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九点五十分，叶辰第三次检查了手机——没有新消息。
他站在公寓楼下，穿着一件深蓝色休闲衬衫和黑色长裤，比平时工作时的装扮随意许多，但依然整齐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时不时瞥向路口，眉头微蹙。
十点零三分，一辆贴满卡通贴纸的mini cooper歪歪扭扭地驶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他面前，差点撞上路边的消防栓。车窗摇下，露出肖清雪灿烂的笑脸："早啊叶律师！没迟到太久吧？"
叶辰看了看手表："十三分钟。"
"才十三分钟！这是我接人最准时的一次了！"肖清雪骄傲地宣布，今天她穿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高马尾，发梢还别着个小草莓发夹，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叶辰叹了口气，拉开车门——然后僵在了原地。副驾驶座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零食袋、法律书籍、半杯没喝完的奶茶，还有一只毛绒熊玩偶。
"啊！等一下！"肖清雪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往后座扔，"我昨晚准备东西太兴奋了，忘记整理..."
叶辰小心翼翼地坐进去，发现座位下面还踩到了一个硬物——捡起来一看，是个"十大杰出青年律师"的纪念钥匙扣，上面赫然印着他的照片。
"这..."叶辰挑眉。
肖清雪的脸"唰"地红了："那、那是限量版！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她一把抢过钥匙扣塞进包里，立刻转移话题，"安全带系好！我们要出发了！"
车子猛地启动，叶辰的后脑勺重重撞在头枕上。他默默抓紧了车门上方的扶手，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选择。
"对了！"肖清雪突然想起什么，从后座摸出一个纸袋，"我给你带了早餐！是我自己做的三明治！"
叶辰警惕地看着那个形状不规则的三明治："...你确定能吃？"
"当然！"肖清雪信誓旦旦，"我照着食谱做的！就...就烤焦了一点点..."
叶辰小心地咬了一口，表情微妙地变了变——面包烤得像饼干，里面的鸡蛋却还是半流质的。
"怎么样？"肖清雪期待地问。
"...很有创意。"叶辰勉强咽下去，决定转移话题，"张毅的店在哪？"
"大学城那边！他说今天试营业，专门等我们来了才正式开业！"肖清雪兴奋地说着，差点闯了个红灯，急刹车让叶辰的三明治差点飞出去。
二十分钟后（叶辰觉得像过了两小时），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原先张毅的小奶茶店已经焕然一新，招牌换成了"普法茶语"，门口还挂着"警惕婚恋诈骗"的横幅。
"叶律师！肖总！"张毅激动地迎出来，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黑眼圈也淡了不少，"就等你们了！"
店里已经有不少顾客，大多是看了新闻报道慕名而来的大学生。柜台后的菜单上果然有"普法特饮"系列，每杯奶茶都会附赠一个法律小贴纸。
"看！"肖清雪指着菜单最下面一行，得意地说，"'叶律师特调'！黑糖珍珠加咖啡冻，代表法律的严肃与甜蜜！"
叶辰扶额："我说过不准用我的名字。"
"但没说不可以用代号啊~"肖清雪狡黠地眨眨眼，"而且配方是我专门为你设计的！"
张毅笑着插话："肖总为了这个配方试验了二十多次呢，我们店里的员工都喝怕了。"
叶辰愣了一下，看向肖清雪——后者正假装对墙上的装饰画产生了浓厚兴趣，耳尖却红得厉害。
开业仪式很简单，张毅感谢了大家的支持，宣布将把部分赔偿金设立"创业者法律援助基金"，帮助像他一样的小商家维权。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要第一杯'叶律师特调'！"肖清雪举手喊道，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叶辰无奈地摇头，却还是接过了那杯奶茶。他尝了一口，意外地发现味道不错——甜度适中，咖啡冻的微苦正好中和了黑糖的甜腻。
"好喝吗？"肖清雪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还行。"叶辰淡淡地说，却又喝了一大口。
就在这时，一个女大学生认出了他们："哇！你们是叶律师和肖总吧？我看过你们的直播！"她兴奋地掏出手机，"能合个影吗？"
还没等他们回答，女孩的同伴已经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真的是他们！比直播里还帅！肖总好可爱！"
肖清雪热情地配合拍照，还主动挽住了叶辰的手臂。叶辰身体僵了一下，但最终没有抽开手，只是表情略显僵硬地看着镜头。
拍完照，一个大胆的女孩突然问道："肖总，网上都说你在追叶律师，是真的吗？"
肖清雪正喝着奶茶，闻言猛地呛到，珍珠直接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找纸巾。
叶辰淡定地递过纸巾，顺便拍了拍她的背，面不改色地回答："我们是同事关系。"
"哦~"女孩们发出意味深长的起哄声。
肖清雪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头看见叶辰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慌乱地擦了擦脸："我、我去看看后厨！"说完就落荒而逃。
张毅忍笑递给叶辰一杯水："叶律师，肖总她..."
