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桃一听这话,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舔了舔干巴的嘴,小声回道:“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过花房了。”
闻言,清和自打回府就一直阴沉的情绪,总算是有了几分回暖。
不过很快又一脸严肃地追问:“你去做事的时候,没有被其他人给发现吧?”
绿桃顿时跟拨浪鼓似的疯狂摇头否认:“当然没有!”
“福晋放心!奴婢可是万分小心的,一点差错都不敢出。”
“嗯,”清和点了点头,又开始照常画大饼,语气温和了不止一个度,“倘若此事能成,我定然会记你个首功!”
“这都是奴婢该做的,”闻言,绿桃顿时诚惶诚恐地跪下谢恩,“不敢居功!”
而一旁的清和,早已经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绿桃退出去。
一想到此事办成之后的结果,清和略显气血不足的脸上,竟然泛出点点红晕。
“富察氏,”她微微抬起下巴,难得情绪如此外露,嘴角划过一丝得意的笑,“你斗不过我的!”
荣安院里,明明已经是深夜时分,却仍旧灯火通明。
近身伺候的人,一个个都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惹得主子心情更加恶劣。
也唯有春秋好歹还能有几分薄面,占着从小伺候主子到大的情分,这才顶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巨大压力,蹑手蹑脚地凑了过去。
“主儿,您这是怎么了?”
春秋不敢大声语,只小心地观察着主子的脸色,“您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怎么能与自己置气呢?”
念安其实并没有真正的生气,她只是习惯性表露出自己的情绪状态,好叫伺候的人按照她的心意行事。
而今日又为何突然会阴沉下脸,也是有缘由的。
“咱们院子里的那些花儿,”念安用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后忽而问道:“平日里都是交给谁照料的?”
春秋略微思索了片刻,谨慎回道:“是小全子专门从花房里找的人,略懂一些莳花弄草的技巧。”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暗中观察,奴婢瞧着他人老实肯干,又不多话,这才把人给留了下来。”
语毕,见主子的脸色仍然没有半分的好转,春秋愈发的忐忑不安。
小声问道:“是不是那个奴才,有问题啊?”
没有影儿的事,念安向来不会说出口,因此只是摇了摇头。
笑着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些花儿开得太好了。”
“所以想要对用心照看的人进行一下嘉奖。”
“这样,”念安还是觉得不踏实,想出了一个主意,“你把人带到我面前来,我亲自问些侍弄花草的技巧。”
闻言,春秋心中有几分迟疑,但是嘴上仍然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念安点了点头,又突然想到,“还有一件事,你务必留意一下。”
冲着春秋招手让她附耳过来,压低声音把话交代了下去。
乾清宫里。
院正端着一碗黑乎乎还冒着热气儿的药,慢慢走到康熙面前。
却不敢出声催促,只敢略微提醒一句,“万岁爷,药,熬好了。”
康熙连头都不抬,只满脸厌烦地挥了挥手,语气很差:“先放那儿吧。”
院正还想开口再劝说几句,毕竟这药凉了就更苦了不说,而且就连药效也会大打折扣。
一旁的梁九功赶紧给他使眼色,让他闭嘴,自己则是顺手接过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
直到西洋钟走过了两格儿,梁九功刚准备说话,康熙却主动开口了。
“把药端过来吧。”康熙揉着眉心,却仍觉得疲惫不堪。
端过药碗后,闭上眼睛一口给闷了下去,又猛喝了几口温开水,把那股子挥之不去苦味儿给压了压。
“天天喝,日日灌,”感受到身子骨大不如以往,康熙内心是愤慨与悲凉交织着,甚至难得产生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也不见有任何效果。”
话音未落,梁九功与院正二人都忙不迭跪了下去。
脑袋深深埋在了地上,生怕被此时此刻的万岁爷给迁怒。
“之前那个游医说的药,”康熙终于下定了决心,“从今天开始就用上吧。”
那药其实之前已经在旁人身上试过了,并未出现什么不良症状。
只是到底是从毒药中提取出来的,况且是以激发生命力为代价,唤醒人的身体机能,是以之前康熙一直在犹豫。
直到今天,他再也无法忍受,自己拿个毛笔都颤抖着写不成字的样子。
“万岁爷……”
院正猛地抬起头,满脸都是惊慌失措。
“不必多说了,”康熙闭上疲惫的双眼,语气坚定道:“朕意已决。”
“从配置药材,到煎药出来,这一应的过程,都由你亲手来做。”
院正只得点头应下,“是,奴才绝不会假手于人。”
就在康熙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怎么回事?!”
他本就心中憋闷不已,此刻有人刚好撞在了他的火头上,自然是要大发雷霆了。
“把人给朕带进来!”
谁也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德妃,而且还哭哭啼啼个不停。
“万岁爷,”她一见到康熙,就“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梨花带雨般哭着开口:“您可要为妾身做主!”
“老四那个不孝子,竟然敢和他的侧福晋联合起来欺瞒于我,把妾身耍得团团转!”
她眨巴着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好一幅美人落泪图。
看着康熙无动于衷的样子,德妃心中一发狠,干脆夸大了说:“他们如此不敬臣妾,岂不是也没有把您给放在眼里?”
偏偏康熙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德妃说完,直到对方没了声音,这才不缓不急地开口:“乾清宫外是容许吵闹的地方吗?”
说着就慢慢往德妃身边走去,“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德妃啊德妃,你还好意思指责老四,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康熙嘴巴毒起来,跟淬了鹤顶红似的,“乌鸦站在猪身上,看不见自己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