芯都跃动着不同颜色的火焰。她数到第九盏时,琴弦突然崩断。船头人转身轻笑,眼底映着与寒潭剑魄如出一辙的幽蓝:“江南人总说破镜难圆,可若真把镜子打碎了...“

他指尖凝出冰晶,在船舷刻下深深沟壑。碎冰坠入河水的刹那,万千莲花灯突然聚成星河。她看见每簇火光里都映着往昔片段:春日共放的纸鸢缠着红线,夏夜并卧的竹簟留着汗渍,秋霜染红窗棂时交握的手掌...最后定格在某个雪夜,两柄银剑交错时迸溅的星火。

【归墟】

渡口老柳抽了新芽,枝条垂在泛着鱼腥味的河水里。摆渡人收起蓑衣,露出腕间狰狞的旧伤疤:“江南的河最懂人心,流过多少悲欢,最后都成了酒坊里的陈年醅。“他舀起一瓢清水,涟漪中浮现出模糊人影——有人正在对岸抚琴,琴弦上栖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她解开缠在腕间的红绳,任其飘向湍急水流。绳结坠入漩涡时,对岸琴声戛然而止。江面升起薄雾,隐约可见雕花画舫破雾而来,船头悬着的琉璃灯映出熟悉眉眼。当船身擦过渡船的瞬间,她看见他掌心躺着半块虎符——正是当年被剑气劈碎的那枚。

“江南的传说总爱说轮回。“他拾起她鬓边白发,“可若真有来世...“未尽的话语散在江风里,化作万千流萤扑向星火璀璨处。对岸传来晨钟撞碎薄雾的声响,最后一盏莲花灯载着断裂的红绳,缓缓沉入泛起鱼肚白的河心。

尹珏走到一个僻静处,他召唤了自己的英灵,鬼王扶桑和魔罗波旬。

“来来来,今天要么你们两个杀了我,要么以后你们两个就只能当我的狗,我将对你们使用奴道手段,鬼王扶桑,你以后就叫阿瞳,魔罗波旬,你以后就叫**”

梧桐叶在暮色里簌簌作响,尹珏斜倚着老槐树斑驳的树皮,指间夹着的烟头明灭三次后,终于碾碎在青石板上。他抬头望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喉结滚动着咽下某种腥甜。

“说好的百年之约,“他对着空气张开五指,腕间银链骤然绷直,“你们倒是准时得像庙里敲钟的秃驴。“

血月从云层后探出半张脸时,巷尾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鬼王扶桑自虚空跌落,玄铁锁链在青砖上刮出金石相击之声,他玄衣上的彼岸花纹路正渗出暗红血珠,倒像是刚在忘川河里涮过衣摆。

“竖子安敢——“

尹珏屈指弹碎他未出口的咒骂。少年指尖跃动的血珠悬在半空,映出鬼王那双暗金竖瞳里摇晃的倒影。“叫阿瞳。“他晃了晃手腕上新系的红绳,绳结是用扶桑束发的银簪打的,“从今往后每天寅时,记得用你那八百年前被斩断的角给我温黄酒。“

魔罗波旬的咆哮震碎三丈外的青瓦。这位八部天龙中的修罗王落地时踩着具尸体,那具本该躺在三里外乱葬岗的躯体此刻正瞪着空洞的眼眶,手里还攥着半截没啃完的鸡腿。

“尔等蝼蚁!“修罗王周身腾起黑焰,却被尹珏随手抛出的糖葫芦截住攻势。山楂裹着晶亮糖衣,在半空划出晶莹弧线,“尝尝?“少年晃着竹签,“七十三种毒物炼制的糖衣,吃完保你忘掉方才的怒火。“

波旬的利爪堪堪停在糖葫芦三寸外。那些毒物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磷光,竟与三百年前他被困在降魔杵里的业火产生共鸣。修罗王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前,锋利指甲刺破糖衣的瞬间,酸甜汁液混着血腥气在舌尖炸开。

“很好。“尹珏舔掉指尖沾着的糖渣,“现在跪下。“

锁链崩断的声响惊起夜枭。扶桑的金色咒印在眉心灼出青烟,他玄衣上的暗纹却在此刻泛起水波状涟漪——那是鬼族至高禁术“黄泉引“发动的前兆。波旬的六臂同时结印,修罗战场特有的血色梵文在他足底亮起。