"我知道。"叶辰打断他，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仓皇逃窜的鹅黄色身影。
后厨里，肖清雪用冰毛巾敷着发烫的脸，小声嘀咕："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她掏出手机，看到社交媒体上已经有人上传了刚才的照片，#叶辰肖清雪#的话题居然悄悄爬上了热搜。
"完了完了..."她捂着脸蹲下来，却忍不住点开照片——画面中叶辰虽然表情严肃，但并没有推开她挽着的手，这在粉丝眼中已经是"铁证如山"了。
"躲在这里干什么？"叶辰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吓得肖清雪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没、没什么！"她手忙脚乱地锁上屏幕，结果手机"啪"地掉进了旁边的水槽。
"......"叶辰默默捞起手机，用纸巾擦干，"32%的电量，应该还能用。"
肖清雪接过手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叶辰挑眉。
"就...给你添麻烦了..."肖清雪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些网友老乱说我们的关系..."
叶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做那个钥匙扣？"
"啊？"肖清雪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脸更红了，"就...就觉得你很厉害啊...十大杰出青年律师什么的..."
"还有手机里的照片？"
"那、那是工作需要！研究律师形象包装！"肖清雪机械地重复着之前的借口，却不敢抬头看叶辰的眼睛。
叶辰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肖清雪，看着我。"
肖清雪被迫抬头，看到叶辰镜片后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柔和。她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口，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我..."叶辰刚要说什么，张毅突然闯了进来。
"叶律师！有记者来了，说要采访...呃..."张毅尴尬地停在门口，"我是不是打扰到..."
"没有！"肖清雪像触电一样跳开，"我们马上出去！"
叶辰收回手，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走吧。"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叶辰专业地解答了关于婚恋诈骗的法律问题，肖清雪则活泼地介绍了"普法茶语"的创意。记者最后忍不住问出了那个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两位真的只是同事关系吗？"
肖清雪刚想否认，叶辰却突然开口："我们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他顿了顿，补充道，"也是朋友。"
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肖清雪的心像气球一样飘了起来。她偷偷看向叶辰，发现他的耳尖微微泛红，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采访结束后，天色已晚。回程的路上，肖清雪反常地安静，专注地开着车（虽然还是差点闯了两个红灯）。叶辰也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瞥一眼她专注的侧脸。
"叶律师..."快到叶辰家时，肖清雪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
"就...没有当场否认我们是朋友..."肖清雪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
叶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下周有空吗？"
"啊？"肖清雪猛地转头，差点开上路肩，"有、有啊！"
"新开的法餐厅，据说不错。"叶辰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肖清雪的大脑瞬间宕机。这是...约会邀请？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点头。
叶辰嘴角微扬："专心开车。"
"嗯！"肖清雪用力握紧方向盘，脸上的笑容比夕阳还要灿烂。
车子在叶辰的公寓楼下停下。叶辰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关于今天那个问题..."
"嗯？"
"我不否认，是因为..."叶辰罕见地有些词穷，"因为那不是事实。"
肖清雪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眼眶瞬间红了："哦..."
"我的意思是，"叶辰深吸一口气，"我们不只是同事，也不只是朋友。"
肖清雪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
"下周见。"叶辰快速说完，推门下车，背影看起来有些仓促。
肖清雪呆坐在车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捂住发烫的脸，无声地尖叫起来，兴奋得差点按响喇叭。
手机突然震动，是叶辰发来的消息：「忘了说，下次三明治少放点盐。」
肖清雪傻笑着回复：「知道啦！下次会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