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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寻你寻的到何夕

我梦里却孤影孑立

被宗问抱着上车的时候,陈黎心是悬着的。

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启动车子打开空调,然后去后备箱拿了一条他打网球的时候用的备用毛巾给自己擦拭干净雨水,还贴心的说道:“在车上等我,哪里也不许去。”

便往陈黎家跑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他拿上陈黎的行李放进后备箱,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直至车门落锁。

等宗问真的坐进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后背靠着车门,像受惊的小兔,“我没说要去你家。”

“你再说一遍?”宗问怒气值直接翻倍,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则抓住陈黎的臂弯,“去还是不去?”

陈黎瘪嘴不语,真是将自己的手挣扎出来,心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

车平稳的行驶着,等陈黎醒来时已经在宗问的半山别墅里。

又回到了原点吗?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顶流明星。

宗问很绅士,不得不承认,和他恋爱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为止,他都没有对自己做任何逾矩的事情,他对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存在呢?陈黎看着眼前的一切,已经被他放在了二楼房间的床上,这还是陈黎第一次进到宗问的房间里,陈设简单有序,再看着不远处自己带着些许泥土的行李箱,呆住,只听得浴室里的水声,哗哗作响。

是梦吗?陈黎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来,踩在柔软的米白色地毯上,脚踝的痛已经不明显了,要么现在自己逃?算了算了,这个念头瞬间被自己打消,找到自己的包,掏出手机,留意着浴室的一举一动,她需要在两天内处理好这个事情,然后悄无声息的回柏林。

宗问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崭新的居家服,宽松休闲,头发还带着些许水滴,看的出来他有些仓促,没来得及擦干,看着床尾错愕的陈黎,以及被陈黎藏起来的手机,欺身上前,又是禁锢的姿势,略带暧昧,“怎么,想逃?”

陈黎也不隐瞒,“当然想走,但不是逃。”从宗问的上衣领口可以清晰看到宗问若隐若现的锁骨和胸肌,在寜圜的时候灯光偏暗,并未看仔细,如今倒是发现他好像变黑了些,收回视线,仰着头,双手撑在宗问的胸前,“你离我太近了,我不舒服。”

宗问心软,收回双臂,起身,至上而下的看着陈黎,短发的她还真有假小子的模样,嗤笑,“真丑!去洗澡。”

陈黎嗯了一声,确实身上黏糊糊的,而且她也很累了,刚才和宗问玩了猫捉老鼠的游戏,本就不爱运动,更加略感虚脱。

拿上行李箱的衣服,等到陈黎洗完澡,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如今的她怕是一点也激不起宗问的兴趣,短发几乎不需要怎样吹头发,自然而然的就干了,保守的穿好自己的衣服,踩着宗问的大拖鞋,踢踏着往卧室走去,沿途经过了大大的更衣间,刚洗澡匆忙没有认真去看,如今整个人放松下来,才看清楚,宗问的衣服成了清一色的黑白灰,而不是当年的五颜六色,关掉灯,继续前行,等看到宗问的时候,就瞧见他正站在阳台上打着电话,具体说什么陈黎不知道,她只是乖巧的坐在沙发上,可不想和宗问睡一张床。

打了一个哈欠,就听到宗问朝自己走了过来,明显语气柔和了些,他好像很喜欢以居高者的姿态和现在的她说话,半坐在木质的矮柜上,双手环抱,“你今天就打算睡沙发?”

“如果有别的床当然更好。”陈黎直接说出了心声,她实在是太不喜欢宗问像审犯人一样的看着她,“我认为我和你现在的关系还没到要一起睡的地步。”

宗问笑出声,“那你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起身,盯着陈黎,“我可没同意和你分手,所以,你还是我的女朋友。”

陈黎无语,气得低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和你讲道理的时候你和我耍无赖?”

“对你这样言而无信拍屁股就走人的人,我要讲什么道理?”宗问近身,直接抓着陈黎让她站在沙发上,勉强和他平视,他的眼神里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深情,“是我对你太仁慈了吗?”

陈黎怎么没发现以前的宗问这么喜欢提溜她?眼神像极了要咬人的小狮子,“放开我!”

