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文二人陷入绝境,却陡然爆发出一股疯狂的力量,向着敌人奋勇反冲。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局势犹如风云突变,令人猝不及防。对方剩下的四人之中,竟有三人如遭鬼魅突袭,瞬间被利刃刺倒。那动作快若闪电,只听得几声闷响,鲜血如泉涌般飞溅而出,这三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便直挺挺地倒在了殷红的血泊之中,场面触目惊心。
剩下的一人惊恐地回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写满了深深的难以置信。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筛糠一般,下意识地纵身跳出两丈开外,那慌乱的模样,恰似身后有洪水猛兽正穷追不舍。
“仲黑,你还活着,太好了…”姬文猛地收敛住满身的狂态,眼中瞬间涌起一层朦胧的雾气,声音里满是劫后重逢的惊喜。他不顾伤痛,快步向前,张开双臂,一把将仲黑紧紧抱住。这个仲黑,在半年前曾拼死拖住兵勇,以命相搏为他开辟出一条求生之路。可这一激动,腹部的伤口被猛地牵扯,钻心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让他忍不住“哎呦~”一声,痛苦地叫出了声。
“大人,此时绝非叙旧的时候,随俺先撤吧!”仲黑心急如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他手指着不远处正杀得昏天黑地的战场,声嘶力竭地大声劝说着。只见敌方人数众多,彼此配合娴熟,显然精通合击之法,己方的兵士们在他们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伤亡惨重,已有八人倒在地上,正痛苦地翻滚、呻吟,发出令人揪心的惨叫。
“快撤~”姬文也敏锐地察觉到形势已然岌岌可危,犹如千钧一发,当下毫不犹豫地下令让兵士们赶紧撤退。话音未落,他就被仲黑架着,朝着练兵场的方向夺命狂奔。十几名兵士听到命令,迅速从战阵中抽身而出,脚步匆匆,紧跟在姬文等人身后,向着生的希望全力奔去,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
然而,对方得到了任白“务必斩草除根”的死命令,如同疯狗一般,哪会轻易放过他们。那些追兵像发了狂的恶犬,红着眼睛,撒开腿紧紧追在后面,嘴里还不时发出凶狠的咆哮。不时有跑慢一步的兵士,被无情地斩杀,滚烫的鲜血洒在逃亡的路上,染红了脚下的土地,场面血腥而残酷。
当他们一路奔出城郊,来到广袤的荒野之时,兵士仅剩下六人,个个都已气喘吁吁,仿佛风箱一般,脚步虚浮,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几乎难以挪动分毫。追兵们也好不到哪儿去,脚步踉跄,东倒西歪,显然是长时间的疯狂奔跑,让他们的身体达到了极限,同样没人能再跑得快一步,每个人都疲惫不堪,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狼狈。
追兵领头之人双手紧拍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气都吐出来。随后,他有气无力地挥手吩咐道:“哎…先歇口气,能走动的快点去,先把他们给我围起来!”有十几个体力稍好的追兵,跌跌撞撞地持剑围拢过去,脚步蹒跚,却依旧带着一股凶狠的气势。姬文等人几近虚脱,双腿发软,只能与来人对峙着,双方都已精疲力竭,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冲杀的力气都没有了,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见手下已经成功包围对方,缓过气来的领头之人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狞笑:“哈哈~跑啊…接着跑…”此人言罢本想带着手下一鼓作气杀过去,却瞥见一队五十余人的兵士,相隔老远就呼喊着如猛虎下山般冲了过来。众追兵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等领头的下令,便吓得转身要逃窜。只是长途奔袭之后,他们的腿抖得厉害,此时哪里还能跑得动,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远处众多兵士中,有一瘦小之人冲在最前面,人还没靠近,便声嘶力竭地喊道:“大人莫慌,狗娃来救你!”原来,自打建了练兵场,小月和狗娃他们就一直在那里生活。小月带领兵士负责做饭,狗娃及其他逃出国门的少年,全都被安排去带兵。只因他们是姬文的亲信,一起同甘共苦过,也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这次听说姬文有难,大家都心急如焚,争着要来救援。狗娃手下人最多,便抢先带领自己一屯兵士(五什为一屯,设屯长一名,编制五十人),一路狂奔而来,那急切的模样,仿佛要与时间赛跑。
被围众人突见援兵赶到,顿时士气大振,欢欣鼓舞。仅剩的几名兵士虽都身负重伤,伤口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但一路上被追杀的憋屈与愤懑,此刻如火山般爆发。见追兵们要跑,他们鼓动全身最后的力气,咬牙切齿,持剑砍杀过去,眼神中充满了复仇的火焰。
“狗娃,这些人,一个不留!”姬文因为伤口失血过多,极其虚弱,脸色如白纸一般。狗娃带人杀到近前时,他仅艰难地吩咐了一句,便眼前一黑,如同一座崩塌的山,昏死了过去。
“大人……”赶来的众兵士齐声惊呼,声音中满是焦急与担忧,仿佛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狗娃大步窜上前来,连在旁的仲黑都没来得及理会,眼中只有昏迷的姬文。
“你们几个,快把大人带回练兵场…”
“你们几个,赶紧去请医者,有多少请多少!”
