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他妈再说一遍!"
我一把揪住铁牛的衣领子,差点把他从地上提起来。
刚喝了半瓶烈酒,脑袋本来就晕乎乎的,这消息比雷劈还要狠。
"老大,真的!"铁牛被我抓得快断气了。
"咱们在岩虎那儿的眼线亲眼看见的,王胖子和刘瘦子带着十来个人进了岩虎的大寨!"
我仔细盯着铁牛的脸——瞳孔收缩,额头冒汗,嘴唇微微发抖。
这些都是紧张害怕的表现,不像撒谎。
松开手,铁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王胖子!刘瘦子!
这两个狗东西!
我在屋里转圈,脑袋里像有一万只马蜂在嗡嗡叫。
从小就跟着表叔一起学艺的兄弟,居然真的投靠了外人!
等等......不对劲儿。
我停下来,回想王胖子和刘瘦子离开时的表情。
王胖子虽然愤怒,但眼神深处有种我看不懂的东西。
刘瘦子更奇怪,那张扑克脸下面似乎藏着什么。
"你确定看清楚了?"我死死盯着铁牛,"会不会是长得像的?"
"老大,错不了!"铁牛从地上爬起来,"咱们那个眼线跟了王老大好几年,就算他化成灰也认得。而且......"
"而且啥?"
"而且岩虎那个老王八还放话了......"铁牛咽了口唾沫,"说您就是条疯狗,在金三角蹦跶不了几天了。''
''还说......还说要让您跪着爬到他面前磕头认错......"
"砰!"
我一拳砸在木桌上,桌子应声而裂。拳头血肉模糊,但心里的疼比这要狠一万倍。
妈的!真背叛了?
可心里又有个声音在说:不对,肯定有蹊跷。
但愤怒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把那点理智冲得一干二净。
"去!"我朝门外走,"把所有头目都叫来!老子要开会!"
"老大,现在都快半夜了......"
"叫!立马叫!"我回头瞪了他一眼,"敢耽误一分钟,老子崩了你!"
半小时后,别墅大厅里坐了一屋子人。
有几个老头目睡眼朦胧,明显是被硬拽起来的。
新提拔的那些小子倒是精神,一个个眼睛亮得跟夜猫子似的。
我站在台上,扫了一圈每张脸。
老猫:担心,还有点害怕。
阿豹:兴奋,眼神里有种我琢磨不透的东西。
花蕊:表情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其他几个新头目:跃跃欲试,估计是想立功。
几个老家伙:满脸疑惑和不安。
有意思,花蕊的反应最不正常。
"兄弟们!"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拉锯,"刚刚得到确切消息,咱们出了叛徒!"
下面立刻炸开锅,议论声乱糟糟的。
"妈的,谁啊?"
"不会吧......"
"哪个王八蛋?"
我举手示意安静:"王胖子和刘瘦子,投靠岩虎了!"
这下屋里彻底炸了。几个老头目腾地站起来,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不可能!"老猫第一个跳起来,"王老大跟刘刘老大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冷笑,"老猫,你是不是也觉得老子疯了?"
"不是,老大,我是说王胖子他们跟你这么多年兄弟......"
"兄弟?"我在台上来回踱步,"兄弟会在老子最需要他们的时候跑去投靠仇人?"
我仔细观察着每个人的微表情。
花蕊低着头,手指在桌上轻敲——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阿豹眼中那种兴奋更明显了,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
"老子现在正式宣布,"我一拍残破的桌子,"三天后,全军出击!目标——岩虎!"
老猫又站起来:"老大!岩虎手下两千多号人,装备精良,在南部经营了十几年。''
''咱们这样硬碰硬......"
"硬碰硬咋了?"我瞪着他,"老猫,你也觉得老子干不过那个老王八?"
"不是,老大,我是觉得应该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个屁!"我在台上来回走,每一步都踩得木板咯吱响。
"老猫,你记住了,这一仗不为地盘,不为钱,就为收拾叛徒!谁敢背叛老子,就得死!"
阿豹猛地站起来,大声喊道:"老大说得对!叛徒就该死!''
''弟兄们,咱们跟着老大打下这片天下,绝不能让叛徒糟蹋了!"
"对!叛徒该死!"几个新头目跟着起哄。
"杀光叛徒!"
"为老大出气!"
我满意地点头,还是这些新人有血性,不像那些老家伙,总是瞻前顾后。
"阿豹说得好!"我指着阿豹,"这才是老子要的兄弟!有种,有血性!"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我详细部署作战计划。
在金三角混这么多年,我对地形了如指掌。
岩虎的大寨建在三面环山的谷地里,只有一条进出的路,易守难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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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安排是这样,"我用红笔在手绘地图上画圈,"阿豹带三百号人从正面佯攻,吸引火力。''
''铁牛带二百人从左翼的蛇蟠谷迂回,老猫带二百人从右翼的鬼哭岭包抄。''
''我亲自带主力四百人从后山的猴子沟突袭。"
我故意在几个关键位置留了破绽,但表面上看起来是正常的战术安排。
"武器分配:每人一支AK,子弹三百发,手榴弹十颗。两挺重机枪给阿豹,迫击炮跟着我。"
"老大,这样分兵会不会太分散?"老猫还想说什么。
"分散?"我瞪着他,目光如刀,"老猫,你是不是也想投靠岩虎?"
