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走廊上，叶辰正低头查看手表，突然被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挡住了视线。
他抬眼看见肖清雪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尝尝，这次绝对没加奇怪的东西！"她献宝似的把咖啡往前递了递，"我特意跟小王学了怎么用咖啡机。"
叶辰接过杯子，谨慎地嗅了嗅："你该不会是想毒死我然后继承我的胜诉率吧？"
肖清雪鼓起脸颊："不喝拉倒！我练习了整整一晚上才没把咖啡豆烤焦..."
叶辰抿了一口，眉毛微微挑起——居然还不错。他正想说点什么，突然注意到肖清雪西装裙的纽扣系错了位，领口歪歪斜斜地敞着，露出精致的锁骨。
"肖总，"他放下咖啡杯，伸手点了点她的衣领，"您这是新潮的穿衣风格，还是单纯的睡过头了？"
肖清雪低头一看，顿时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重新扣扣子："都怪小王！她早上打电话说原告方提交了新证据..."
叶辰眸光一凛："什么证据？"
"说是他们自己的监控视频，证明用的是活虾。"肖清雪终于扣好了扣子，抬头时发现叶辰已经大步走向法庭，赶紧小跑着跟上，"等等我！U盘还在我这儿呢！"
法庭内的气氛比上次更加剑拔弩张。叶辰注意到原告席多了个陌生面孔——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律师正慢条斯理地整理文件，浑身散发着"我打过的官司比你吃过的盐还多"的气场。
"那是陈德海新请的王牌律师，"肖清雪凑到叶辰耳边小声说，"据说从无败绩。"
叶辰轻笑一声："那今天他要破戒了。"
"全体起立！"
法官入席后，那位老律师缓缓起身，声音沉稳有力："法官大人，我方提交新的监控视频，证明我当事人确实使用活虾烹饪。"
视频开始播放，画面清晰地显示厨师从鱼缸里捞出活虾下锅。叶辰眯起眼睛——这视频明显是近期补拍的，鱼缸里的虾钳上都没有那个标志性的V形缺口。
"被告律师有何意见？"法官问道。
叶辰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法官大人，这段视频拍摄于三天前，而非大嘴哥探店当日。"他转向老律师，"请问贵方能否提供原始视频？就是带时间戳的完整监控？"
老律师面不改色："原始监控因系统升级已丢失。"
"真巧。"叶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就像贵餐厅的活虾一样，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消失不见'。"
旁听席上响起几声轻笑。法官敲了敲法槌："被告律师，请就事论事。"
"当然，法官大人。"叶辰微微欠身，"既然原告方提到活虾，我这里恰好有几段视频想请法庭过目。"
肖清雪立刻递上U盘。第一段视频显示，大嘴哥探店当天，厨师将活虾放入鱼缸后，转身就从冰柜取出冻虾开始烹饪。
"这是明显的欺诈行为！"叶辰提高音量，"用几只活虾当'演员'，实际使用的全是冻虾！"
老律师不紧不慢地反驳："这只能证明当天使用了冻虾，不能证明我当事人长期如此。"
"哦？"叶辰挑眉，"那请看看这几段视频。"
接下来的画面让法庭一片哗然——十二个不同时间段的探店视频，全都清晰地拍到同一只右钳有V形缺口的龙虾。叶辰将画面并排展示，虾钳上的缺口位置分毫不差。
"看来贵餐厅的龙虾都是属乌龟的，"叶辰讽刺道，"四个月了都不带换的。"
旁听席爆发出哄笑。肖清雪在座位上拼命憋笑，肩膀不住地抖动。
老律师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这只能说明我当事人偏爱某只龙虾，舍不得烹饪。"
"原来如此。"叶辰恍然大悟，"所以贵餐厅是把龙虾当宠物养？那请问这些'宠物'的检疫证明在哪里？健康档案在哪里？"他突然转向法官，"法官大人，我建议请动物保护协会介入调查，看看这是否构成虐待动物——让同一只龙虾连续工作四个月，连个替身都没有。"
法官的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肖清雪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假装咳嗽掩饰。
老律师额头渗出细汗："这...这是行业惯例！很多餐厅都会保留几只活虾展示给顾客看！"
"行业惯例？"叶辰露出惊讶的表情，"用同一只虾欺骗消费者四个月是行业惯例？"他突然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巧了，我这里有本市餐饮协会最新发布的行业标准，明确禁止用展示用活虾冒充烹饪用活虾。"
老律师顿时语塞。法官接过文件仔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
就在这时，原告席上的餐厅老板陈德海突然跳起来："我们的虾绝对是'活冻'的！刚死就冻！怎么不算活虾？"
法庭一片寂静。叶辰缓缓转身，像看珍稀动物一样看着陈德海："陈老板，按您的逻辑，刚出土的木乃伊是不是也能叫'活冻人'？"
旁听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法官连敲三下法槌才恢复秩序。
老律师赶紧救场："法官大人，我当事人只是情绪激动..."
