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林彦秋匆匆更衣,着一袭靛青官袍,腰间玉带悬银鱼符,携陈振策马往桐城府衙而去。半月未至,沿途杨柳已染秋色。
行前,他遣小厮往知府衙门递了拜帖,得李知府首肯方敢启程。至府衙时,但见李树堂端坐案后,面色肃穆如铁。
"下官参见府尊大人。"林彦秋躬身行礼,而后正襟危坐,"沧山县近日有要务,特来禀报。其一,省道拨款修路一事,县衙决议公开招标,杜绝私相授受。"
李树堂手中茶盏一顿:"如何确保公正?若无监察,恐难服众。"
"正为此事求援。"林彦秋拱手,"恳请府衙遣监察御史,偕同刑名师爷驻县督办。"
李树堂眉梢微动,顿时会意——这年轻人是来表忠心的。只要府衙不插手,沧山县愿受监督。
"此议甚善。"李树堂抚须道,"日后各县大工,皆可效仿。"
见知府首肯,林彦秋又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册:"其二,沧山煤脉已有商贾开采,乃省矿监司引荐。县衙拟借此兴建冶铁工坊..."
李树堂早闻风声,此刻兴致盎然:"细细道来。"
"府尊容禀..."林彦秋娓娓道来,足足说了一个时辰。李树堂不时打断询问,他便细细解释。窗外日影西斜,照得案上茶烟袅袅。
"购置番邦技艺,可有阻碍?"李树堂捻着胡须发问。
林彦秋拱手道:"此非秘术,欧罗巴诸国沿用已久。器械采买更可相机行事。"
李树堂忽而击案:"可曾咨问钦天监?若真是填补空白,上报时岂不更添筹码?"
林彦秋闻言恍然,急命小厮快马去寻蔡阳夏。不多时回禀:"蔡先生言道,此等工坊,举大周朝未见。那些庸官只知捞取政绩,哪管百姓受污浊之苦?"
李树堂霍然起身,锦袍玉带在堂中来回闪动。忽而驻足道:"此乃天赐良机!近日朝廷正颁新政,优待格物之业。待焦炭坊事定,本府亲自赴省城请命!"
林彦秋心中如鲠在喉,李知府这般明火执仗地揽功,实在令人不快。但转念一想,此事终究绕不开府衙,只要不从中作梗便是万幸。
"下官谨记府尊教诲,回去后定加紧商谈,月内必见分晓。"他躬身告退时,官袍下摆扫过青砖,带起些许尘埃。
出了府衙,日已西斜。林彦秋懒洋洋地上了马车,吩咐陈振先行回县,自己则在桐城宅邸前下了车。推门而入,但见庭院洒扫洁净,廊下盆栽修剪得宜,心中郁结稍解。
不知怎的,忽觉头晕目眩,似是染了风寒。他从药柜取出几味草药,胡乱煎了服下,便和衣倒在榻上。
正昏沉间,忽闻院门轻响。妹妹苏苏挎着书囊蹦跳而入,见堂前摆着的官靴,顿时喜上眉梢:"兄长回来了?"
奔至内室,却见林彦秋蜷缩在锦被中,面颊潮红。苏苏伸手一探,额上滚烫如火。这丫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将林彦秋扶起:"兄长发热了,我这就去请大夫!"
林彦秋气若游丝:"取我名帖...唤刘班头来..."
