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酒店房间，叶辰已经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三个小时了。
他的眼睛干涩得像是被撒了一把沙子，桌面上散落着空咖啡杯和咬了一半的三明治。
手机屏幕亮起，是肖清雪发来的消息："我在楼下餐厅，给你带了早餐，别又空腹喝咖啡！"
叶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肖总这么关心我，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发完又觉得太轻佻，长按消息想要撤回，却看到对方已经显示"正在输入"。
"我是怕你低血糖晕倒在法庭上，丢我们肖氏律所的脸！"后面还跟着一个愤怒的兔子表情包。
叶辰轻笑出声，关上电脑准备下楼。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有些憔悴，黑眼圈明显得像是被人打了两拳。他往脸上泼了把冷水，自言自语道："叶辰啊叶辰，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一场官司了？"
餐厅里，肖清雪正对着面前的煎蛋较劲，试图用刀叉把它切成完美的正方形。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看起来比平时成熟许多——如果忽略她因为专注而微微吐出的舌尖的话。
"早啊，肖总。"叶辰拉开椅子坐下，"这么认真，是在练习外科手术吗？"
肖清雪吓了一跳，叉子撞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她抬头看见叶辰疲惫的脸色，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又熬夜了？"
"只是做了点小研究。"叶辰顺手拿起她面前切好的煎蛋塞进嘴里，"三桑的律师团不会善罢甘休，今天肯定会出阴招。"
肖清雪张了张嘴，本想抗议他抢自己的早餐，却转而推过自己的橙汁："喝点维生素C吧，你看上去像是刚从丧尸片场逃出来的。"
"谢谢夸奖。"叶辰做了个鬼脸，却乖乖接过橙汁一饮而尽，"今天你要特别注意理查德的助手，那个金丝眼镜。昨天休庭后我看到他一直在翻看充电器相关的资料。"
"充电器？"肖清雪歪着头，"他们该不会是想把爆炸原因推给充电器吧？"
叶辰眯起眼睛："Bingo。这是他们的经典套路——'用户使用不当'。"
法院门口比昨天更加拥挤，除了记者还多了不少举着标语的民众。"三桑道歉！华国消费者不是小白鼠！"的喊声此起彼伏。叶辰和肖清雪艰难地穿过人群，在法警的护送下才得以进入法庭。
"看来你的直播效果不错。"肖清雪小声说，"这些抗议者里有一半都穿着你直播间卖的'三桑Note7——便携式炸弹'T恤。"
叶辰得意地挑眉："商业头脑也是律师的必备技能。"
理查德和他的团队已经就座，看到叶辰进来时，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助手明显紧张地推了推眼镜，凑到理查德耳边说了什么。理查德的表情顿时变得意味深长。
"看来被我说中了。"叶辰低声对肖清雪说，"他们今天要打充电器这张牌。"
法官入席，庭审继续。果然，理查德一上来就抛出了新论点："法官大人，我方经过彻夜调查发现，原告李某使用的并非三桑原装充电器，这极有可能是导致手机过热的主要原因。"
他展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第三方充电器的特写："这是从原告家中取得的充电器，输出电压与Note7标准不符。"
法庭顿时骚动起来。旁听席上的李某激动地想要站起来辩解，被叶辰一个眼神制止了。
"有意思。"叶辰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请问被告律师，您是如何取得这个充电器的？三桑的法务团队什么时候兼职入室盗窃了？"
理查德面不改色："这是三桑售后人员在事故现场合法收集的证据。"
"合法？"叶辰夸张地挑眉，"未经主人同意擅自拿走私人物品，这在我国《刑法》中被称为'盗窃罪'。不过考虑到三桑高管的身份，或许可以适用第二百七十一条的'职务侵占罪'？"
法官敲槌制止了旁听席的笑声："原告律师，请专注于案件本身。"
"当然，法官大人。"叶辰优雅地欠身，"我只是想指出，被告所谓的'证据'不仅来源非法，而且逻辑荒谬。"他突然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微波炉，重重地放在桌上，"按被告的逻辑，用三桑手机加热食物应该用这个？"
法庭一片哗然。肖清雪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叶辰居然真的带了个微波炉来法庭。法官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法警不知所措地看向法官，不知道该不该没收这个"证物"。
"法官大人！"理查德气得声音都变调了，"这是对法庭的藐视！"
"恰恰相反。"叶辰一脸无辜，"我只是用实物演示被告论点的荒谬性。如果手机爆炸是因为用了非原装充电器，那么用手机加热食物自然也该用专业厨具，不是吗？"
肖清雪在旁听席上死死咬住嘴唇，肩膀不住地抖动。她悄悄捅了捅身边的助理："我们是不是该申请休庭让法官笑完？"
法官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严肃的表情："原告律师，请收起你的...厨具，继续你的论点。"
"谢谢法官大人。"叶辰乖巧地把微波炉放回地上，"事实上，我们有证据表明，即使使用原装充电器，Note7依然会过热。"
他播放了一段视频，是三桑内部测试的录像。画面中，标着"原装充电器"的设备给Note7充电时，温度迅速攀升到了危险值。
"更讽刺的是，"叶辰补充道，"这段视频来自三桑自己的实验室，日期是Note7上市前一个月。他们明知有问题，却依然选择了上市。"
理查德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的助手疯狂地翻动文件，试图找到反驳的点。金丝眼镜突然举手："法官大人，我方请求传唤新的专家证人，他是充电器安全领域的权威。"
法官点头同意。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教授走上证人席，宣誓后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充电器规格对手机安全的重要性。
叶辰一边听一边在便签纸上写着什么，然后悄悄推给肖清雪。上面画着一个夸张的漫画：老教授头顶"三桑花钱雇的"几个大字，正在给一台爆炸的手机戴手铐。肖清雪差点笑出声，赶紧假装咳嗽掩饰。
"原告律师，你可以开始交叉质询了。"法官宣布。
叶辰站起身，礼貌地向老教授点头："教授，您在充电器安全领域有多少年研究经验？"
"三十五年。"老教授骄傲地挺起胸膛。
"令人敬佩。"叶辰微笑，"那么请问，在这三十五年中，您见过多少起因为充电器不匹配导致手机爆炸的案例？"
老教授犹豫了一下："呃...具体数字不记得了，但确实存在这种风险。"
"具体到三桑Note7呢？您研究过多少起Note7爆炸案例与充电器的关系？"
"这个...我主要研究理论..."