尹珏却在这杀机涌动的时刻打了个哈欠。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腰间玉笛,笛身上还沾着某位故人留下的胭脂印。“听说鬼族双修要渡心魔劫?“他忽然凑近扶桑耳边低语,“用你那柄斩过九十九个公主的斩渊刀给我削苹果如何?“

鬼王的呼吸陡然停滞。他颈间骨铃无风自动,暗红流苏扫过尹珏腕间软鳞——那是昨夜子时,少年用牙咬破手指在对方皮肤上绘的锁魂咒。

“或者...“尹珏退后两步,绣着金线的广袖扫落一地桂花,“让波旬用他的修罗眼看看,究竟是谁在求饶?“

黑焰突然暴涨。波旬的六只眼瞳同时迸发血光,他背后展开的骨翼割裂夜幕,露出后方被业火烧得焦黑的城隍庙。那些本该守护百姓的小鬼们,此刻正排着队往他嘴里塞糖炒栗子。

“够了!“扶桑的怒吼震得屋檐铜铃齐鸣。他额间浮现的业火印比月光更灼目,却在触及尹珏掌心的刹那化作冰霜——少年不知何时捏住了他命门,正在用根草茎勾他舌尖。

“叫阿瞳。“尹珏将草茎塞进鬼王齿间,“不然我就让你尝尝被三千厉鬼当众啃舌头的滋味。“他转身时广袖翻飞,露出腰间暗袋里露出的半截锁魂链,末端正串着波旬去年掉落的第三颗修罗牙。

波旬突然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他背后骨翼卷起腥风,却在尹珏抬眼的瞬间僵住——少年正用根银针挑着自己眉心血痣,那位置与修罗王额间业火印分毫不差。

“你以为...“尹珏轻笑,针尖在血珠上折射出妖异紫光,“本公子会用镇魂钉?“

血契结成时,满城鬼魅齐声哀嚎。扶桑的银发不知何时缠上了尹珏的腕带,而波旬脊背上不知何时多了道糖画般的咒印。少年吹熄指尖血焰时,两个强大存在正保持着诡异的姿势:鬼王单膝跪地替他系着散开的衣带,修罗王则捧着碗糖渍山楂,满脸餍足地舔着爪子。

“记住。“尹珏跃上围墙,月白色锦袍在夜风里猎猎作响,“从今往后,你们的命灯都挂在我腰间。“他故意晃了晃系着锁魂链的腰带,尾端缀着的青铜铃铛正发出清响,“要是敢乱跑...就等着被其他十七个英灵当拔河的绳子吧。“

梧桐叶扑簌簌落了满地,其中一片飘到波旬掌心。修罗王盯着叶脉里游动的金色小蛇,突然发现这是用自己精血凝成的护身符。而扶桑额间残留的冰霜正化作细碎星光,恰如尹珏方才在他发间别上的,那枚用碎玉雕成的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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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梆子声里,尹珏蹲在厨房熬药。砂锅咕嘟咕嘟冒着泡,他往沸腾的药汤里扔了颗话梅,转头看见扶桑正用指甲剔牙缝里的糖渣。

“阿瞳啊,“少年用蒲扇赶走飞来的萤火虫,“你说本公子若是把你的银发编成辫子...“他突然噤声,因为鬼王已经瞬移到他身后,玄色广袖里藏着把寒光凛凛的斩渊刀。

波旬嚼着山楂凑过来,六只眼睛倒映着少年后颈随呼吸起伏的绒毛:“要不我们先撕了他?“修罗王舔着爪子上沾着的胭脂,那是昨夜尹珏画锁魂咒时蹭到的,“这小子最近总爱用蜜饯哄人。“

尹珏慢悠悠转过身,手里还拎着把镶宝石的剪刀。他故意把剪刀柄抵在波旬心口,剪刀刃却朝着扶桑方向:“两位是打算让我把锁魂咒改成爆体咒?“他忽然贴近鬼王耳畔,“顺便说,你刚才剔牙的时候,有根银丝缠到我尾巴了。“