"我理解。"叶辰点点头，"毕竟要承认自己用同一只虾骗了四个月的客人，确实需要点勇气。"
他转向法官："法官大人，本案事实已经很清楚。原告餐厅长期用冻虾冒充活虾，并用固定的'演员虾'欺骗消费者。大嘴哥的视频不仅没有诽谤，反而是在维护消费者权益。"
老律师做最后挣扎："即使如此，被告未经许可拍摄后厨的行为..."
"啊，说到这个。"叶辰突然从肖清雪手中接过最后一份材料，"这是《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八条，明确规定消费者享有知悉商品真实情况的权利。拍摄后厨操作，正是行使这一权利的正当方式。"
法官仔细翻阅着叶辰提交的材料，法庭陷入短暂的寂静。肖清雪偷偷给叶辰比了个大拇指，后者则回以一个"别闹"的眼神。
"本庭需要时间审议这些证据，"法官最终宣布，"休庭一小时。"
走出法庭，记者们立刻围了上来。叶辰从容地回答了几个问题，而肖清雪则被挤到了一边。她正想跟上，突然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餐饮协会的秘书长正躲在柱子后面打电话，脸色异常难看。
"...必须压住这个案子...陈德海那个蠢货..."断断续续的话语飘进肖清雪耳朵。她刚想靠近听清楚，对方却突然转身离开，差点撞上她。
"小心。"叶辰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轻轻拉了她一把。
"叶律师！"肖清雪急切地拽住他的袖子，"我刚才听到..."
"我知道。"叶辰打断她，眼神示意周围可能有耳，"回律所再说。"
一小时后，重新开庭。法官的表情比之前更加严肃："本庭注意到本案涉及行业普遍存在的问题。被告律师，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叶辰站起身，语气罕见地认真："法官大人，本案不仅关乎一家餐厅的诚信问题，更关乎整个餐饮行业的透明度。如果今天'活冻虾'的谎言被纵容，明天就可能出现'现宰活鸡'其实是冷冻三年的陈货。"
他停顿一下，目光扫过旁听席上那些餐饮协会的人："消费者有权知道他们吃进嘴里的到底是什么。这不是诽谤，这是最基本的知情权。"
法庭鸦雀无声。法官沉思片刻，突然问道："那只...呃...有缺口的龙虾，现在怎么样了？"
叶辰嘴角微扬："据我所知，它还在'海龙王'餐厅'工作'，毕竟这么敬业的'员工'可不好找。"
法官忍不住笑了："本庭宣布休庭，明日继续审理。"
走出法院时，夕阳正好。肖清雪蹦蹦跳跳地跟在叶辰身后："叶辰！你今天有点帅！尤其是说到消费者权益那段..."
叶辰瞥了她一眼："肖总，你鞋带散了。"
"啊？"肖清雪低头去看，结果踩到了自己的鞋带，一个踉跄向前扑去——
叶辰转身稳稳接住了她。两人近在咫尺，肖清雪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混合着一丝咖啡的苦涩。
"看路。"叶辰松开手，语气依然淡淡的，但耳尖却微微泛红。
肖清雪傻笑着系好鞋带："明天我们是不是就能赢了？"
"难说。"叶辰望向远处，"餐饮协会不会轻易认输。不过..."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还有个惊喜没拿出来。"
"什么惊喜？"肖清雪眼睛一亮。
"明天你就知道了。"叶辰迈步向前，"现在，我请你吃晚饭——当然，不吃海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