“其余人跟着我,冲啊~”
狗娃指挥属下时有条不紊,游刃有余,看得一旁的仲黑有点傻眼,这还是半年前那个略显稚嫩的狗娃吗?
……
“威慑四方,唯吾独强,劲旅劲旅,何忧兴亡……”荒野的风如猛兽般呼啸而过,发出令人胆寒的怒吼,天空中乌云如墨般翻涌,电闪雷鸣交织。隆隆的闷雷好似激昂的战鼓,在天边疯狂敲响,随后暴雨如注,倾盆而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此刻的校场之上,练兵主官南宫离一脸冷峻,犹如一座冰山,大声下令,不许任何人回屋躲雨。兵士们对这位魁梧的主官惧怕不已,只得笔挺地立在风雨中,扯着嗓子喊着霸气又响亮的口号,声音在风雨中回荡。
大屋内,姬文被屋外的嘈杂声和兵士们的呼喊声吵醒,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迷茫。
“大人醒了!”
“快来人啊!大人醒啦……”
几个负责照顾姬文的兵士,见他悠悠转醒,激动得不顾屋外风雨,叫嚷着夺门而出,那急切的身影仿佛一道光。
“大人,你终于醒了!”守在一旁的小月满脸关切,眼眶中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犹如带雨的梨花。她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姬文,又拿了个垫子,轻轻放在他身后,方便他倚靠在墙上,动作轻柔而细心。
“小月,我怎么在这?”身体虚弱的姬文,说起话来有气无力,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小月揉了揉哭得红肿的大眼睛,哽咽着回道:“还说呢,大人你五天前被送过来,浑身都是血!我还以为你会扔下我们…呜呜~”说着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
“什么?我昏迷了五天!”姬文震惊不已,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一个天方夜谭。
正惊讶间,一群慌里慌张的少年冲进屋来。见姬文真的已经苏醒,他们都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犹如重见天日的囚犯。尽皆拜倒在地,恭贺他死里逃生,那虔诚的模样,仿佛在朝拜心中的神明。姬文赶忙叫众少年赶紧免礼,而后急切地询问起他昏迷之后的事情,眼神中充满了焦急。
原来,狗娃当时果断下令,将姬文火速送到练兵场,自己则带着兵士对任白的属下展开追剿。他们一路穷追猛打,犹如秋风扫落叶,直至将对方全部斩杀,才又去将战死兵士们的尸体运回。因为姬文之前说过,战死的都是烈士。所以少年们还为这些兵士举行了庄重的葬礼。这里的奴兵几乎都没有家人,原以为自己死后不过是黄土一埋,无人问津。没想到为大人战死,竟能得到如此高的礼遇!
