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凛冽的寒风悄然拂过南都,为这座城市染上了几分冬的气息。祁饱饱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踏入了南都第一高级中学的校门,就此开启了一段截然不同的校园生活,成为了一名高一学生。
然而,在这所校园里,她的身份悄然发生了转变——身着男生校服的她,对外的名字是林路北。
学校办公室内,年副校长神情关切且严肃,目光紧紧盯着祁饱饱,认真叮嘱道:“从这一刻起,你必须时刻牢记,自己不再是女生,你的名字叫林路北,一言一行都得符合这个身份。”
高主任在一旁不住点头,附和道:“是啊,可千万别辜负了你表哥对你的期望。”
“表哥?”祁饱饱听到这两个字,微微一怔,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沈清泽的身影,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她一时还难以从这突如其来的身份设定中回过神来,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
年副校长神色凝重,微微向前倾身,语重心长地说道:“期末文理科分班考试,以你现在的成绩来看,若还想进入S班,往后可得付出双倍的努力,容不得半点懈怠。”副校长的眼神里既有期待,又带着一丝审视,仿佛在考量这个孩子是否有足够的决心和毅力。
S班?祁饱饱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高主任,问道:“您是S班的老师吗?”
她问这话时,那模样和语气全然不像是个学生,反倒像极了操心孩子学业的家长。年副校长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声打破了些许紧张的氛围,让原本严肃的空间多了几分轻松。
高主任带着几分神秘的神色,压低声音说道:“我是S2班的老师,还有啊,你们闫主任,那可是出了名的严厉,最讨厌走后门。你在S1班,可要小心点。”说罢,还煞有介事地看了看四周,仿佛生怕被闫主任听到这番“提醒”。
回想前些天,入学测试时,祁饱饱三次均未通过。
可即便如此,“沈清泽”还是想尽各种办法,托人找关系,将她送进了S班。祁饱饱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是真心实意地希望自己能考上大学,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这份沉甸甸的期望,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既感动又倍感压力。
“你的同桌性格喜欢安静,千万不要去打扰他。”年副校长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再次语重心长地叮嘱:“你要记得你是学生,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你要相信未来可期。”
大学,这个词对于祁饱饱来说,就像夜空中遥不可及的星辰,光芒虽耀眼,却让她觉得如此遥远。她甚至暗自思忖,以自己的状况,能否活到踏入大学校门的那一天。想到这儿,她只能木讷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课间时分,校园里瞬间热闹起来,嘈杂的走廊上,嬉笑声、打闹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青春的活力肆意挥洒。然而,走廊尽头S1班的教室外,却格外安静,与周围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祁饱饱拘谨地站在讲台桌旁,眼神中满是无辜与迷茫,一头炸毛的小短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让她看上去愈发呆萌。
年副校长生怕她一开口就暴露身份,索性直接跳过了自我介绍的环节,指着教室后排的空位,说道:“林路北,你就坐那儿。”
提及林路北,他在今年中考凭借优异成绩考入S1班,一时间在校园里崭露头角,名号在同学间口口相传,几乎无人不知。然而,这名字就像雾里看花,大家只闻其名,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他本人,林路北的真实模样,在同学们心中充满神秘色彩。
此时,柏原西迈着沉稳的步伐,刚走到教室门口,身后那群原本叽叽喳喳的女生,在看到讲台前站着年副校长后,瞬间作鸟兽散,跑得无影无踪。
年副校长追出去,大声喊道:“都是哪个班的?!”
柏原西则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
恰在此时,祁饱饱下意识地抬头,目光与柏原西交汇的瞬间,她在心里暗自惊叹。
该如何形容眼前这个男生呢?那是一种独特的冷艳气质,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脸上透着高冷与忧郁,活脱脱一个清冷疏离的美少年,仿佛世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闫主任拿着教材走进教室,神色冷峻,没有多余的废话,简洁有力地说道:“上课。”
下课时,教室窗户外面竟趴着不少女生,她们的目光都聚焦在教室里的柏原西身上,不时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祁饱饱手托着腮,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万宝小区的房子、卡里的五十万存款、盖房子、六十万,这些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她,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要不要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沈清泽。可很快,另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质问她:告诉他之后又能怎样呢?难道还要让他一直为自己操心、可怜自己吗?想到这儿,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满是无奈与苦涩。
上课铃声骤然响起,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教室的宁静。
祁饱饱环顾四周,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有她,显得格格不入,心中满是彷徨与迷茫。
“柏原西,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老师的声音打破了课堂的平静。
祁饱饱不禁多看了一眼身旁的男生,原来他叫柏原西,看样子,他的成绩十分优异,在班里似乎是个备受瞩目的存在。
温菀站在教室外面,目光越过人群,直直地看向柏原西的同桌,眼神中透着好奇与疑惑,开口问道:“他是谁?”