宗问来了兴致,看她一副不服输的样子,“你做梦!”接着大步就又把陈黎扛在了肩头,往床上一丢,陈黎暴跳如雷的样子,他竟然觉得很兴奋,很好,现在才是真正的你,不再委屈求全,浑身带刺。

“你有病吧!宗问!你发什么神经!”陈黎想要起身就被宗问欺身压下,好重,要被压坏了,“你放开我!你不可以这样!”

“噢?”宗问起了故意的坏心思,鼻尖往陈黎的面前一凑,果不其然就看到她撇开了头,“生气了?”

“你自己不会看吗?”陈黎生气的时候,说话都提高了一个调,她觉得自己很凶,实际在宗问的眼里,就跟个孩子一样。

“我没看出来,或许是我还不够坏?”话音刚落,宗问就将吻落在了陈黎的耳边,轻声细语,“小姐,这才叫坏~”

陈黎身体犹如触电般,这是宗问以前一部戏里的台词,她和宗问对戏的时候出现过的,他,他竟然把它用在自己的身上,脸绯红,瞬间没了底气,“我错了,我错了,宗问,我错了……”

到处求饶,宗问还不能心满意足,将嘴唇更加贴近陈黎的颈肩,呼吸均匀的洒在她涨红的肌肤上,“让我开心,我就放开。”

陈黎脑子飞快运转,低声下气,“阿问,我错了~”

宗问紧绷的身体因为这句话确实放松了下来,松开陈黎的双手,转而双手轻抚陈黎的面颊,让她能够直视自己的眼睛,声线颤抖,“你再说一遍?”

陈黎第一次见宗问这副模样,鼻尖一酸,这些日日夜夜等到思念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她也伸手,轻触宗问的脸庞,眼泪不自觉的滑落至枕间,“阿问,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陈黎话音刚落,宗问就再也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这个吻犹如如获珍宝一般,浅尝辄止,鼻尖抵着陈黎的鼻尖,“好。”

陈黎真的累了,就软绵绵的躺在宗问的身边睡着了。

宗问看着陈黎的睡颜,心疼的滑过她削瘦的背脊,轻轻抚摸她的发丝,你可真的是对自己狠,头发说不要就不要了,怎么?是告诉自己从头再来吗?

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嘴唇覆上陈黎的颅顶,“没有机会了,你的未来只能有我,也只能是我的。”

等陈黎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肚子饿的咕咕叫,身侧除了看出有人睡过的痕迹,早就没了人影,右侧的床头柜上摆放着还温热的早餐,以及一张字条:我去趟公司,下午回来。署名是宗问。

宗问的字真好看。

陈黎第一次在宗问不在家的时候闲逛,宗问的家确实只有他一间房,这个男人真的是,陈黎摇头,影音娱乐项目确是不少,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有一间房被宗问锁起来了,陈黎想打开却打不开。

打不开,就算了呗。

突然想到了什么,陈黎赶紧给客户打电话,她必须得赶紧回去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处理。

看了眼日历,订了今天下午的机票。

简单化了妆收拾一下,走时还不忘给宗问把被褥铺平,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宗问,对不起。”

而后打了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京城。

老板今天上午来公司就春风满面,凌泉和京墨两个人面面相觑,但眼底交流的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宗问以最精准高效的速度,甚至中饭也没吃,就在下午两点前结束了今天一天的工作体量。

真工作狂人。

京墨跟在宗问的身后,老板一向低调,不喜欢出现在镜头前,所以每次出门都不会走大门,直接去地下车库,上车就走。这次他觉得有必要询问一下,是去哪里?

“不用,我自己开车,你走吧。”宗问接过车钥匙,一骑绝尘。

路过甜品店的时候,宗问还特地买了陈黎喜欢吃的芒果夹心的小蛋糕,引得路人都会看几眼,还怀疑他是明星。

门打开,屋子里安静的可怕,宗问有不好的预感,放下手中的蛋糕,三步并做一步往二楼房间跑去,“阿寂?!”

无人回应。

找遍了房间里里外外。

直到最后瘫坐在调酒台的长椅上,无法呼吸的痛,双手握拳,狠狠地锤在了木桌上,只听得玻璃瓶乒铃乓啷。

“陈寂,别让我逮到你!”