在这个时代,人们对死后的世界深信不疑,极度迷信,认为有个好的葬礼,有块风水不错的埋骨之地,死后升天的概率就会很大。众人本是奴隶出身,姬文让他们成为了有尊严的军人,这里的伙食待遇也非常不错。再加上这种迷信思想的影响,众兵士对这支军队的归属感,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无止境向上攀升,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对姬文的忠诚。
“闹出这么大的事,咱们是否被当地官吏注意到了,此练兵场可曾被人发现?”自己在这秘密养兵,姬文不得不担心,是否已经引起薛国朝堂的猜疑,心中仿佛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禀大人,前几日本地驻守的将领,曾带人来过一趟,差点没打起来。还是郭央先生说和,那将领才肯退走!”一名叫泥球的少年躬身回复,他之前是郭央的属下,逃到薛国后也成了一名两司马(统领五个伍,二十五人的将领),说话间带着一丝敬畏。
“郭央人在何处?”姬文忽然想起,当时郭央比自己伤得更重,自己都昏迷了,他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去处理事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
泥球道:“郭先生正在处理事情,不在此处!”
姬文右手伸向泥球,急切问道:“郭央可好?他身体无恙?”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泥球一笑,安慰道:“大人放心,郭先生看似重伤,实则都未伤到筋骨。倒是大人您,一定要好好修养。没有您,我们还在受着别人的鞭挞,过着饥不果腹的日子,您可万不能有闪失!”
听到郭央没事,姬文略微松了口气,心中的石头落地了一半。他环视众人一圈,看到了挤在人群后方的仲黑,恍惚间说道:“还真是天意呀,我还以为你早已不在人世了,你能活下来实属不易,这次你又救我于危难,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仲黑连忙摆手,憨厚地笑道:“大人莫要跟俺客气,天君让俺活着就是为保护大人。要说起半年前一战,那些兵勇肯定是急着去追你们,只捅了俺们每人几剑,俺们三个命大。”说着看向身旁的石头、傻状两人:“俺们受伤都很重但没死,一路连滚带爬的,跑到边境山上当了野人,这次下山是想买点东西,不想却让俺们遇见您,您说的没错,这就是天意!”
“好,既然天意如此,那我的军队还由你来统领!”说完,姬文又向众人扫视一圈,目光坚定地说道:“在座的诸位,我和你们的命,都是仲黑拼死保住,如今我要让他率领你们,你们可有意见?”
众人相互对视,除狗娃之外都一致点头表示赞同,眼神中充满了对仲黑的认可。
“很好,今天起仲黑就是你们的将军,你们要服从他,爱戴他,听到了没有!”
“诺……”
众人齐声下拜,声音响彻屋内,仿佛要冲破屋顶,传向天际。狗娃似乎不太情愿,但也口中称诺,脸上带着一丝勉强。
仲黑也拜倒在地,神情肃穆:“俺绝不辜负大人,若再有危难,俺还愿为大人赴死!”
姬文郑重地对仲黑道:“不用为我去死,我只要你攻必克战必胜,你可能做到?”
仲黑对打仗有些天赋,他胸脯一挺,非常自信地回应:“请大人放心,俺能!”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自信。
姬文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我信你!但过些天你要学习识字,要能读懂兵法。”转而又看着屋内少年们:“你们也一样,回头我让郭央请个教书先生,你们跟着一起学!”
他深知这些人都是自己未来的中坚力量,如果都是不学无术之辈,那将来必定难堪大用。众少年闻听要学识字,各个兴奋得击掌庆祝,欢呼雀跃不已,仿佛得到了最珍贵的礼物。
姬文看着他们,心中暗自想道:“嘿嘿,到时候你们别哭就行!”
安排仲黑统领众人,姬文心里踏实了很多。不过,眼前有件事,还如一块巨石般盘桓在他的心头。他私下训练军队的事已经被薛国发现,此地显然已经不可久留。那驻守将领退走,没准只是当时人马不足,谁知过后会不会带着大批人马杀回!
“叫人把郭央找来,我有要紧事商谈!”
“滕国苍余乡的情报,是不是每日派人打探,今日可有带回探报!”
姬文叫人冒雨将郭央找来,而后强打起精神,准备与众人商议一下,怎样打回滕国去,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与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