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突然从帐篷外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
苏窈掀开门帘,看见被陆砚京救下的两个孩子正在空地上玩耍。
大一点的男孩约莫七八岁,小的是个五六岁的女孩,两人脸上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惊恐,取而代之的是灾后重获新生的喜悦。
“陆家嫂子!”女孩眼尖发现了苏窈,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陆叔叔今天好点了吗?”
“好多了。”苏窈摸摸她的头,“你奶奶的咳嗽好些没?”
“王医生给的药可管用了!”男孩抢着回答,“奶奶说等陆叔叔腿好了,请你们去吃她养的鸡!”
“窈窈,”陆砚京在帐篷里喊,“周首长来了。”
苏窈转身,看见周首长带着几个干部站在病床前。
这位县长比上次见面瘦了一圈,但精神很好,正拍着陆砚京的肩膀说什么。
见她进来,周首长笑着招招手:“苏同志,正好有事找你们两口子。”
“您说。”苏窈站到丈夫身边。
“首先是个好消息,”周首长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县里决定表彰一批抗洪救灾先进个人,砚京排在第一个。”
陆砚京连忙摇头:“这不合适,大家都很辛苦。”
“别急着推辞,”周首长打断他,“这是集体讨论决定的。你在洪水中救下七个孩子,自己差点搭上性命,这个表彰当之无愧。”
“其次,”周首长继续道,“重建工作已经全面展开。你好好养伤,伤养好了还要回归集体继续工作。”
“谢谢组织信任,”陆砚京郑重地说道,“我一定全力以赴。”
周首长又交代了些重建工作的细节,临走前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们家那房子检查过了,主体结构没问题,简单修缮就能住。县里会派施工队帮忙。”
送走周首长一行人,苏窈和陆砚京相视一笑。
“奶奶她们要是知道了,一定护很开心。”
苏窈考砸陆砚京的怀里,陆砚京的手搭在她的肩头,一下一下的抚摸着。
“辛苦你了,窈窈。”陆砚京微微垂眸看着她,“这段时间我没能陪伴在你的身边,你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还要照顾家里人……”
“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安绥和安煦已经是大人了,他们帮我分担了很多。”
苏窈握住他的手,抬头的时候亲了下的他的嘴。
“等见到他们,一定得好好表扬表扬他们。”
在这休养了一周后,陆砚京的伤势稳定,医生批准他回家休养。
两人回去的时候,沿途的景象令人心酸又充满希望。
洪水退去后的土地满目疮痍,倒伏的庄稼、破损的房屋随处可见。
但与此同时,人们已经在田间地头忙碌起来,清理淤泥、修补房顶、重新播种。
“看那边,”陆砚京指着远处的一片田地,“已经有人已经开始复耕了。”
苏窈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十几个人影在田间弯腰劳作。
虽然土地被洪水浸泡过,肥力大减,但只要种下去,就有收获的希望。
“咱们家的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种了。”
陆砚京叹了口气。
“别担心,”苏窈握住他的手,“我让张桂芳帮忙照看着。虽然错过了春耕,但可以种些生长期短的作物。”
陆砚京惊讶地看着苏窈:“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你养伤的时候,”苏窈狡黠地眨眨眼,“我还从县农技站要了些抗病虫害的种子,准备回去给爸妈试试。”
陆砚京笑着摇头:“娶到你真是我最大的福气。”
回到家属院后,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住了。
他们家的院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菜园重新翻整过,连倒塌的围墙都修好了。
更让人吃惊的是,屋里屋外站满了人,都是邻居们
“这是……”陆砚京惊讶得说不出话。
张桂芳牵着枪子从人群中走出来:“陆营长,苏同志,欢迎你们回家!”
原来,乡亲们自发组织起来,利用这半个月的时间帮他们家修缮房屋、清理院落。
“陆干事救了那么多孩子,我们做这点小事算什么?”王老汉憨厚地笑着。
苏窈的眼眶湿润了,她看着焕然一新的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在最困难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善意就像黑暗中的火把。
安顿好陆砚京后,苏窈开始张罗晚饭。
让她惊喜的是,灶台边的水缸里装满了清水,橱柜里有米有面,甚至还有几颗新鲜的鸡蛋和一把青菜。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肯定都是乡亲们悄悄放下的。
“我去做饭,”她对躺在床上的陆砚京说道,“今天吃顿好的。”
苏窈刚和上面团,就听见有车开了过来。
她擦了擦手上的面粉,掀开门帘一看,只见两辆军用吉普停在家门口,陆母正搀着陆奶奶从车上下来,后面跟着两个高高瘦瘦的安煦和安绥。
“妈!奶奶!”
陆砚京拄着拐杖快步迎上去,显而易见的开心。
苏窈赶紧在围裙上擦干净手,小跑着过去帮忙搀扶老人。
还没等她站稳,又一辆小轿车缓缓驶来,车门打开,苏父苏母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爸!妈!你们回来也没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们啊!”苏窈惊喜地捂住嘴。
“周首长特意安排的,”苏父拍了拍女婿的肩膀,“说咱们两家该团圆团圆了。”
小院顿时热闹非凡,陆砚京的两个弟弟围着哥哥问长问短,老人们坐在枣树下唠着家常,苏母已经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接手了和面的活计。
“窈窈,你这饺子馅调得不错,”苏母尝了尝馅料,“就是韭菜少了点。”
“现在韭菜金贵着呢,”张桂芳不知何时也来了,手里正捧着一把新鲜韭菜,“我家后院刚长出来的,给孩子们包饺子吃。”
厨房里很快挤满了人。陆砚京奶奶虽然年过八旬,擀起饺子皮来却比年轻人还利索。
两个弟弟笨手笨脚地学着包饺子,苏父和陆父在院子里支起小桌,已经喝上了小酒。
“砚京啊,”奶奶突然开口,“给孩子取名了没?”
陆砚京正在说当时的情况,闻言笑道:“这才几个月,急啥?“
“怎么不急?”奶奶眼睛一瞪,“我看起名字都起跟水有关的,压压灾。”
“妈,这都什么年代了……”陆母刚要反对,苏窈却笑着打断:“奶奶取得好,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