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放寒假,李常同就买了回家的火车票。
“考得怎么样?”
“成绩现在也不知道,得等下学期。”
过年的氛围渐渐浓厚。
这时街上十分热闹,洋溢着欢乐的气氛,有大胆的小孩趁机在街上放鞭炮。但是没有人放烟花,因为烟花比爆竹贵多了。
回家途中,李常同遇上了华小洋,李常同喊道:“华小洋!华小洋!”
但是熊孩子们放的鞭炮太响,李常同的声音被爆炸声盖过,华小洋听不见,自己独自走。李常同跑着,追了上去,直到两人的距离不到五米,华小洋才发现:“李常同!好久不见!还过得好吗?”
“好,当然好。话说回来,你也放假了!”
“对,回来看看,一个学期结束了,也难得有时间回来。”华小洋说。因为鞭炮声太响,手偶尔捂住耳朵。
“那你这几天就在家里待着?”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华小洋调大音量。
“我说你这几天就呆在家里吗?”
“对啊,不然去干什么?怎么着,你想找我一起玩?”
“好,那就明天早上八点,这里见。”
又有爆竹声响起,华小洋又捂着耳朵:“好,明天早上见。”之后就匆匆离开。
李常同也赶快离开现场,毕竟太吵了。
第二天,两人如约而至。
街上的爆竹声依旧,地上盖着厚厚一层红色的爆竹纸,已经在地面形成了一层“膜”。
两人见面,华小洋先问:“去哪?”
“现在正是过年的时候,市场比较热闹,去那里吧。”
两人一边散步,一边逛集市。回龙镇虽小,没有多少商店,但是每逢一些日子这里总有赶集日。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几乎每天这里都有商品出售,有附近山里采集的山货和野味,也有一些日用品。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上红州最热闹的时候可能就是这几天啦。街上全是人,不管是粮食还是日用,路两旁全是这种小贩,胆子大的,还可以看到刚刚在山里捕获的野味。具体有什么种类,李常同看不过来,也全都不认识。
“你要点花生吗?”李常同问。
“好。”
“老板,称两斤花生。”
“你要哪种?”店老板问。
“要一半生的,一半熟的,麻烦分开装。”
花生麻利地被装好,递过来。
拿着花生,边吃边走,本来集市也小,两人不知不觉走出了集市。
“到那边坐一坐吧。”
“好。”
躲过还在路上偷偷放擦炮吓人的孩子,走到公园,找到一个略微安静的角落。
此时公园里也被爆竹声和此起彼伏的叫声占领了,不过跟集市相比,还是冷清太多了。
这时春天将近,又是南方,可以看见有的树在悄悄发着芽,与其他叶子格格不入。
“你过得怎么样?”李常同问。
华小洋说:“还不错,我想在大二考到你那里,所以呢我把曾经我们参加师范提前招生考试的资料又拿了出来,重新学一次。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弄了份模拟题,总分能有九十。”
“这么厉害,看不出来啊!”
“不不不,哪能跟你比啊。话说回来,你回来估计不只是探亲的吧。”
“据我所知,那所学校也快完工了吧。”又接着说。
“哪有那么快,起码还有大半年。”李常同摇头摆手。
顿了顿,李常同接着说:“不过学校基本架构已经有了,最起码我不是光杆司令,好歹还能管几个人。”
“那可不,你是校长,那些人还能不听你的吗?”
“别别别,那也没有那么严重,弄的好像我在压榨劳动力似的。说实话,老师还没有招聘呢。”李常同停顿一下,语气一下严肃许多:“你是真的想来我这里吗?”
“来啊,为什么不来?”华小洋想也不想。
有一个那么好的就业机会,相当于包分配工作,应该只有傻子才会拒绝。
“你就好了,马上就能管好几千人了,也终于能体会当校长的感觉了。”华小洋说。“哪像我,无官无职,一身轻,倒是我父亲,听他说好像从商务局调去了哪个学校,现在一连几天早出晚归,不见人影。”
“慢着,你刚刚说你父亲从商务局调去了学校?”李常同问,又想想自己学校里的财务,他好像姓华,突然想到,和华小洋不是同姓的吗?
李常同缓了一下,又问:“你父亲姓华,并且是科长?”
“对!你怎么知道?”
李常同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我知道了,你父亲在我们学校工作。”
两人恍然大悟,又聊了一会儿,便各回各家。
等假期一结束,李常同又回了大学,只见周石的床位空了,李常同指着周石的床位,问杨如行:“他怎么不在这里了?”
“哦,你说周石啊,他元旦假期结束后回来收拾东西走了。”
“他去哪了?”李常同一脸疑惑。
“他作为历史系的优秀学生代表,要到国外名校交流两年,以后都不在这里了。”李子信坐在自己床下的书桌,看着一本书,头也不抬地回答。
应该是怕李常同不信,杨如行抬起头,又补了一句:“真的就是这样。”
李常同放下东西,便想看看李子信今天怎么那么勤奋,居然在学习。结果凑近一看,李子信在看漫画书,难怪这么“勤奋”。
开学只是点个卯,然后接着请假,回家。
到了家,发现屋里没人,李常同放下东西就出去找人。
看见季叔在路口坐在树荫下闲聊,李常同过去问:“季叔,有看见我爸吗?”
“李与明他已经回来了,具体去哪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看见他回来了。”季叔说,手上拿着旱烟袋,嘴里正喷出白色烟气。
“那他肯定在树林那里。”李常同想。李常同走去树林,果然看见父亲坐在小坡上。
看见李常同,李与明不感到惊讶,只说:“坐。”顺手一指旁边的地上。
李常同乖乖坐好,问:“有什么事?”
李与明却反回来问:“回来了?”
“嗯。”只有一个字,又是寂静。
天气已经有点热了,树叶也不断抽出绿色,虽说树很多,叶很多,但是一点风却没有,在阳光的直射下,父子二人有点睁不开眼。
“走,换个位置。这里太阳太猛。”
两人又换了个稍微有树叶遮挡的地方,坐了下来。尽管还是有不少光线穿过密集的树叶,但比开始时好了不少。
“你想说什么?”李常同沉不住气:“坐了那么久。”
“你准备要上任了。”李与明轻拍李常同的肩,又是寂静。
李常同万万没想到,自己几年前所想的,已经不知不觉之中成为了现实。
“那么快,我还没有准备好。”
“没准备好也得准备好。”
“我不知道要怎样做,学校也没教这些。”
“要是什么东西学校都教了,那还要你干什么。”
“我实在是不知道,作为一个校长,到底要做什么。”李常同实在迷茫。
“那就不要想那么多,到时候遇到了问题,再想办法解决吧。”
李与明也平静地说,“做事从来都是细水长流,怎么能一口吃成大胖子呢?年轻人,你太急躁了。”
李常同没有说什么,似乎是承认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