扶桑的竖瞳骤然收缩。他玄衣下摆突然燃起幽蓝鬼火,却在触及尹珏指尖的瞬间化作冰晶。少年正用根糖葫芦竹签戳着他腰间软鳞,那处鳞片下埋着鬼族命门所在。

“再动一下,“尹珏含着山楂朝他笑,“就把你做成灯笼挂在城门上。“

波旬突然闷哼一声。他低头看着不知何时被系上围裙的腰肢,那些糖渍山楂正顺着围裙穗子往下滴。修罗王抬手想扯掉碍事的装饰,却发现尹珏正用他尾指勾着自己的业火印。

“修罗王陛下,“少年突然转身去够架子上的蜂蜜罐,后颈绒毛扫过波旬鼻尖,“听说你们修罗族最重承诺?“他倒出金灿灿的蜜糖,“那赌约继续?“

波旬的六臂同时结印。他背后浮现出燃烧的业火轮,却在尹珏晃着蜜罐的瞬间停滞——少年正用蜂蜜在虚空画符,那些金色咒文居然与修罗战甲上的封印纹路严丝合缝。

“错了。“尹珏舔掉指尖沾着的蜜糖,“是赌谁先忍不住给对方顺毛。“他忽然揪住扶桑的银发,“阿瞳你昨天偷摸我尾巴的事,还没算账呢。“

鬼王额间青筋暴起。他手中斩渊刀突然调转方向,刀柄重重磕在尹珏膝窝。少年却顺势跌坐在案板前,顺手把半块麦芽糖塞进波旬嘴里:“吃啊,这可是用你眼泪炼制的。“

波旬的咀嚼突然停顿。他盯着掌心浮现的透明水泡,里面封存着三百年前某个雨夜的记忆碎片。那个浑身湿透的少年蜷缩在神庙角落,正用匕首在手腕上刻着什么。

砂锅突然炸开,药汁泼了尹珏满身。他狼狈后退时扯落扶桑的衣领,露出鬼王锁骨处新鲜的齿痕——那是昨夜少年发狠咬出来的,此刻正渗出珍珠似的水珠。

“看来糖衣炮弹不管用。“尹珏抖了抖湿透的衣袍,从怀里掏出个雕花木盒。他故意让波旬看见盒子里躺着的金疮药,“本公子只好用家法了。“

波旬的业火瞬间吞没半个厨房。却在触及尹珏的瞬间变成绕指柔——少年正用那盒金疮药给他顺毛,指尖蘸着的药膏抹在修罗王逆鳞上,烫得八部天龙发出婴儿般的呜咽。

“好乖。“尹珏捏了捏波旬的下巴,“这才像话嘛。“他转身时广袖带起的风掀开木盒底层,露出张泛黄的婚书。波旬的瞳孔猛地收缩,那上面赫然画着修罗族的血契图腾。

扶桑的斩渊刀哐当坠地。他盯着尹珏后颈绒毛间若隐若现的旧疤,那是百年前鬼族动乱时,自己亲手留下的印记。少年正哼着小调擦拭药瓶,浑然不觉两个强大存在正在无声厮杀——鬼王的银发缠上修罗王的业火轮,而波旬的骨翼正包裹着扶桑的斩渊刀。

月光漏进窗棂时,尹珏正把蜂蜜淋在糖画上。他举着晶莹的糖凤凰晃了晃:“要听话才有甜头哦。“两个英灵同时伸手去抢,却在触及糖衣的瞬间僵住——凤凰眼睛是用他们各自一滴心头血凝成的。

“真乖。“尹珏咬掉凤凰翅膀,含糊不清地说,“下次教你们怎么给对方编辫子。“

天元在一旁直呼666。

尹珏将黄金龙“荒神”变成了“荒龙剑”,对战鬼王扶桑和魔罗波旬,直打了一天一夜。

尹珏连用了太虚箓卷,阴篆玉璇玑,天蓬尺-刑天裂。

还有杀招“繁芜胜常春”,“黄粱梦觉”,“说与山鬼听”,“一页世界”

天元站在远处的山巅,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他双手紧握,指节发白,喃喃自语道:“天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仙家手段吗?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百丈开外的战场上,尹珏手持黄金龙剑,剑尖直指苍穹。这柄由“荒神“化形的巨龙已经缩小成三丈长的神兵利器,通体金光流转,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剑身上流动着古老的符文,随着尹珏的气息而明灭不定。

