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调整领带的长度。
"领带歪了。"镜子里突然冒出肖清雪的脸，她伸手轻轻拽了拽那条深蓝色领带，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叶辰的喉结，"你今天怎么这么紧张？"
"谁紧张了？"叶辰清了清嗓子，声音却比平时高了八度，"我只是觉得国际法庭的冷气开得太足，领带系紧点保暖。"
肖清雪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哦～原来是这样。"她拖长了音调，明显一个字都不信，"那请问为什么你的手机放在西装左口袋，右口袋，然后又放回左口袋，来回换了八次？"
叶辰的手僵在半空："你数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在观察人类迷惑行为。"肖清雪从手包里掏出一管口红，对着镜子补妆，"放心吧，就算输了也不丢人。三桑请的是全球顶尖的律师团，据说首席律师在纽约一场官司的律师费就够买辆保时捷。"
"你知道怎么安慰人吗？"叶辰翻了个白眼，"算了，走吧，去会会那群'精英律师'。"
走廊上已经挤满了记者，闪光灯亮得像在开演唱会。叶辰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肖清雪，免得她被蜂拥而上的话筒戳到。这个动作引来一阵更猛烈的闪光——"网红律师与美女总裁疑似恋情曝光"的八卦标题已经在场记们的脑海中成形了。
"叶律师！作为华国第一个在国际法庭起诉三桑的律师，你有信心吗？"
"肖总，据说三桑律师团放话说要让你们'见识真正的法律'，你怎么看？"
叶辰刚要回答，一个傲慢的声音从法庭门口传来："让一让，别挡路。"
人群自动分开，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了过来。为首的约莫五十岁，灰白的鬓角修剪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得像能直接剖开对手的防线——正是三桑重金聘请的国际法律师团首席，理查德·吴，美籍韩裔，哈佛法学院毕业，经手的跨国官司胜率高达92%。
"啊，这位就是华国的...叶律师？"理查德上下打量着叶辰，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讥笑，"久仰大名，你的直播很有趣。"
叶辰面不改色："谢谢，你的胜诉记录也很精彩——当然，是在对阵没有充足证据的对手时。"
理查德身后的年轻律师嗤笑一声："华国律师懂什么国际法？怕是连《联合国国际货物销售合同公约》都没读过吧？"
法庭走廊瞬间安静下来。肖清雪感觉身边的叶辰肌肉绷紧了，但他脸上依然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 ?? ???? ??? ? ?????."叶辰突然用流利的韩语说道，发音标准得让理查德都愣了一下，"需要我翻译吗？意思是'大家好，我是即将成为你们噩梦的人'。"
肖清雪差点笑出声，赶紧假装咳嗽掩饰。理查德的脸色变得难看，他身边的年轻律师——显然听懂了韩语——表情像是吞了只苍蝇。
"法庭上见真章吧。"理查德冷冷地说，转身走进法庭。
等他们走远，肖清雪拽了拽叶辰的袖子："你什么时候学的韩语？"
"追韩剧学的。"叶辰眨眨眼，"《辩护人》看了五遍。"
"真的？"
"假的。"叶辰整理了一下袖口，"大三时选修过。走吧，该我们上场了。"
国际法庭的布局比普通法庭更庄严肃穆，高高的穹顶让人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叶辰在原告席坐下，肖清雪坐在他身后的旁听席第一排。她能清晰地看到叶辰的后颈——那里有一缕不听话的头发翘了起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锋芒毕露。
法官入席，程序正式开始。理查德首先起身陈述，他的英语带着优雅的英式口音，引经据典地论证三桑已经尽到了合理的安全注意义务，华国区的Note7确实采用了不同的电池供应商，爆炸事件属于"极小概率的个体案例"。
"原告方试图用几个孤立的案例否定一个跨国企业的全部努力，这是不负责任的。"理查德最后总结道，"三桑电子有着世界上最严格的质量检测体系，Note7的每一个部件都经过数百小时测试..."