顾南衣皱了皱眉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林路北,今年中考以第二名的成绩考进南一。可我怎么听说他出车祸了?难不成不是同一个人?”
林路北出车祸的事,顾南衣也是听朋友的朋友提起过,她也不敢确定S1班的林路北,是否就是她们口中遭遇车祸的那个。
“应该吧。”温菀对此似乎并不感兴趣,不管是出车祸的林路北,还是眼前的这个,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顾南衣赶忙追上去,接着说道:“大宝说他这人很无趣,整天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也不爱说话。”
放学的铃声响起,悠扬的声音在校园上空回荡。
祁饱饱戴上耳机,将自己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默默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沿着梧桐大道一路前行,金黄的落叶在脚下簌簌作响。不远处,青和高中部的校门逐渐映入眼帘。再往前十米,一个公交站牌静静立在路边。
此时正值放学时分,不少学生已聚集于此,他们或是三五成群,勾肩搭背;或是两两结伴,亲密无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独有的灿烂笑容,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地分享着一天里的奇闻趣事,欢笑声在空气中肆意回荡,处处都彰显着独属于少年时代的蓬勃朝气。
万宝小区的站点到了,祁饱饱随着人流走下公交车。此时,天边的晚霞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肆意地晕染在天际。
暖黄的灯光在快餐店的每一寸空间里均匀地铺洒开来,给整个店面都罩上了一层温馨的滤镜。几位食客零零散散地坐在店内,有人正细嚼慢咽地品尝美食,有人则小声地交谈着,店内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生活的烟火气。
祁饱饱站在点餐队伍里,漫不经心地朝前张望着,原本百无聊赖的她却被前面的一幕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一个身着南一校服的女生安安静静地站着,眉眼间满是耐心,将手中的菜单递到身旁小男生的面前。小男生身形略显单薄,眼睛紧紧盯着菜单上的价格,眼神里透着与年纪不相符的踌躇和谨慎。
就在这时,旁边的队伍已经点完单了,服务员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声音清脆而响亮:“你好,可以来这边点餐。”
祁饱饱闻声,快步上前,指着A套餐说道:“你好,我要这个。”
付完钱,祁饱饱抬眸,看到小男孩和女生在靠窗的位置落了座。她微微俯身,刻意压低声音,对服务员说道:“麻烦再帮我点一份全家桶,给那边的两人。”
没过多久,服务员动作娴熟地将外带打包好,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双手稳稳地递到祁饱饱手上,说道:“您的餐齐了,请拿好。”
祁饱饱轻轻点头致谢,她没做过多停留,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脚步轻快又带着一丝释然。她的背影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暖,仿佛带着一种能驱散阴霾的力量。
穆音正细心的喂弟弟吃东西,突然,服务员将一份全家桶放在他们面前。她惊愕地抬起头,目光追随着正往外走的祁饱饱的背影。那一刻,她的眼中写满了错愕与感动,眼眶微微泛红。
祁饱饱回到家中,打开门,屋内一片寂静。她熟练地开灯、换鞋、放下书包,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餐桌前吃晚饭。
此时的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孤单,在南都这座繁华的城市里,没有亲人的陪伴,也没有朋友的欢声笑语,仿佛被世界遗忘在了角落。可另一方面,她又似乎很“富有”,她拥有南都户口,这让多少人羡慕不已;住着一百多平宽敞明亮的大两居,房间里的一切都布置得精致而舒适;才十五岁的年纪,账户里就已经有了五十万的存款,这是很多成年人都难以企及的财富;父母在国外工作,有着稳定且可观的收入。物质上的富足与精神上的孤独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祁饱饱,看看他们,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祁饱饱对着镜子,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试图安慰自己。可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各自安好”四个字,那是“叶小花”最后一次和她聊天时说过的话。一瞬间,所有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夺眶而出,忍不住哭了起来,仿佛要把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孤独和思念都释放出来。
在青和高中部这片南都顶尖的学府天地中,午后的阳光暖暖地倾洒在操场上。
羿昭怜闲适地坐在台阶上,修长的手指轻划着手机屏幕。这时,一条消息提示音响起,是一个女生发来的自拍照。他微微挑眉,轻点图片,画面中女生的笑颜瞬间映入眼帘。
恰在此时,花海刚打完篮球,满头大汗,球衣都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他喘着粗气,几步走到羿昭怜身旁,眼睛一下子就盯上了手机屏幕,脸上露出好奇与八卦的神情,伸手就去抢,嘴里嚷嚷着:“她是谁?”