苏苏急忙差小厮去寻人,自己则拧了湿帕子为兄长敷额。
刘班头匆匆赶到,与苏苏一同将林彦秋抬上马车,往惠民药局疾驰而去。郎中诊脉后道:"大人乃风寒入体,兼之操劳过度,所幸未伤肺经。"
病榻前,苏苏攥着林彦秋的官印守候。忽闻门外驿铃急响,吓得她险些失手。见兄长未醒,忙提着裙摆到廊下接应。
"家兄染恙,现居惠民药局。"苏苏对着驿卒急切道。来者正是齐家小姐每日遣来的信使。听闻此言,信使立即折返。
齐芝怡正在闺阁梳妆,见信使慌张回报,手中玉梳"啪"地落地。她匆匆换上出行衣裳,腰间禁步乱响。经过西厢时,她叩响张芊芊的房门:"林彦秋生病了,我要去桐城。"
"什么?"张芊芊散着发髻冲出来,"等我!"两人顾不得梳妆,登上青篷马车便往桐城赶去。
药局内,女医端着铜盆进来。苏苏急忙起身,见女医把脉后蹙眉:"热毒未退,需用烈酒擦身。"
"可要紧?"苏苏声音发颤。女医肃然道:"若热毒攻心就麻烦了。"说着取来烧酒与棉布。
"姑娘且助我褪去大人衣衫。"
暖阁炭火正旺,当林彦秋精壮的上身显露时,苏苏顿时羞红了脸。女医打趣道:"令兄龙章凤姿,姑娘羞什么?快来搭把手。"
两人用烧酒为林彦秋擦拭周身,直至热退。女医又道:"大人中衣尽湿,我去取干净衣裳来。"
女医很快取来干净中衣,掀开锦被要为林彦秋更衣时,苏苏立刻背过身去。女医笑道:"姑娘躲什么?我一个人可不好伺候,快来搭把手。"
苏苏鼓足勇气回头,正见女医解开林彦秋的亵裤。她虽见过垂髫小儿的模样,却从未见过成年男子的。那女医面不改色,反倒啧啧称奇:"好个俊朗郎君,本钱倒是不小。将来娶妻,新娘子可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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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见苏苏已羞得耳根通红,女医才恍然:"瞧我糊涂了,姑娘还未出阁呢。"
可越是叫她别看,那画面反倒烙在心头似的。苏苏只觉双腿发软,不自觉地并拢了裙摆。一股莫名的燥热自小腹升起,让她忍不住轻绞罗帕。
"好了。"女医一声轻唤,苏苏回头时,发现亵裤已穿好,心里竟没来由地一阵失落。再看林彦秋袒露的胸膛,肌肉线条分明,又叫她心如鹿撞。
女医重新系好丝绳,临走时还不舍地回望一眼。苏苏这才发现,这位方才还谈笑自若的女医,耳垂竟也染上了胭脂色。
苏苏独坐病榻前,望着林彦秋沉睡的容颜,双颊又飞起红云。方才所见那,此刻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虽从郑嬷嬷处知晓些男女之事,也偷看过春宫图册,但亲眼得见却是头一遭。纤纤玉指不自觉地绞着裙带,指尖无意触到腿心时,竟惹得身子一颤,急忙抽出手来。
情窦初开的少女,哪经得起这般刺激?那健硕身躯的模样,已在心头扎了根。苏苏鬼使神差地将手探入锦被,轻轻抚上林彦秋的胸膛。男子肌肤的触感令她着迷,指尖流连忘返。
不知不觉间,罗裙下的手已顺着裤腰滑入。
"呀!"苏苏轻呼一声,腰肢不自觉地扭动,整个人软倒在圈椅上。
"下流!不知羞!"她捂着脸暗骂,可那**滋味却叫人回味。正瘫软间,忽见药汤将尽,慌忙要唤医女。
恰在此时,先前那女医推门而入。她利落地换了药,瞥见苏苏潮红未褪的面容,意味深长道:"姑娘且收收心。待出阁后自然知晓,如今胡思乱想,反倒伤身。"
窗外更漏声声,烛影摇红。苏苏低头绞着帕子,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
正说话间,一位郎中推门而入,扫视一圈后对女医道:"速将这上房腾出来,让这位公子移步普房。"
女医蹙眉道:"这如何使得?人家可是付足了银两的。"
郎中苦着脸低声道:"我也不愿如此。方才有个纨绔子弟纵马伤腿,非要住这上房。你是知道的,最后一间已被这位公子占了..."
女医不满地嘀咕:"这话我可说不出口,要说你去说。"
那郎中见苏苏年纪尚小,便凑上前瞪眼道:"小娘子,快唤醒你家兄长,这上房要让出来。"苏苏闻言一惊,双臂张开护在榻前:"休想!"
