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周申万里 >  危险边缘

深夜十一点半,张坤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赵小玉已经睡着了,蜷缩在床的另一侧,呼吸均匀。他轻手轻脚地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喂?“他压低声音,走到阳台上接听。

“张顾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柔软的女声,“我是林妍,刑侦三队的。关于明天那个连环盗窃案的资料,我有些问题想请教...“

夜风吹拂着张坤的睡袍,他回头看了眼卧室。赵小玉翻了个身,被子滑到腰间,露出她后背那道已经淡化的疤痕。他下意识地压低声音:“现在不太方便,明天办公室说吧。“

挂断电话后,张坤站在阳台上多待了一会儿。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林妍发来的短信:【抱歉打扰了,明天见:-)】那个笑脸符号让他想起林妍今天在会议室的样子——年轻、朝气蓬勃,看向他时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

回到床上时,赵小玉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睡意:“谁啊?“

“工作电话。“他简短地回答,背对着她躺下。

黑暗中,他感觉到赵小玉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腰,但很快又收了回去。她的呼吸重新变得均匀,但张坤知道她没睡着——她装睡时呼吸会刻意放得太轻。

第二天中午,张坤独自坐在警局食堂的角落。手机屏幕上是林妍发来的午餐照片:【食堂今天的糖醋排骨不错,推荐你试试~】配着一个眨眼的表情。

“一个人?“

张坤抬头,看到赵小玉端着餐盘站在面前。她今天把头发扎成了高马尾,露出纤细的脖颈,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浅色疤痕。

“嗯。“他收起手机,“陈辰他们呢?“

“出外勤了。“她坐下来,筷子戳着盘子里的青菜,“你最近很忙?“

张坤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色:“还好。你昨晚没睡好?“

赵小玉摇摇头,夹走他盘子里的一块排骨:“做梦了。“她咬了一口,突然问,“那个新来的林妍,是不是挺漂亮的?“

张坤的筷子顿了一下:“还行吧,没注意。“

“是吗?“赵小玉轻笑,“她今天一直盯着你看呢。“

阳光透过食堂的窗户照进来,落在赵小玉的手指上。她的指甲剪得短短的,边缘有些粗糙——最近又忘记用护手霜了。张坤突然想起林妍那双精心保养的手,指甲上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

“吃完了?“赵小玉打断他的思绪,“下午还要去现场。“

她站起身,餐盘里的饭菜几乎没动。张坤注意到她的制服裤腰松了一些——这段时间她又瘦了。

周五晚上的部门聚会上,林妍“不小心“把红酒洒在了张坤的衬衫上。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乱地拿着纸巾帮他擦拭,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胸膛。

张坤抓住她的手腕:“没事,我自己来。“

抬头时,他看见赵小玉站在包厢门口,手里拿着他的外套。她的表情很平静,但指节因为握得太紧而发白。

“要走了?“他走过去问。

赵小玉把外套递给他:“嗯,头疼。“她的声音很轻,眼睛没看他,“你留下吧,玩得开心。“

张坤看着她独自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上周她发烧时,也是这样一个人默默吃了药,没叫醒他。当时他觉得她很独立,现在却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赵队没事吧?“林妍凑过来问,身上散发着甜腻的香水味。

张坤退后一步:“我去看看她。“

追出餐厅时,赵小玉已经拦了辆出租车。他跑过去拉住车门:“我送你。“

“不用。“她平静地说,“你衬衫脏了,回去换一件吧。“

车门关上的瞬间,张坤看到她抬手擦了擦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回到家时,公寓里一片漆黑。赵小玉的鞋子整齐地摆在玄关,卧室门关着。张坤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看到她背对着门侧卧,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洗完澡出来,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林妍的信息:【今天抱歉啦,改天请你吃饭赔罪~】配着一个害羞的表情。

张坤删掉了信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赵小玉翻了个身,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他这边靠了靠,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她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微微下垂,像是在做一个不太愉快的梦。

周一早晨,张坤在办公室收到了林妍送来的咖啡。杯子上贴着一张便利贴:【黑咖啡加半糖,希望没记错你的口味:-)】

他抬头,看到林妍站在走廊上朝他挥手,笑容明媚。就在这时,赵小玉从旁边走过,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她看都没看那杯咖啡,但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赵队!“林妍热情地打招呼,“您的咖啡我也买了,放在您桌上了。“

赵小玉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张坤注意到她今天涂了口红——她只有心情不好时才会化妆。

午休时间,张坤在楼梯间找到了独自吃三明治的赵小玉。她坐在台阶上,双腿屈起,下巴搁在膝盖上。

“怎么躲在这里?“他问。

“安静。“她简短地回答,咬了一口三明治。

张坤在她身边坐下,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膏味——昨晚她肯定又去练拳击了。每次心情不好,她都会去发泄体力。

“林妍的事...“他开口,却不知该怎么继续。

赵小玉转头看他,眼睛在昏暗的楼梯间里格外明亮:“什么事?“

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斜射进来,照在她半边脸上。张坤突然注意到她眼角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纹——那是她经常皱眉留下的痕迹。林妍的脸上还没有这样的纹路,她的皮肤光滑紧致,充满青春的活力。

“没什么。“张坤最终说。

赵小玉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我去趟档案室。“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张坤掏出手机,删掉了林妍的所有联系方式。那个年轻女孩的崇拜让他短暂地迷失,但此刻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没有人会比赵小玉更了解他,也没有人会像她那样,即使受伤也倔强地不表现出来。

下班后,他去了赵小玉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买了一块巧克力蛋糕。回到家时,发现她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案件资料。他轻轻抽走文件,给她盖上毯子。

赵小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回来了?“

“嗯。“他拿出蛋糕,“给你带了甜点。“

她坐起身,眼睛亮了起来:“怎么突然...“

“结婚四个月快乐。“他轻声说。

赵小玉愣住了,然后嘴角慢慢上扬:“傻瓜,纪念日是明天。“

但她还是接过蛋糕,挖了一大勺送进嘴里。奶油沾在嘴角,张坤伸手帮她擦掉。她抓住他的手腕,眼睛直视着他:“你最近怪怪的。“

“我知道。“他承认,“对不起。“

赵小玉没问为什么,只是又吃了一口蛋糕,然后把勺子递到他嘴边:“尝尝?“

甜腻的巧克力在舌尖化开,张坤突然想起多年前福利院后门,那个哭红眼睛的小女孩。他曾经把最珍贵的巧克力分给她一半,而现在,他差点为了一时的虚荣放弃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赵小玉靠在他肩上,轻声说:“下次直接告诉我,别自己瞎琢磨。“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恬静的侧脸上。张坤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闻到了熟悉的橙花香气——这是任何新鲜刺激都无法替代的,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