羿昭怜眼神一冷,不动声色地迅速将手机收起,利落起身,毫不犹豫地迈步离开,留下花海在原地一脸的悻悻然。
花海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扯着嗓子喊道:“你去哪?结衣还在等你。”
然而,羿昭怜充耳不闻,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很快便消失在操场的转角处。
青和高中部的校门口,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夏结衣身着病人的衣服,脸色苍白如纸,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眼神空洞,直直地盯着远方,固执地站在原地,任谁也无法动摇。她身边的朋友们围在一旁,脸上满是担忧与无措,却又不敢轻易上前劝说。
由美小心翼翼地开口,“结衣,没有人了,我们送你回医院吧,要是让江绾姐知道了,又该发脾气了。”
夏结衣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微微点了点头,顺从地跟在几人的身后。
就在这时,由美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要划破天空,让马路对面正路过的祁饱饱猛地一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夏结衣却好似没听到这声惨叫,只是眼神愈发空洞,喃喃自语道:“他是不是讨厌我了。”与此同时,鲜血顺着她的指尖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在地面晕染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祁饱饱望着马路对面的这一幕,心中警铃大作,暗自揣测:“他们在欺负同学吗?”她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想要上前却又充满了恐惧,不敢贸然行动。犹豫再三,她还是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你好,我要报警,这里是学院路青和高中部…”
可话还没说完,两个身材高大的男生如同两座小山一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这两人目测身高都超过一米八,其中一人动作极快,一把抢走了祁饱饱的手机。
祁饱饱又惊又怒,焦急地喊道:“还给我。”
花海脸上挂着嚣张的痞笑,耍横道:“怎样?死娘炮!”祁饱饱一下子认出他就是那次在青云书社捣乱的小混混,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一眼。
小白则在一旁接过手机,随意地检查了一下,确认没什么问题后,便把手机还给了祁饱饱。
花海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祁饱饱,他直勾勾地盯着祁饱饱胸前的校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与探究,质问道:“你叫林路北?”
祁饱饱心中“咯噔”一下,他们认识林路北?
花海不耐烦地大喝一声:“拿来!”
祁饱饱只好识趣地取下校牌,乖乖递到他手上。
与此同时,在学校的办公室里,闫主任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了担忧,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虑:“林路北原是青和的学生,这个祁饱饱如果遇到青和的同学…”
年副校长却显得十分镇定,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泰然自若地说道:“这个你放心,我和高主任早考虑到了……”
祁饱饱被花海和小白两人紧紧盯着,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自在极了,心中不停地祈祷:“不会这么巧吧?”
小白似乎也觉得眼前的情况有些难以置信,上下打量着祁饱饱,开口问道:“你叫林路北,南一中学,S班的林路北?”
祁饱饱紧张得嗓子眼发干,只能点点头。
小白又追问道:“S1班还是S2班?”
祁饱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S2班。班主任姓高。”
小白听后,便把校牌扔回给祁饱饱,冷冷地说道:“走吧,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说出去。”
祁饱饱如获大赦,转身头也不回地拼命跑了。她心里清楚,他们见过自己的校牌,知道自己在S班,也知道自己叫林路北,如果报警,很有可能会遭到他们的疯狂报复。
花海看着祁饱饱远去的背影,满脸的不满,转头质问小白:“你怎么放他走了?”