门外忽有人嚷道:"赵太医,与他们啰嗦什么?直接抬出来便是!"苏苏慌了神,急忙唤来小厮去寻刘班头。那小厮飞奔而去,不多时便听院外马蹄声急。
正慌乱间,两个衙役打扮的人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担架,上面躺着个哎哟叫唤的锦衣公子。
"这上房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衙役高声喝道。
这一阵喧哗惊醒了林彦秋。他睁开眼,不悦道:"何人在此喧哗?"
苏苏如见救星,连忙上前搀扶:"兄长,有人要强占上房。"
林彦秋此时热已退了大半,虽还有些昏沉,但神志已清。听罢冷笑一声,目光如电扫向门口。
那两个衙役见林彦秋年纪轻轻,又见苏苏衣着简朴,不由轻蔑道:"尔等寒门子弟,也配住这等上房?速速让出,诊金自有人付。"
林彦秋缓缓坐直身子,官袍上的银鱼符在烛光下闪烁:"本官倒要看看,什么马公子牛公子,敢在此放肆!"
一名衙役上前,上下打量着林彦秋,冷笑道:"本差怀疑你身份可疑,速速出示路引。"这原是衙役惯用的恐吓伎俩,寻常百姓听了多半胆战心惊。
林彦秋却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淡淡道:"莫要辱没了公门名声。本官倒要看看,尔等可有差牌在身?"
那衙役被噎得一怔,随即狞笑道:"实话告诉你,外面那位可是按察使司马副使的公子。如今重伤在身,急需上房调养。"
林彦秋闭目养神:"既无差牌,就滚回去取。本官的路引,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
正僵持间,门外传来一阵叫骂:"废物!连间上房都讨不来!去把院判叫来!"只见一个纨绔子弟闯进来,瞧见苏苏时眼睛一亮,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小娘子生得标致,本公子都不忍心用强了。"
此时刘班头带着两名军汉赶到,径直越过衙役来到榻前:"贤弟,愚兄来迟了。"
林彦秋微微颔首:"无妨,打发他们走便是。"
那纨绔闻言大怒,冲上前揪住林彦秋的衣领:"你敢..."话未说完,忽觉咽喉一紧,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扣住他的喉头。原是甘教头派来的军汉出手,指节微微发力,便叫那纨绔面色发青。
两名衙役见状大惊,齐声喝道:"大胆!速速放手!"其中一人已按住了腰间铁尺。屋内烛火摇曳,照得众人面色阴晴不定,一场冲突眼看就要爆发。
那军汉对衙役的呵斥置若罔闻,直到见林彦秋挥手示意,才松开钳制。那纨绔瘫软在地,剧烈咳嗽后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废物差役,还不快拿下这些逆贼!他们方才险些要了我的命!"
两名衙役面色铁青,齐声喝道:"都别动!随我们回衙门问话!"
甘祖运派来的两名军士默不作声,如铁塔般护在林彦秋榻前。
这时一个圆脸中年男子气喘吁吁跑来:"这是怎么了?怎么了?"那纨绔立刻嚷道:"钱院判!快报官!他们要行凶杀人!"
钱院判吓得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不过一间上房,何至于此..."
纨绔不听,唤来小厮:"速去告诉我爹,就说我险些被人掐死在惠民药局!"说罢狞笑着看向林彦秋:"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林彦秋慵懒地躺回枕上:"好啊,我等着。"
门外忽又传来喧哗:
"深更半夜堵在病房前作甚?"
"哟,这小娘子生得俊!还是一对儿,若能双双..."
林彦秋闻言失笑,心道又来个不知死活的纨绔。果然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接着便是连珠炮似的巴掌声。张芊芊揪着那纨绔的衣领,边打边骂:"叫你满嘴喷粪!叫你..."
齐芝怡立在廊下冷声道:"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断。"
黑影一闪,甘祖运的另一个部下正要动手,林彦秋急忙喝止:"住手!这深更半夜的,闹出杀猪般的动静,惊扰四邻成何体统?"
齐芝怡这才摆手示意,昂首走进病房。她今日穿着藕荷色襦裙,发间一支银步摇随着步伐轻晃。挨着林彦秋坐下时,袖中暗香浮动:"这可怪不得我,谁叫他嘴贱。"
林彦秋握住她纤细的玉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挠:"你怎么来了?"窗外月光如水,照得齐芝怡耳垂上的明珠莹莹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