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轮番上阵,总算撬动琳达那颗冰冷的心。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周秀最夸张,嘴角都差点咧到了后脑勺去。
高翠兰懒得看蠢儿子这副傻样,闻言,招呼道:
“吃菜吃菜!妈今儿特意上供销社给你们割的猪肉,还有这小鸡……”
末了,她扭头提醒周炀一句:“菱菱没回来,你去厨房拿饭盒给她留些出来,吃完饭后给帮忙送去,不能饿着俺的宝贝儿媳妇了。”
高翠兰不傻,能看得出来琳达能接受他们和傻儿子没有关系,全都是托陆菱的福。
不夸张的说,陆菱确实是老周家的福星。
这三年多来,很是辛苦。
一想到这里,老太太干脆夺过儿子拿来的饭盒,亲自给儿媳妇装菜,黑市里买来的鸡肉,鸡腿一只给琳达,一只给陆菱,其他人根本没有意见。
连周秀都不叫嚣了,只一个劲儿的给自家对象夹菜,眨眼间,琳达碗里就堆了个小山包,她目瞪口呆。
见高翠兰催促着周炀去送饭,她后知后觉,提醒道:“不用去送,菱菱不在厂房。”
高翠兰有些懵:“啥?!你不是说她在厂房处理事情吗?”
周秀不满:“妈,小点儿声,不要吓到你的外孙女。”
高翠兰以及周家其他人:“……”
琳达囫囵咽下一口鲜美的鸡汤,解释道:“确实是厂里的事情,昨晚不是线路起火吗?有个来帮忙的学生胳膊被烧伤,昨晚就送进医院了。
今天医院那边来了电话,估摸着是有什么新的情况,菱菱不让我东跑西跑,所以她亲自过去处理的。
算起来,那还是她的校友,她去再合适不过了,对方并没有索要赔偿,人怪好的。”
大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唯有周炀抓住了重点:
“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叫做什么……什么明德,你们认识吗?”
周炀的面色瞬间铁青,连看戏的周秀筷子都‘啪嗒’一下掉了下来,他嘀咕道:“认识!那可真是太熟了,你们都没见过吗?
那个吴明德,居然长了一张和杨建国一模一样的脸,就因为嫂子当初帮他们夺回了大学录取名额的事,就好像被赖上了。
哥,你好歹多长个心眼啊,弟弟这是善意提醒……”
周炀推开椅子就准备出门。
高翠兰急了:“吃饱了吗?往哪里去啊……”
“找你儿媳妇。”
周海眼里全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他唏嘘道:“不怪老三担心,就菱菱那模样走出去,就和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似的,谁看了不动心?
但如果真的是杨建国,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呵,再修炼个五百年菱菱都不带搭理他的。”
琳达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们在说什么?那吴同志有媳妇的啊,他喜欢菱菱?”
“……”
四周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医院。
吴明德半躺在病床上,眼神不停望向门口,他胳膊处缠了不少纱布,看上去触目惊心。
跑上跑下的张欢忍不住埋怨:“要我说这些外面的活动根本就不靠谱,拿不到钱不说,还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这些无良的负责人,你住院也不见他们过来看望,只怕是一听到你说不用负责,嘴都要笑开花了吧?
你是不是傻啊,为什么不要负责,去年村口的王大爷被烧伤,那厂里整整赔偿了二十块,我知道你读书人清高,但蚊子腿再小都是肉啊,家里买东西哪样不花钱的……”
从昨晚住院开始,张欢就没有停止过唠叨。
吴明德不耐烦道:“不要赔偿是我自己的主意,你能不能不要再翻来覆去的抱怨,有那个闲工夫就回家带娃。
孩子总放在邻居家不是个事儿,谁还能真心帮你带娃吗?赶紧回去。”
张欢擦着眼泪,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你以为我没听到护士说的话,那厂房的负责人马上就要过来,你是个读书人不好开口,我来和他谈。
关于赔偿还有后续的治疗,他们必须负责!你好歹是帮忙拯救了厂里的资产,他们不能不当一回事——”
“你——”吴明德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刚想翻脸,
就听见了病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夫妻俩同时看过去,瞧见了拎着水果篮的陆菱,她含笑看向张欢,解释道:“嫂子,我没有不当一回事,昨晚是因为太晚了。
今天家里老四相亲,这才终于抽出点时间来看望你们,吴同志手上的伤口还疼吗?好些没?”
张欢傻了眼,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陆菱:
“那厂房……厂房是你开的?”
吴明德第一次受到陆菱的关心,同样有些受宠若惊,他瞪了眼自家媳妇,问:“还要赔偿吗?”
张欢把头甩得像拨浪鼓:“不不不不要!”
陆菱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往张欢手里塞:
“嫂子!一码归一码,你丈夫受伤这件事是我们厂房的责任,他确实拯救了厂里的东西,避免了我们的损失,该感谢你们的……”
能开得起厂房,那是相当有钱了。
张欢推脱了两秒就果断把钱收下,吴明德的脸色一瞬间阴了下来,在他的吩咐中,张欢乐颠颠的出去买午饭了,把空间留给两人。
吴明德难掩喜悦,他坦言:“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看我。”
陆菱:“看到你没事,琳达就可以放心了,其他事情我找护士了解是一样的,你好好休息。”
说罢,她转身就走,完全没有刚才的温和模样。
吴明德顿时急了,他脱口而出:
“江菱!你以前是不是叫这个名字?我心里有个很模糊的印象,好像你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我一直想和你谈谈,关于我缺失的那部分记忆,你该知道的,我不是真正的吴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