小白懒洋洋地把胳膊搭在花海肩上,“你有事?”而后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这小子的女朋友还挺漂亮。”
花海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来了兴致,追问道:“真的?你怎么不早说?”毕竟,小白眼光向来很高,他说漂亮,那肯定是个大美女。
直到第二天,祁饱饱依旧心有余悸,鼓起勇气找到年副校长。
年副校长看着祁饱饱,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你做的很好,这个林路北之前确实是青和的学生。”随后,他的目光落在祁饱饱的脸上,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解地问道:“你这肤色怎么越来越怪,是不是生病了?”
祁饱饱有些紧张,眼神闪烁,解释道:“我胆子小,一个人生活,有个姐姐告诉我,这样安全些。”扮丑对她来说,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无奈之举,没有了那些能依靠的人在身边,她只能想尽办法保护好自己。
年副校长听后,点了点头,说道:“你还挺有安全意识。”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祁饱饱:“放学后去这个地方。”
祁饱饱接过名片,低头一看,上面写着“青和补习班”,不禁疑惑地抬起头,嗫嚅着:“可是,年校长…”
“怎么?”年副校长这才想起还有两句话没交代,连忙说道:“你家里人已经帮你安排好了,英语班那边可以先不去了。”
祁饱饱听后,只好无奈地妥协,轻轻点了点头:“嗯。”
年副校长目光温和,从桌旁拿起一个黑色背包,缓缓递向祁饱饱,轻声说道:“还有这个,这是你表哥让我还给你的。”
祁饱饱的视线瞬间被那熟悉的黑色背包所吸引,心脏猛地一颤。她伸出手,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接过背包。记忆如潮水般瞬间涌上心头,她清晰地记得,沈清泽离开的那天,自己将精心为他准备的路上吃的东西放进这个背包里,而在那些食物的下面,藏着的是自他收留自己以来,自己一点一滴攒下的所有钱。当时,她满怀感激与不舍,偷偷地将这份心意塞进背包,希望能以此报答他的恩情。
如今,看着失而复得的背包,祁饱饱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她知道,沈清泽退回了她的钱,这意味着他不愿接受自己的报答,或许是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沈清泽的感激,又有一丝无奈和失落。
正是这个背包,让宋亦然洞悉了沈清泽愿意倾力相助祁饱饱的缘由。当宋亦然打开背包,几叠整齐的百元大钞映入眼帘,其间还夹杂着不少皱巴巴的十块、二十块的零钱。这些钱,大钞与零钱相互交织,仿佛是祁饱饱生活的真实写照,既有窘迫时的精打细算,又有在困境中努力积攒的坚韧。宋亦然凝视着这些钱时,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他深知,祁饱饱本就生活不易,却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将自己辛苦攒下的钱偷偷塞给沈清泽,试图回报他的收留之恩。这一小小的举动,没有华丽的言语,却饱含着祁饱饱最纯粹的善良与真诚。也正是这份难能可贵的品质,深深打动了宋亦然,让他决定继续伸出援手,给予祁饱饱更多的帮助,希望能助她在困境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家教老师满脸无奈与沮丧,脚步踉跄地被人从羿家那座豪华气派的别墅里赶出来。
车子里,黑泽坐在驾驶座上,通过后视镜看向后座上专注打游戏的羿昭怜,轻声问道:“还要上去吗?”
此时,羿昭怜刚好结束一局游戏,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按下锁屏键,动作干脆利落,随后推开车门,不紧不慢地从车上下来。
别墅宽敞的客厅内,明亮的灯光毫无保留地洒在茶几上,一叠试卷凌乱地散落在上面。江绾站在一旁,双颊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眼神中透露出锐利的光芒,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场暴风雨。她紧盯着羿昭怜,语气冰冷且坚定地说道:“两个选择,出国还是补习班?”那声音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干净明亮的教室里,柔和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如丝线般轻柔地映射在课桌上,给摊开的课本镀上了一层金边。
祁饱饱趴在课桌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满心无奈与惆怅。真是应了那句“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原本满心想着快点找份工作,努力挣钱还清沈清泽的钱,可世事难料,莫名其妙就进了学校。那边兼职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去打听,这边又被安排报了补习班。这一连串的变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心中满是迷茫与困惑,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教室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骚动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羿昭怜双手插兜,步伐懒散,漫不经心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眼神中透着一丝对周遭的不屑。他身后的黑泽,面无表情地默默跟随着,在他后排的座位上坐下。
祁饱饱被这动静吸引,下意识地换了个方向。这时,她注意到旁边座位上坐着一个男生。
那男生一头银灰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别样的光泽。他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那笑容中透着几分邪魅。他生得一副男生女相,皮肤白皙如冷玉,看上去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却隐隐散发着一种病娇又腹黑的气质。
祁饱饱不禁心中一动,上一次因他人的外貌而惊叹,还是初见柏原西的时候。她暗自感慨,现在的小孩怎么长得这么好看?不过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很久以后,她才知晓这个男生名叫羿昭怜。
医院的病房外,江绾正怒不可遏,大发雷霆,那尖锐的斥责声在走廊里回荡,在场的几人都被这怒火笼罩,无人能够幸免。
夏结衣站在一旁,吓得小声抽泣起来。
羿昭怜则不紧不慢地走进病房,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句话也不说。
由美看着这一幕,在心底无声地叹息着,心中想着:江绾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事情的真相呢?