对面的鬼王扶桑和魔罗波旬同样是骇人存在。扶桑手持白骨权杖,黑气缭绕,九头十八臂的法相怒张;魔罗波旬则身披血色战甲,六臂各持一件邪器,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杀戮的光芒。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尹珏声音如雷,体内真气爆发,震得四周山石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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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合,尹珏祭出了太虚箓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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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左手掐诀,右手一抖,一页金光闪闪的符箓自袖中飞出,在空中展开成卷轴。刹那间,天地变色,云层分开,一道刺目的金光从天而降,如同天神降下的审判之锤。

“太虚化形,万象归一!“

太虚箓卷迎风就长,转眼间化作一座金色的山岳,压向鬼王扶桑。那山岳表面浮现出无数古老符文,每一道符文都蕴含着法则之力,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扭曲。

扶桑见状怒吼一声,十八只手臂同时挥舞,九颗骷髅头颅喷出漆黑如墨的烟雾。那些烟雾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骨盾,挡在太虚山岳前方。

“轰——“

金色的山岳与漆黑的骨盾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方圆百里的树木被气浪掀翻,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太虚山岳虽然最终压碎了骨盾,但也消耗了尹珏三分之一的灵力。

扶桑后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但眼中的凶光却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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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合,尹珏祭出了阴篆玉璇玑。

这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青玉印章,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尹珏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玉玺之上,顿时玉玺光芒大作,化作一方小巧的印玺悬浮在空中。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尹珏双手结印,口中念诵古老的咒语。

阴篆玉璇玑迎风暴涨,化作一方磨盘大小的青色玉印,悬于半空。玉印表面浮现出无数玄奥符文,每一道符文都代表着天地间的一种法则。尹珏手指轻点,玉印中飞出九道青色锁链,分别缠绕在鬼王扶桑和魔罗波旬的身上。

“阴篆锁魂!“

锁链上符文流转,发出刺目的青光。扶桑和波旬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他们的行动,体内的真气运行变得迟滞。特别是魔罗波旬,六臂中的三臂竟然无法抬起,让他瞬间失去了三件武器。

尹珏抓住机会,脚踏罡步,手中黄金龙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剑尖直指扶桑眉心。

“太虚剑气,万法归宗!“

黄金龙剑上的符文全部亮起,剑身化作一道纯粹的金色光柱,携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斩向鬼王扶桑。这一剑凝聚了尹珏的全部力量,周围的空气被剑气驱散,形成一个真空区域。

扶桑面对如此恐怖的一击,竟然不退反进。他十八只手臂同时结印,口中念诵古老的咒语。那些黑气形成的骨盾碎片重新凝聚,在他面前形成一面巨大的黑色光盾。

“砰——“

金色的剑气与黑色的光盾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方圆千里的云层被能量冲击驱散,露出湛蓝的天空。当烟尘散去,众人惊讶地发现,黑色光盾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但依然屹立不倒。

尹珏眉头一皱,这鬼王扶桑的防御力远超他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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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珏可以说是光与暗本是同源,当光的力量用到消失,暗的力量就该复苏了。

永夜海的最北端,冰川在月光下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尹珏站在冰崖边缘,指尖缠绕的银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这是第七次看见极光。

淡青色的光带在夜幕中流淌,像神明失手打翻的琉璃盏。他记得幼年时见过极光,那时母亲总说那是天穹垂落的绸缎,裹着诸神未说完的絮语。如今绸缎染上血色,他掌心悬浮的光茧却黯淡如将熄的炭火。

“果然要结束了。“他对着冰面倒影轻笑,左眼金纹右眼银纹的图腾正在褪色。三年前父亲失踪时,镇国公府祠堂里的七十二盏长明灯同时熄灭,当时就有侍女在暗处啜泣,说尹家的光要熄了。

冰层深处传来龙吟般的震动。尹珏握紧腰间玉坠,那枚雕着双头鹰的羊脂玉浸透了三百年家族血脉。当光茧化作星屑消散时,玉坠突然变得滚烫,鹰喙处裂开细纹,露出里面暗金色的芯。