叶辰突然举手："法官大人，我能问被告律师一个问题吗？"
法官点头许可。
"请问理查德律师，"叶辰用英语问道，语调轻松得像在聊天气，"您本人使用三桑Note7吗？"
法庭一阵骚动。理查德明显没料到这个问题，他停顿了一秒："这...与本案无关。"
"我换个问法。"叶辰不依不饶，"三桑高管中有多少人日常使用Note7？包括您身后的两位三桑代表？"
理查德回头看了一眼，两位韩国高管不约而同地把手机关机塞进了口袋。
"看来答案是'没人敢用'。"叶辰耸耸肩，"法官大人，我请求播放第一份证据。"
法官点头同意。法庭的大屏幕亮起，开始播放叶辰在直播间用Note7煎蛋的视频。当手机开始冒烟时，叶辰贴心地提醒："儿童请在家长陪同下观看。"
旁听席传来压抑的笑声。视频结束后，叶辰又播放了从三桑实验室取得的"极端环境测试"视频——25度的恒温箱里，Note7安静地躺着，像个乖巧的玩具。
"这就是被告引以为豪的'数百小时测试'。"叶辰指着屏幕，"在一个比春天还温柔的环境里。相比之下，我家的微波炉工作环境都比这'极端'。"
理查德立刻起身反对："法官大人，原告方非法获取的内部资料不应作为证据！"
"这份证据是质监局联合检查时合法取得的。"叶辰不慌不忙地递上一份文件，"批文编号在这里。顺便说一句，贵公司实验室的门禁系统实在太脆弱了，建议升级一下——当然，等你们还有钱升级的时候。"
肖清雪在旁听席上拼命掐自己的大腿才忍住没笑出声。叶辰的毒舌模式全开时，简直像只优雅又致命的猎豹。
庭审进入白热化阶段。理查德搬出一堆专家证词，试图证明华国版的Note7确实采用了不同的电池设计。叶辰则不紧不慢地抛出了那封致命邮件——三桑总部明知电池有问题却执意上市的决策记录。
"这封邮件清楚地表明，被告为了季度财报，故意忽略了安全隐患。"叶辰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更恶劣的是，他们专门为华国市场更换了更便宜的电池供应商，这就是为什么全球召回时唯独'豁免'了华国区——不是华国版更安全，而是他们舍不得那点利润！"
法庭一片哗然。两位三桑高管的脸色变得惨白，理查德则像被人当胸打了一拳，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是诬陷！"理查德拍案而起，"邮件真伪有待考证！"
"已经经过司法鉴定。"叶辰微笑，"需要我传唤鉴定专家吗？哦对了，鉴定费可能有点贵——大约相当于100台Note7的售价？"
法官敲槌维持秩序，但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肖清雪注意到，连法庭记录员都在偷偷憋笑。
休庭期间，肖清雪在洗手间听到两个女记者兴奋地议论：
"天啊，那个叶律师太帅了！把三桑律师团怼得哑口无言！"
"你没看到理查德·吴的表情吗？像生吞了一只刺猬！"
肖清雪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骄傲感。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叶辰时，还以为他只是个靠脸吃饭的网红律师。现在想想，自己真是瞎了眼。
下半场庭审，叶辰乘胜追击。他传唤了多位Note7爆炸受害者出庭作证，其中包括一位左手留下永久疤痕的年轻女孩。当女孩展示她扭曲的伤疤时，连法官都皱起了眉头。
理查德在做最后陈述时明显底气不足，只能反复强调"三桑一直把消费者安全放在首位"这样的套话。而叶辰的结案陈词则让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对跨国企业同样适用。"叶辰环视法庭，声音清晰而有力，"三桑以为他们可以对华国消费者区别对待，可以为了利润罔顾安全，可以靠强大的律师团逃脱责任——今天，我们要告诉他们：错了。"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两位三桑高管惨白的脸："华国市场不是垃圾场，华国消费者不是二等公民，华国律师——"他看向理查德，"也绝不是好对付的对手。"
法官宣布休庭合议时，肖清雪冲到原告席，激动得差点绊了一跤。叶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小心点，我可不想在胜诉的同时还要处理一起工伤赔偿。"
"你太棒了！"肖清雪眼睛亮得像星星，"那个结案陈词...我都快哭了！"
叶辰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还行吧，临场发挥。"
"才不是！你明明准备得很充分！"肖清雪突然想到什么，"等等，你早上那么紧张，该不会是怕自己发挥不好吧？"
"谁紧张了？我说了是因为冷气..."
"叶辰。"肖清雪直视他的眼睛，"说实话。"
叶辰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这是我第一次在国际法庭打官司。如果输了，丢的不只是我的脸，还有..."
"华国律师的脸？"肖清雪替他说完。
叶辰点点头，难得地流露出脆弱的一面。肖清雪突然很想抱抱他，但考虑到周围全是摄像头，她只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你不会输的。"
"现在休庭，明日九点继续。"法官敲下法槌，"请双方准备好补充证据。"
记者们立刻围了上来，闪光灯亮得刺眼。叶辰在人群中寻找肖清雪，发现她正被一群韩国记者堵在角落里，手足无措的样子活像只受惊的小鹿。
"Excuse me."叶辰用胳膊分开人群，一把抓住肖清雪的手腕，"我的合伙人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他们好不容易冲出重围，躲进了法院后门的一条小巷。肖清雪大口喘着气，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红："天啊，比我想象的还可怕..."
"习惯就好。"叶辰松开她的手腕，却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第一天表现不错，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明天他们肯定会反扑。"肖清雪咬了咬下唇，"我注意到理查德一直在和他的助手窃窃私语。"
叶辰眯起眼睛："让他们放马过来。"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我们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律所准备明天的战术。"
"好！"肖清雪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天我要带个量角器。"
"量角器？"
"测量理查德鞠躬的角度啊！"她一脸认真，"今天他道歉时连15度都不到，太没诚意了！"
叶辰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肖总，你真是我的秘密武器。"
肖清雪的脸瞬间红了，她拍开叶辰的手："别弄乱我的发型！"却掩饰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