"也就是说，零例？"叶辰挑眉，"那您知道三桑内部测试中，使用原装充电器的Note7爆炸率是多少吗？"
老教授开始冒汗："我不清楚具体数据..."
"85%。"叶辰斩钉截铁地说，"这是三桑韩国总部内部文件中的数据。需要我展示给您看吗？"
老教授求助地看向理查德，后者立刻起身反对："法官大人，原告律师在恐吓证人！"
"我只是在问问题。"叶辰无辜地摊手，"如果教授连基本数据都不清楚，怎么能被称为'权威专家'呢？"
法官若有所思地看着老教授："证人，请回答原告律师的问题。你是否了解Note7使用原装充电器时的爆炸率？"
老教授的嘴张了又合，最后低声说："不了解。"
法庭一片哗然。叶辰乘胜追击："最后一个问题，教授。三桑电子向您支付了多少报酬作为本次作证的专家费？"
理查德跳起来："反对！这与案件无关！"
"恰恰相反。"叶辰冷静地说，"这关系到证人证词的可信度。"
法官沉思片刻："证人可以回答。"
老教授的脸涨得通红："五...五万美元。"
旁听席爆发出一阵嘘声。叶辰满意地点头："谢谢教授。没有其他问题了。"
休庭期间，肖清雪在洗手间隔间里听到两个女记者兴奋地议论：
"天啊，叶律师今天太帅了！那个微波炉简直神来之笔！"
"你没看到理查德的表情吗？像是生吞了一只刺猬！"
肖清雪咬着嘴唇偷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骄傲。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突然意识到自己嘴角一直上扬着——自从认识叶辰后，她好像笑得比过去几年加起来还多。
下半场庭审，理查德明显调整了策略。他不再纠缠充电器问题，转而攻击叶辰取得的内部文件的合法性。
"这些所谓的'内部文件'很可能是伪造的。"理查德义正言辞地说，"即使是真的，也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取的，不应作为证据。"
叶辰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法官大人，我请求传唤我方的一位特殊证人。"
法官点头同意。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走上证人席的竟然是三桑华国研发中心的前质检主管张工。理查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张先生，您曾在三桑华国工作多久？"叶辰问道。
"六年。"张工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眼神坚定，"直到Note7上市前一个月，我因为反对上市决定被解雇。"
"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反对Note7上市吗？"
"因为我们测试发现，无论使用什么充电器，Note7的电池都有严重过热问题。"张工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当时提交给高管的警告报告，上面有我的签名和日期。"
叶辰将文件呈递给法官："这份报告比Note7上市早了整整35天，充分证明三桑明知产品有缺陷却执意上市。"
理查德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跳起来："法官大人！这位证人因为被解雇而对三桑怀恨在心，他的证词不可信！"
叶辰冷笑："按照被告律师的逻辑，只有正在领三桑工资的人说的话才可信？那不如我们直接请三桑总裁来作证好了——哦等等，他大概会说自己从不用Note7吧？"
法官敲槌制止了旁听席的笑声："原告律师，注意你的言辞。"
"抱歉，法官大人。"叶辰嘴上道歉，眼里却闪着狡黠的光，"我只是想指出，证人的可信度应该基于证据，而非雇佣关系。"
法官沉思片刻："本庭认为证人证词可信。被告律师，你可以开始交叉质询了。"
理查德的交叉质询堪称灾难。他越是咄咄逼人地质疑张工的动机，张工就越坚定地揭露三桑如何为了赶上市日期而压缩测试时间。当张工提到"三桑高管说华国消费者对产品质量要求不高"时，旁听席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嘘声。
休庭时，叶辰发现肖清雪不见了。他四处寻找，最后在法院天台找到了她。肖清雪正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城市天际线发呆。
"怎么躲这儿来了？"叶辰走到她身边，"不会是受不了我的精彩表现，感动哭了吧？"
肖清雪白了他一眼："我是来透口气。法庭里那股'三桑律师团绝望的汗臭味'太难闻了。"
叶辰大笑："肖总，你学坏了。"
他们并肩站了一会儿，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明天就是决战了。"肖清雪突然说，"你觉得他们会出什么招？"
叶辰眯起眼睛："理查德不是轻易认输的人。我猜他会打感情牌，找几个所谓的'忠实用户'来证明Note7有多好。"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叶辰挑眉，"肖总什么时候也参与庭审策略了？"
肖清雪气鼓鼓地捶了他一拳："我一直都有参与好吗！微波炉的主意还是我想的呢！"
"哦？那请问肖大律师，明天我们该怎么应对？"
肖清雪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找'忠实用户'，我们就找更多受害者。他们打感情牌，我们就..."
"就用法律铁拳打回去。"叶辰接上她的话，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明天，我们要让三桑知道，华国消费者的尊严不容践踏，华国法律不容轻视。"
肖清雪望着叶辰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急忙转开视线，假装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走吧，回去准备明天的'决战'。我请你吃火锅，补充战斗力。"
"肖总请客？"叶辰夸张地捂住胸口，"我是不是在做梦？"
"再废话就换成麻辣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