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量向前踏出一步，运动鞋碾碎了几片落叶。
他的声音低沉。
"我不管你是哪来的，门规就是门规。"
他的目光扫过小伍哥受伤的手腕，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况且我们已经手下留情了，换作是别人，早就被我除名了。现在，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交出来。"
我站在两拨人中间，感觉胸口像压了块巨石。
小伍哥从小看着我和妹妹长大，教我认字、陪我玩耍，在父亲离开后，就一直照顾我和妹妹，而王干和王量，虽然见面次数不多，却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
我紧咬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办。
"哥......"
妹妹茫然地拉了拉我的袖子，她刚从土里爬出来，裤腿上还沾着几片草叶。
她看看我又看看小伍哥，突然冲过去挡在小伍哥面前，张开双臂像只护崽的母鸡。
"不许你们伤害小伍哥！你们都退后，退后！听到没有？"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
妹妹那会儿还很年幼，长大之后基本上就离开了家乡，所以发生在我这的事，她几乎一点也不知道，更不必说王干和王量这俩师兄弟了，我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一把拽住妹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后拉。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王量的眼神让我背脊发凉。
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可怕的平静，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哟，这是演哪出啊？"
王量突然笑了，眼角挤出几道皱纹。
"小朋友，你这是要站哪边啊？"
他的声音带着调侃，却让我如坠冰窟。
"哈哈哈哈，一边是他，一边是我们，很难选是不是？哎，想当年，我也这么选过一次，而就是因为那一次，我才被迫入的道门，而今天则换你了，哈哈哈哈。"
我的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量说得没错，我确实在犹豫。
小伍哥绿色的血液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他的竖瞳里满是痛苦，却还是对我挤出一个笑。
"带妹妹走。"
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这俩不会伤害你们……他们的目标只是玉石。"
王量的笑容消失了。
此时，我注意到他的身体突然开始发生变化。
一缕缕白烟从他的外套上渗出，显得格外诡异。
很快。
那些白烟就变成了淡蓝色，缠绕在他周围，像是有生命般流动着，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味道，就像是电线短路时的气味。
"师兄！别动怒！"
王干脸色大变，慌忙上前一步。
"别急别急，师兄，我再去和他聊聊，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
还未等他说完，王量周身的蓝烟骤然暴涨，他的身影也在烟雾中变得模糊。
下一秒，他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小伍哥，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残影！
"走！"
小伍哥猛地推了我一把，力道大得让我踉跄着后退几步。
我下意识地搂住妹妹，将她护在怀里。
就在这一瞬间，王量的手指已经戳进了小伍哥的肩膀！
那两根手指如同钢锥，轻易穿透了小伍哥的衣物和皮肤。
"啊！"
小伍哥发出一声痛呼，绿色的血液喷溅而出，与此同时他的尾巴本能地扫向王量，却因为受伤而慢了半拍，只扫到了空气。
王量抽回手指，指尖滴落着绿色的液体。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最后一次机会。"
王量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交出来。"
小伍哥踉跄着后退看了几步，尾巴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发出一种刺耳的、像是金属摩擦的噪音！
那声音让我的耳膜发疼，妹妹直接捂住了耳朵。
奇怪的是，王量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往后退了一小步，像是在警惕什么。
此时，地面开始震动。
起初只是轻微的颤动，像是远处有重型卡车经过。但很快，震动变得剧烈起来，泥土像波浪一样起伏。
王量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他再次冲向小伍哥，却在半路突然改变方向，猛地向后跃去。
"轰！"
小伍哥脚下的土地突然炸开，几条粗壮的、泛着金属光泽的触手破土而出！
见到这些触手，不知道为何，我终于长舒一口气，而跟之前不一样的是，现在的那些触手上竟然布满了倒刺，每一根的表面上的都闪着寒光。
它们如同活物般舞动着，精准地挡住了王量的攻击路线。
突然！
小伍哥的尾巴猛地插入土中，像是在传导某种信号。
地面再次剧烈震动，一个庞然大物从地下钻了出来！
果然是那一只巨大的甲虫，外壳黑得发亮，复眼泛着诡异的红光，六条腿如同钢柱般深深插入地面！
"这是……"
王干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震惊。
巨型甲虫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后，张开巨大的口器，一口将小伍哥吞了进去！
我咽下一口口水，内心里竟有些希望这只甲虫能赶紧带小伍哥离开。
此时，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只甲虫身上，透过半透明的腹部外壳，我能看到小伍哥蜷缩在里面，像是被保护在某种茧中。
"拦住它！"
王量大吼，周身的蓝烟暴涨。
他如同一道闪电冲向甲虫，但为时已晚。
甲虫的翅膀猛地展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嗡"声，掀起的气流将周围的草木都压弯了腰。
很快。
它腾空而起，转眼间就变成了夜空中的一个黑点。
王量站在原地，蓝烟渐渐消散。
他的表情阴沉得可怕，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王干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我搀扶着妹妹，感觉双腿发软。
小伍哥走了，也不知道下次再见他是什么时候。
看着甲虫消失的方向，我感觉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个时候，一阵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
王量转过身，用那双冷得像冰的眼神看着我，缓缓开口。
"小子，我说过，要是你交不出玉石，你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