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怎么也没想到,他叫了半天的门之后,开门的竟然是楚宴清。
他的神色凛然,在浓浓黑夜中如同殿前阎罗,阴冷的眸子盯了林霄半晌后才幽幽开口问:“太守找九娘有事?”
本身夜请九姑娘治病这事他没打算让楚宴清知道。
这下可好,直接撞了个正着,林霄心里慌,不过正事却容不得耽搁一点儿。
只能拖着张老脸开口:“王爷,我儿心疾发作得厉害,若是再不医治就真的没命了,求九姑娘赶紧去救人吧。”
你说。
什么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陆九爻在床上躺着,听到门外传来林霄的话,就算想帮,现在也是无能为力了。
累得实在是胳膊都抬不起来,怎么去救人施针。
楚宴清刚想拒绝,陆九爻便在房内唤他。
待他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白玉的小瓷瓶。
看见这瓷瓶,林霄就知道,他儿子一定有救了。
“林伯府,今日九娘在长街逛了许久,已经累得走不动了,这瓶内的丹药您让大公子服下,不出片刻的功夫他的心疾就能得到缓解。”
林霄道了声谢,拿着瓷瓶匆忙离开了。
待人走后,楚宴清才抱着双臂缓缓走进房内。
柔柔的目光看向床上的人,语气轻缓,“你倒是挺好心。”
“不然呢?”
陆九爻斜靠在床头上,半撑半就地拨弄这如墨一般的秀发,眼神更是温婉清澈,脸上还有没褪去的红晕。
“明明就怀疑林清阁是这场粮荒的始作俑者,他若是活着咱们还有得查,他若是死了,不就是死无对证了?”
对于今日用石灰水泡过的大米坑害百姓一事,林清阁已经得到了教训,就光是那几板子,足够要他半条命了。
若真的因为那几板子死了,他们所查的线索就会断掉。
陆九爻都明白的道理,楚宴清不可能不知道。
说实话,林太守亲自前来找陆九爻治病,还是让楚宴清有些震惊的。
就算林清阁做出再伤天害理的事来,他毕竟是林霄的亲儿子,看样子,这位林太守,虽说为人正直清廉,但毕竟人到了一定的岁数就只希望子孙和睦家庭美满,让他大义灭亲亲自揭发林清阁的罪行,基本上是不可能。
楚宴清烧了水,端进房间的时候,陆九爻已经困得睡着了。
水盆放在床旁,他动作轻柔地用指尖碰了碰陆九爻的脸蛋。
“先别睡,擦干净再睡。”
陆九爻嘟哝了一声,翻了个身,呼吸变得更加均匀。
楚宴清又伸手过去,在她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今天折腾了太久,不擦干净明天该臭了。”
陆九爻不再当没听见,小声地朦胧说道:“太困,明天再洗。”
床边传来一声无奈的笑意。
她困成这样,楚宴清也不愿意在折腾陆九爻了,直接拿着毛巾在热水中浸泡了会儿,拧干了水分,掀开了陆九爻的被子。
床上之人不为所动。
他解开对方的衣袖,为其擦拭手臂。
陆九爻的呼吸还很均匀。
又撩开裤脚,为其擦拭小腿。
陆九爻看似挺享受。
楚宴清忽然褪去了她胸前的衣物。
陆九爻彻底不淡定了,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紧紧捂着衣物,震惊中带着略微的羞愤。
“身体就不劳烦王爷亲自动手了吧?”
“有哪块儿是我没见过的?”
男人如火的目光死死盯着她,话语中多了些挑逗的意味。
陆九爻早就缩到了床脚,像是被侵犯了的良家姑娘一般,瑟瑟缩缩地盯着楚宴清满眼防备。
还挺可爱的。
楚宴清不忍心再逗她了,在可爱的小猫也长着锋利的爪子,万一真的亮出来,再想让她收回去就难了。
这便妥协地把毛巾递到陆九爻的手上,“行了,不逗你了,自己擦擦赶紧睡觉,我先回去,明早带你去吃长街西角那家有名的馄饨。”
今天下午从长街经过的时候看见了馄饨摊。
上面的牌匾上直观明了地写着几个大字——
整个蜀中最好吃的馄饨。
这样的宣传方式还是陆九爻第一次见,真想尝尝那最好吃的馄饨是什么味道,能不能当得起“最好吃”的招牌。
结果馄饨摊是有,人家老板早就已经不在摊位上了。
根据身边的摊主所说,这位老板每天只做一百碗馄饨,每日卯时就起来出摊了,基本上到辰时馄饨就已经卖完了。
要是真想吃,还得起个大早,早早地过去排队去!
她也没别的爱好,唯独与美食纠缠不清,楚宴清知道这碗馄饨肯定不吃不罢休,便说要差人一早过去买。
结果陆九爻直接就拒绝了。
鼓着腮帮子振振有词道:“现在天气凉,你让手下的人排大早去买,回来之后馄饨都凉得不好吃了,这种连汤带水的美食就要刚出锅的时候直接享用才能品尝到最原始的韵味。”
真是拿她没办法。
等楚宴清走了之后,陆九爻把身上仔细擦拭了半天,起先是因为实在太困懒得动,楚宴清愿意伺候她陆九爻自然也甘之如饴。
后来让对方的动作吓得不轻,陆九爻直接就不困的,精神的能再打一套拳。
想来今天在万福楼吃的火锅,味道全都沾在了身上,就算换了衣服,皮肤上都是火锅味儿,陆九爻浑身上下仔细地擦拭了一遍,临睡前还涂了不少的花瓣水。
第二天一早,整个人都香香的。
刚过卯时,大门就被人轻缓地推开。
陆九爻睡得沉,她起先没听到动静,直到楚宴清走到床边,用手拨弄她垂在床边的手心,陆九爻才没忍住痒,咯咯笑着睁开眼。
外面的天色刚蒙蒙亮。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慵懒地盯着楚宴清:“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起不来就不来叫我了。”
楚宴清蹲在床边,有一下每一下的点弄着陆九爻的手指。
“我若是不来喊你,吃不到勾着你心思的馄饨,按照你的性子还能善罢甘休了?不得指着我的鼻子骂。”
“那就有你想的这么坏了。”
陆九爻翻了个身,转过去,背对着他。
翻身的动作惹得一股清洌甘甜的花香淌进楚宴清的鼻息。
他忽然站起来,又弯下腰凑到陆九爻的耳旁:“怎么这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