学校的教室里,闫主任正拿着试卷念着成绩:“第一名,柏原西……”当念到“林路北”这个名字时,闫主任的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神情。
祁饱饱低着头,走上前去接过试卷,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心里清楚,柏原西是第一名,而自己却是最后一名,这巨大的差距让她有些难堪。似乎察觉到了柏原西投来的目光,祁饱饱有些慌乱,赶忙收起试卷放进书包里。
与其说他像个透明人,不如说他是个哑巴,一段时间相处过后,柏原西对这个林路北充满好奇。他每天行事鬼鬼祟祟,警惕性极高,去个厕所东张西望,那模样像极了变态。而且他从来不上体育课,举止扭扭捏捏的像个女孩子,吃饭的时候也总是最后一个去,一个人坐在食堂的角落,仿佛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祁饱饱在书上做满了笔记,恨不得把老师说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落地记下来。
坐在一旁的柏原西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解。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疑惑:他到底是凭借怎样的实力考进S1班的呢?
那疑惑如同藤蔓,在柏原西心中不断蔓延生长。
换个地方学习也不错,终于能远离那个让她倍感压力的柏原西,祁饱饱像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她缓缓趴在桌子上,将脸埋进手臂间。挫败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呆呆地望着桌面。她就那样静静地趴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周围的喧嚣似乎都与她无关了。
羿昭怜不经意间斜眼瞟了一下旁边的女生,发现她今天的肤色比往常更深了些。
祁饱饱正郁闷着,看到旁边的漂亮男生竟然在笑,心中更是疑惑。明明两张桌子中间隔着一条过道,可每次课堂测试的时候,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看过来,然后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瞥向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智障吗?”
23分?!柏原西甚至开始怀疑他中考成绩的真实性,就是没有怀疑眼前的人不是真正的林路北。
又是第一名!祁饱饱看着柏原西那优异的成绩,心里又羡慕又费解:这还是人吗?
夏结衣才刚从医院回来,情绪就又失控了。
她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不甘,大声喊道:“我们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像从前一样!”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怨,她根本无法接受如今这已然改变的一切。
羿昭怜伸手想要夺下夏结衣手中的刀片,口中温柔地说道:“你受伤了,把它给我好不好?”
然而,夏结衣却紧紧握着刀片不愿松手,羿昭怜用力去夺时,锋利的刀片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汩汩流淌下来。
“血…对不…对不起。”夏结衣看到羿昭怜受伤,吓得脸色苍白如纸,手中的刀片“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她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眼神中满是恐惧和愧疚,身体微微颤抖着。
“别怕。”羿昭怜强忍着疼痛,张开双臂将夏结衣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没关系,你只是生病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试图让夏结衣平静下来。
这时,黑泽快步走上前,开始为羿昭怜处理伤口。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时,江绾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她看到地上带血的刀片,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失望。她捡起刀片,厉声质问夏结衣:“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夏结衣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浑身一颤,小声喊了句:“姐…”
江绾的目光在羿昭怜和夏结衣身上来回扫视,满脸的不可置信,质问道:“你们在一起了?”对她来说,妹妹自残已经让她难以接受,而妹妹和羿昭怜可能存在的感情,更是让她无法面对。
“没。”黑泽连忙为羿昭怜辩解道,“他们并未越界。”
听到“越界”这个词,江绾这才恍然意识到,曾经那个在自己眼中还是小孩子的羿昭怜,如今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掌控的孩子了。
由美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昔日几个人在一起嬉闹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想到林一和结衣如今的模样,她心中充满了自责,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在心中暗自懊悔:如果不是自己告诉夏结衣,她不是夏家的孩子;如果早些告诉江绾姐,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了呢?
