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长情历 >  第九章 激战

勐嫪撕开的胸膛露出暗红咒文,大祭司将蛇形骨刀捅进自己心口。血雾腾起的瞬间,三十头巨象同时扬起前蹄,眼瞳化作浑浊的琥珀色。

林斌的玄甲骑兵刚冲破北门,坐骑突然发狂将士兵甩下马背——那些饮过河水的战马,鬃毛里竟钻出蜈蚣状的黑色血管。

“结龟甲阵!“

苏流风挥枪挑飞扑来的蛮兵,虎豹骑立刻收缩成六边形盾墙。他余光瞥见陈秉老将军在暗处观局压阵。

这个认知让他牙龈咬出血腥味——若不能撑到陈帅出手的时机,南门防线将彻底崩溃。

大祭司的骸骨法杖插进象群中央,地面突然隆起血色藤蔓。这些藤条缠住癫狂的巨象,在它们额间开出妖异的紫花。最前排的楚军盾牌手尚未反应,就被象鼻卷起砸向同伴,骨裂声与盾牌碎裂声交织成死亡乐章。

“流风,借星位!“

林斌的吼声从瓦砾堆后传来。这位玄甲骑统领此刻满脸血污,手中青铜罗盘的指针正指着苏流风腰间玉珏。

十二名夜枭卫突然从火场跃出,软剑织成的光网恰好映出北斗七星轮廓。

苏流风福至心灵地扯断玉珏抛向空中,七枚碎片悬停成勺状。当第一缕星光穿透血雾,陈秉老将军的令旗终于动了。

二十架隐藏在民宅中的床弩同时发射,却不是寻常箭矢——那些裹着符纸的雷火筒撞上血色藤蔓,爆开的金粉竟让紫花急速枯萎。

“小流风退开!“

陈秉的白须在热浪中飞扬。老将军策马穿过火墙,九环刀劈开扑来的藤蔓时,刀身浮现的铭文与苏流风玉珏残片产生共鸣。

勐嫪见状狂吼,竟徒手扯断正在萎缩的藤蔓塞进口中咀嚼,浑身肌肉暴涨撑裂犀甲。

最骇人的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距离最近的一头巨象突然人立而起,象鼻缠住勐嫪腰身将其甩上象头。吞食咒文的大祭司化作血水渗入象皮,巨象额头裂开第三只竖瞳,勐嫪的拳头裹着黑炎砸向陈秉!

“帅旗西移三丈!“

老将军暴喝声未落,苏流风已带虎豹骑撞向象腿。林斌的玄甲骑趁机抛出铁索网——那网上缀满从道观拆下的铜铃。当勐嫪的拳头离陈秉面门仅剩半尺时,三百铜铃突然齐鸣,声波震得黑炎倒卷而回。

巨象第三只眼流出血泪,勐嫪癫狂大笑:

“陈老鬼,你看这是谁!“

他撕开胸前皮肉,露出嵌在胸骨间的螭纹玉佩。正要补刀的苏流风恍惚出神——那分明是许久前战死沙场的祖父遗物。

勐嫪的拳头砸进城墙时,整段雉堞化作齑粉飞溅。他膨大的身躯已不似人形,虬结的肌肉表面爬满青黑色血管,每根血管里都涌动着大祭司献祭时注入的巫血。

“楚狗!“

他嘶吼着拔出嵌入墙砖的右臂,带出的碎石竟在半空凝成鬼面形状扑向苏流风。

林斌的玄甲骑射出二十七支破甲箭,箭头触到勐嫪皮肤的刹那,那些青黑血管突然暴起缠绕箭杆。箭矢调转方向反射回去时,箭头已燃起幽绿鬼火,三个骑兵瞬间化作白骨坠落马下。

“让老夫来!“

陈秉老将军的九环刀劈开鬼火,刀环相撞迸出七点金星。

勐嫪狂笑着用胸膛硬接刀锋,金铁交鸣声中竟伸出三指扣住刀背。

陈秉须发皆张,刀柄暗格突然弹出机关——九枚刻着镇魂咒的青铜钉直取勐嫪双目。

血花炸开的瞬间,勐嫪额间第三只竖瞳突然睁开。瞳孔里旋转的六芒星阵将青铜钉熔成铁水,陈秉的虎口顿时皮开肉绽。

苏流风的长枪趁势刺向勐嫪腋下死穴,却被突然暴长的骨刺架住枪杆。枪尖在骨刺上擦出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毒蝎形状扑向苏流风面门。

“小心巫火!“

林斌掷出腰间酒葫芦,烈酒与毒蝎相撞爆出紫烟。

勐嫪趁机扯断左臂藤蔓,断口处喷出的黑血落地即生出血色荆棘。这些妖藤缠住三名虎豹骑的脚踝,眨眼间吸成干尸,藤蔓顶端却开出人脸状的花朵。

苏流风旋身劈开花朵,腥臭汁液溅在铠甲上蚀出青烟。

他忽然注意到勐嫪心口的玉佩正在变暗:

“攻他膻中穴!“

二十支磷火箭齐发,却在距离勐嫪三尺处被无形屏障挡住。

蛮王狞笑着踩碎脚下青砖,地底突然拱起十八具青铜阴鼎,鼎中伸出白骨手臂抓住箭矢反掷。

陈秉突然割破掌心将血抹在刀环上,九环齐鸣声震得阴鼎出现裂纹。

“流风,巽位!“

老将军刀光如龙直取勐嫪下盘,逼得蛮王后仰闪避。

苏流风踏着林斌抛来的盾牌跃至半空,枪尖凝聚的月光竟化作实质的银锥。

勐嫪第三只眼射出黑炎击碎银锥,余波却将苏流风震飞三丈。

他在空中拧腰翻转,靴底擦过城墙时带起一溜火星,借力将长枪掷向最近那尊阴鼎。枪身没入鼎耳的刹那,鼎中突然传出万千冤魂的哭嚎,声浪掀翻十丈内的士兵。

“雕虫小技!“

勐嫪双手插入地面,竟掀起整块地皮砸向陈秉。地皮下暗藏的铁蒺藜阵闪着蓝光,显然淬了蛇毒。

林斌的玄甲骑结成人墙硬抗,盾牌碎裂声与骨裂声此起彼伏。

老将军趁机突进,九环刀劈在勐嫪肩头却只入肉三分——蛮王的骨骼已变成青铜质地。

最凶险的杀招在此时显现。勐嫪突然张口喷出血雾,雾中浮现七把骨刃组成刀轮。陈秉的护心镜被斩成两半,苏流风挺枪来救时,勐嫪的拳头已穿透老将军右胸。

鲜血喷溅在玉佩上的瞬间,整座噬魂阵突然发出龙吟,地底钻出的青铜锁链将勐嫪牢牢捆住。

“原来…这才是阵眼…“

勐嫪看着穿透自己心脏的锁链,那锁链尽头赫然连着苏流风祖父的魂幡。

他疯狂撕扯锁链时,陈秉染血的九环刀已斩落他第三只眼,林斌的罗盘同时爆开,三百道螭纹刺青化作金光没入地脉。

陈秉的九环刀突然发出龙吟,刀背九环齐齐指向西北角残楼。

老将军瞳孔骤缩,终于窥破血色藤蔓的源头:“流风,破楼!“

苏流风调转枪头时,林斌的玄甲骑已用血肉之躯撞向巨象。漫天血雨中,虎豹骑最后一支磷火箭射穿了残楼暗格。

藏在楼中的十八具青铜阴鼎轰然炸裂,勐嫪胸口的玉佩应声出现裂纹。当陈秉的刀锋斩落时,这蛮王竟用最后力气将玉佩弹向苏流风:“好好看着楚王室……“

陈秉的九环刀斩落勐嫪玉佩时,刀锋突然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那枚沾血的螭纹玉佩在半空画出诡异弧线,直击苏流风而去。

苏流风抬手挡下,攥住玉佩。

老将军嘶吼着劈开勐嫪胸膛,刀光劈开血肉的瞬间,露出一截与玉佩纹路完全相同的青铜锁链——那锁链直通蛮王心脏,末端连接着半截断裂的虎符。

“当年你祖父……“

陈秉的白须在血雾中颤抖,突然被勐嫪最后的黑炎击中左肩。

老将军踉跄坠马时,苏流风终于看清那玉佩背面的刻字——那是楚王室失传百年的“镇魂契“,两枚契合才能唤醒的秘术。

林斌的玄甲骑突然结成圆阵将陈秉护住,他手中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竟与苏流风虎口的玉佩产生共鸣。

“将军,退后!“

林斌掷出三枚铜铃,铃声在空中织成八卦阵图。当最后一声铃响消散,陈秉的九环刀突然暴涨三寸,刀身铭文化作金蛇缠上玉佩。

“原来如此……“

苏流风捂着流血的右手,突然想起七年前在王室地库看到的壁画:一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年轻将军,正将虎符分铸为三——而勐嫪胸口的锁链末端,分明是第三枚虎符的碎片。

巨象的第三只眼突然爆裂,喷出的黑血在半空凝成勐嫪的虚影。

“陈秉,你还记得'苍鹰'二字的代价!“

虚影嘶吼时,林斌的罗盘突然映出诡异星图,北斗七星的勺柄竟指向陈秉心口。老将军突然捂住左胸,九环刀上的血迹开始逆流回刀柄。

“帅旗西移!“

苏流风大吼着将染血的右手按在玉珏残片上,虎豹骑立刻结成“困龙阵“。

林斌的铜铃声中,陈秉的白须突然变成银白,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半块残破虎符——那正是苏流风兄长尸身上的信物。

“当年你祖父带兵追击南蛮残部,其实是去阻止我……“陈秉的嘶吼被巨象残躯的坠落打断,那头妖兽的尸体砸在城楼时,露出暗格中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系着楚军将士的魂幡。

林斌突然将罗盘抛向空中,三百玄甲骑兵同时扯开衣甲。他们身上布满与玉珏相同的螭纹刺青,随着铜铃声渐渐发亮:

“将军,该让他们知道真相了!“

骑兵们齐声呐喊时,整座城池的地砖突然翻转,露出地下密布的青铜机关——这哪里是战场,分明是楚王室设下的“噬魂阵“!

苏流风望着祖父魂幡在阵眼中飘动,突然明白陈秉为何放权多年。

当他的血渗入玉珏残片,那些刻在城墙深处的古老咒文突然浮现:原来三百年前楚王室为镇压邪祟,便以活人血祭为阵眼,而林斌,是阵法传承的守护者。

“所以你们瞒着我,让大帅当诱饵,为引勐嫪激活阵眼?“苏流风的质问被林斌的苦笑打断。

老将军正用断刀割开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在虎符上竟发出虎啸:“当年你祖父替我挡下致命一击,我便发誓——这次换我来成全他未尽的使命。“

地底机关轰然启动的瞬间,苏流风突然看清陈秉的白须下藏着与自己相同的族徽。当最后一块玉珏碎片没入阵眼,整座城池开始逆时针旋转,那些飘散的魂幡在血月下拼凑出惊人的画面——陈秉的年轻面容,与苏流风祖父的画像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