陈黎在飞机上打了一个喷嚏,觉得背后透心凉,吓的赶紧问空乘要了盖毯,可不能感冒了。

自从上次在京城偶遇了宗问,陈黎吃一堑长一智,去哪儿都小心翼翼,全副武装。

一晃已然过去了三个月。

这次陈黎和师父要拜访的客户住在丹麦。

12月的丹麦,寒冷的北风裹着雪花,轻轻拍打着窗棂。

这是一个充满宁静和安详的季节,银装素裹的森林和田野,宛如一幅冬日的画卷。

丹麦人喜欢在这个时候围坐在温暖的火炉旁,品尝着热腾腾的咖啡和甜点,讲述着过去一年的故事。

当夜幕降临,闪烁的星空下,你会听到远处传来的风铃声,仿佛是大自然的乐章,为这个季节增添了几分神秘和浪漫。

陈黎仿若进入了童话世界。

三个月,头发还是不见长,自然是因为陈黎每个月都会修剪一下。

那些病房里因为身患癌症而不得不剃去头发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心有余悸,还不如让自己直接短发,这样失去的时候也不会很难过。

这是私人庄园,独属于Christinasen家族,在丹麦有着悠久的家族历史。

陈黎的师父是世界顶尖富豪的投资顾问,又或者说她的师父本身就是富豪,这次来主要还是带陈黎见老友。

往往这种家族是很低调的存在,从不喜自己的孩子在外面抛头露脸,甚至可以说,他们的孩子过着其实和普通人一样低调的日子。

如何低调呢?

庄园大到望不到边,在家里,甚至都很难在不约定的时间碰到面。

佣人几十个。

豪车无数。

光是家族经年累月下来的财富,才是让他们未来好几代人都不愁吃不愁穿。

每个人都接受最好的精英教育。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此刻某位二世祖正因为在外面和戏子传出来了绯闻而被他的母亲追的满院跑。

金发碧眼的男人顶多二十出头,正是贪玩的年纪。

此刻见到有客人到访,赶紧躲到了陈黎的身后,“救我!”

陈黎很尴尬的看了眼自己的师父,而后再看了眼身后的男孩子,无奈的耸肩,她可不想惹什么麻烦。

陈黎的师父是德国人,Johann von Hohenstaufen,祖上也是贵族。来人见是他,也是毕恭毕敬的让路,只是在看到身后的二世祖时,嘴里念叨着:你一会儿死定了。

陈黎简单的用完餐,识趣的退出了餐厅,她对于欧洲的很多历史都较为感兴趣,而此刻在如此有文化底蕴的庄园里,更加不可错过。

雪还在下。

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有钢琴声从一处偏院传出来。

循着声音过去,陈黎就看到了一个像瓷娃娃的美人,一身雪白针织长裙,金色卷发,欧洲人优越的五官,像油画里的女人。

“她是我姐姐。”刚才的二世祖,此刻总算穿了件像样的衣服,静站在陈黎身侧,“你可千万别招惹她,她……”指了指自己脑袋,“她疯了。”

陈黎不解,以为是和她开的玩笑。

“为情所困的白天鹅终究不值钱。”

Den hvide svane fanget af kærlighed er i sidste ende værdiløs。

陈黎默默的离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山毛榉树的叶子在冬季早就落完了。

光秃秃的被厚重的雪覆盖。

加州。

一场雪困住了很多旅途中人。

有人在那里唱着:推开门烟火中的红尘,宣纸上是故事里的人……冬雪寂寞那么深……

宗问的书房里,宣纸上的磨痕还未干涸,勾勒的是初遇时的陈寂,酒窝和眼睑下的那颗泪痣勾勒的都特别的清晰……

宗淮怀孕了,全家人都沉浸在这份喜悦中。

宗问站在窗外看雪松深深,身边烟雾缭绕。

温禹白拿了一杯酒走向他,“小舅子,听说你在拉斯维加斯又新开了一家赌场?怎么,这么快就要拓宽商业版图了?”

接过酒杯,杯中酒,酒中人,“哪能和你比,W在欧洲势力可大的很…”

一饮而尽。

宗淮揽着温禹白,挺着微隆起的小腹,看着宗问,“你这小子,喊姐夫。”

“姐夫?我把他当兄弟,他却想当我姐夫?”宗问把杯子直接递给温禹白,“那就麻烦姐夫了。”

看着宗问微醺的步伐,单手插兜,西装被他痞痞的搭在肩头,“我还是去公司待着,比较适合我这个醉汉。”

灯火阑珊,宗问单手扶额,也唯有工作让他找回自己。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信息弹出。

是李特助。

“老大,我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