“等着看吧。“他对着极光张开手掌,暗金纹路从袖口攀援而上,在腕骨处凝结成荆棘状,“光熄灭后的第七个朔月夜,该是暗涌的时候了。“

尹府地窖的青铜匣炸开时,惊醒了守夜的老仆。尹珏用银簪挑开匣盖,腐锈味里裹着青蚨血的气息——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匣中羊皮卷上的字迹正在渗血。

“光暗同源,朔月为契。“他摩挲着卷轴上凹凸的铭文,指尖突然刺痛。那些蝌蚪状的符文竟顺着伤口游走,在腕间重组成双头鹰图腾。地窖四壁的火把应声而灭,黑暗中有冰晶凝结的脆响。

老仆的惊叫刺破死寂:“小公子!您的头发......“尹珏知道自己在发笑。银发正以诡异的姿态蜷曲成墨色,发梢还缠绕着细小的金色光尘,像是将熄的烛火最后挣扎。

他忽然想起父亲失踪那夜。镇国公站在观星台上,手中玉简碎成齑粉,对着暴雨中的沧溟海怒吼:“光暗相生,你们连这都不懂吗!“后来尹珏在密室找到染血的《归墟志》,泛黄书页间夹着半片鹰隼翎毛,与地窖铁匣里的残羽严丝合缝。

沧溟海深处藏着尹氏秘传的冰魄琉璃。尹珏潜入珊瑚墓群时,鱼群在他周身炸开银白色的光。那些发光的浮游生物本能地畏惧黑暗,此刻却在追逐他衣摆流淌的暗金纹路。

当他触碰到祭坛上的琉璃盏,盏中凝固的月光突然沸腾。尹珏看到三百年前有位先祖,也是在同样位置将双生吊坠投入熔炉。那枚雕着日月同辉的玉佩碎裂时,整座海底城池都亮如白昼。

“原来如此。“他捏碎手中玉坠,暗金芯里封存着黑曜石碎屑。当光系灵力耗尽时,那些被封印的暗物质就会苏醒。就像此刻,他掌心浮现的暗金咒文正吞噬着海底微光,将游鱼鳞片染成青铜色。

第七个朔月升起来时,尹珏站在摘星楼顶。整座永夜海都在他脚下震颤,冰川开裂声与海底龙吟遥相呼应。他解开衣襟,暗金图腾已蔓延至心口,与颈间逐渐显形的荆棘纹交错成囚笼。

“你果然走上了这条路。“白衣剑客从阴影里走出,剑穗上缀着的琉璃珠映出尹珏眼底的血丝,“当年你父亲用禁术封印归墟裂隙,就该想到......“

“该想到光与暗本是同源。“尹珏突然抬手,空中凝结出冰晶组成的鹰隼,“就像你佩剑上的霜纹,不过是暗物质具象化的残影。“剑客瞳孔骤缩,霜纹正顺着剑脊吞噬剑身光泽。

朔月当空时,尹珏将双生吊坠残片按入心口。剧痛中他看见三百年前的父亲站在同样的位置,镇国公最后留下的不是悲叹,而是畅快的笑声:“原来所谓光暗之争,不过是守墓人自导自演的独幕剧!“

永夜海的冰面开始消融时,尹珏听到了潮汐声。不是来自沧溟海,而是从灵魂深处涌出的归墟潮。暗金纹路爬满全身,却在心脏位置凝成小小的光茧——那是即将破晓的晨星。

“你看,终究是绕不开。“他对着追杀而来的镇国公府卫兵轻笑。当第一缕暗物质刺穿卫队长咽喉时,那些金色光尘突然从伤口溢出,在空中组成母亲的面容。

尹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最后一位尹氏族人死去,归墟裂隙将彻底洞开。但他更清楚,所谓光暗交替不过是永恒轮回的呼吸。就像此刻他掌心同时流转着光暗咒文,如同太极图里纠缠的阴阳鱼。

极光染红天际时,有人看见冰海深处升起巨大的鹰隼虚影。它的双翼展开时,永夜海的冰川尽数碎裂,露出海底三千年前就已存在的青铜祭坛。祭坛中央插着半截断戟,戟身上“尹“字铭文正渗出金红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