江绾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与无奈,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羿昭怜和夏结衣的关系,在外人看来,羿昭怜一直是个护妹狂魔。一开始,他们几个也都是这么认为的,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之间的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变得暧昧不清。大家虽然都意识到了不对劲,却没人敢捅破这层窗户纸,毕竟在名义上,他们是表兄妹。
接着,由美缓缓开口,讲述起初二那年的事。当时他们刚从国外回来念书,有个小混混追求夏结衣,甚至还绑架了她。那次,楚然救下了夏结衣。说起楚然,他曾在沈倦手底下做事,手段极其残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绑架这么大的事,家里面竟然不知道?”江绾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难以置信地提高了音量。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慌张,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对妹妹经历过如此可怕的事情毫不知情。
“结衣不让说。”由美低着头,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的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向夏结衣,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停顿了片刻,她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直到去年,后来发生了那件事…”
“你是说车祸的事和结衣有关?”江绾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窜,心中隐隐感觉到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她紧紧地盯着由美,眼神中充满了急切与不安,等待着那个可能会让她崩溃的答案。
其实,随着年龄的增长,羿昭怜也渐渐明白,曾经自己与夏结衣之间的感情并非真正的爱情,不过是错误的理解了喜欢,错误的以为牵了手就是约定。于是,他想结束这段复杂而纠结的感情,他从国外回来,她跟着回来,他故意躲着不见她,而夏结衣无法接受这样的变化,开始变得疯狂起来。
由美满脸痛苦地说道:“如果不是结衣胡闹,林一不会变成那样,可如果不是我,结衣也不会变成这样。”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责与悔恨,仿佛自己是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整个房间里弥漫着压抑和沉重的气息,每个人都被卷入了这复杂的情感纠葛和秘密之中,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
时光悄然流转,期末考试的脚步越来越近,校园里的氛围也悄然发生着变化。曾经,趴在窗户边发呆、闲聊的学生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教室里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
课桌上堆满了一摞摞的书本和试卷,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复习中。为了这场考试,他们不知熬过了多少个夜晚,记不清做了多少张试卷,密密麻麻的笔记、反复演算的习题,见证着他们付出的努力。
如今,所有能做的都已做了,剩下的,似乎只能听天由命,在忐忑与期待中等待着考试的到来,去检验这段时间努力的成果。
江绾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纠结与坚定。经过了无数个日夜的深思熟虑,她的心中已有了答案。
她找到由美,语气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决定带结衣出国。”
由美听后,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她太了解夏结衣了,轻声说道:“她不会同意的。”
江绾眼神望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缓缓说道:“她需要治疗,就必须远离有他在的地方。”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由美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如果她不想接受治疗呢?”
江绾沉默了片刻,转过身来,目光坚定地看着由美,嗓音温和却带着隐隐的威严:“她没有选择。”那眼神仿佛在告诉由美,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为了夏结衣的健康,她必须这么做。
自习课上,教室里一片安静,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笔尖在纸上摩挲的声音。同学们各自忙碌着,有的正全神贯注地捧着书本阅读,有的则低头专注地做着习题,还有一些同学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轻声探讨着问题。
祁饱饱坐在座位上,手中的笔在纸上沙沙地写着,却不小心手肘碰到了放在桌上的柏原西的笔,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祁饱饱连忙低下头去捡,与此同时,柏原西也恰好弯腰去拾笔,两人毫无防备,额头猛地碰在了一起。
祁饱饱吃痛,下意识地轻呼一声,急忙说道:“对不起。”声音虽然不大,却在这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柏原西微微一怔,他和祁饱饱做同桌已经四个多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对方开口说话。那声音有些陌生,却又带着一丝熟悉,让他一时有些晃神,竟忘了回应。
祁饱饱则背对柏原西,皱着眉头,用手捂着额头,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心中暗自抱怨着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疼得她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