"老大,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老猫吓得直摆手,额头冒出冷汗。
"那就闭嘴!"我一挥手,"谁再敢质疑老子的决定,立马滚蛋!"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小了。
我继续观察每个人。
大部分人都被我的气势震住了,但花蕊依然在轻敲桌子,阿豹眼中的兴奋变成了某种我看不透的深沉。
"散会!"我猛地一拍桌子,几个茶杯都跳了起来,"明天开始全军集结,后天拂晓出发!''
''记住,这次不留俘虏,见了岩虎的人就杀!"
等所有人都走了,我独自站在大厅里。
花蕊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着其他人离开了。
我在空荡荡的大厅里转圈,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
......
与此同时,岩虎大寨深处。
这里是金三角南部最险要的地方,三面是悬崖峭壁,一面是湍急河流。
整个寨子建在半山腰上,像个巨大的鹰巢,易守难攻。
寨子里灯火通明,比平时多了一倍的哨兵在巡逻。
空气中弥漫着雨林特有的湿气和腐叶味,偶尔传来猿猴的叫声和毒虫的嘶鸣。
王胖子坐在分配给他的竹楼里,透过竹窗看着外面的岗哨。
三天前他们到这里,岩虎表面客气,但分配的住处都在核心区域外围,而且每时每刻都有人"保护"。
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
"胖子。"刘瘦子轻手轻脚进了屋,反手关上门。
"咋样?"王胖子压低声音。
"不太妙。"刘瘦子推推眼镜,"岩虎这老狐狸精着呢,表面客气,实际上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刚才我上茅房,都有两个人跟着。"
"妈的。"王胖子苦笑,"咱们现在就是过街老鼠,两头不是人。"
"也没别的选择了。"刘瘦子在他身边坐下,"小锋已经彻底疯了,再跟着他就是死路一条。"
王胖子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问:"你说,他会不会真的来找岩虎拼命?"
"肯定会。"刘瘦子很肯定,"以我对他的了解,知道咱们在这儿,他一定会不计后果地杀过来。"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
一个岩虎的手下推门进来,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两位老弟,岩虎大哥请你们过去喝茶。"
王胖子和刘瘦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跟着走了出去。
岩虎的议事厅比林天锋那儿豪华多了,正中央放着一张黄花梨大桌,四周摆着太师椅。
五十来岁的岩虎半躺在主位上,身材魁梧,左脸颊上有道蜈蚣般的刀疤,双眼精光闪闪,一看就是老江湖。
"两位贤弟来了。"岩虎笑呵呵地招手,但那笑容不达眼底,"快坐,快坐。"
王胖子和刘瘦子小心地坐下,屁股只敢沾半个椅子。
"刚刚收到消息,"岩虎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说,"你们那位林老弟已经气疯了,正在调兵遣将,准备来找老哥我的麻烦呢。"
王胖子心里一紧:"岩虎大哥,小锋这人年轻气盛,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一般见识?"岩虎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王老弟,你不会还念着旧情吧?"
"不是,我是担心无辜的兄弟受连累......"
"放心,"岩虎挥挥手,手上的大金戒指闪闪发光,"老哥我向来恩怨分明。''
''你们是被逼无奈才投靠我的,我明白。''
''但那个林天锋,就是条疯狗,不打死不行!"
刘瘦子推推眼镜:"岩虎大哥,林天锋虽然疯狂,但手下确实有些能人。''
''如果您需要,我们可以提供一些情报......"
"好!"岩虎一拍大腿,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老哥就喜欢你们这种识时务的人!''
''来人,摆酒!今晚咱们好好商量商量,怎么收拾那条疯狗!"
......
两天后的深夜,我独自坐在别墅顶楼的天台上。
明天就要出征了,一千一百多号兄弟已经集结完毕,AK、手榴弹、迫击炮都分配到位。
整个营地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金三角特有的虫鸣鸟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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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带雨林的夜晚总是这样,湿气重得像蒸笼,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植物腐烂的味道,偶尔还能闻到毒蛇爬过后留下的腥臭味。
我从怀里掏出默哥的军功章,在月光下仔细擦拭。
这枚沉甸甸的勋章已经有些斑驳,但依然闪着暗淡的光芒。
"哥,你看到了吗?"我对着军功章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他们都背叛了我。''
''王胖子,刘瘦子,从小一块儿光屁股洗澡的兄弟,居然投靠了外人。"
夜风吹过,带着雨林深处的瘴气。
远处传来夜枭的叫声,凄厉得让人心慌。
但我心里还是有个声音在说:不对劲儿,肯定有蹊跷。
王胖子离开时那个眼神,刘瘦子欲言又止的表情,花蕊今天的异常反应......
可愤怒和痛苦像潮水一样把理智淹没了。
"你知道吗,哥?"我用拇指轻抚着军功章的边缘,"我现在总算明白你当年为啥总说要小心身边人了。''
''这世上,活人的心比鬼还可怕。"
我想起我们学艺时的事儿。
三个人一起偷村头老李家的苹果,被发现后一起挨打;王胖子的爹死了,我和刘瘦子陪着他哭了整整一夜;刘瘦子出老千被发现,我和王胖子帮他顶包......
那时候我们发过血誓,要做一辈子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当年你教我要有底线,要讲义气。"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我现在发现,讲义气的人永远斗不过不讲义气的人,有底线的人永远输给没底线的人。"
远处群山起伏,在月光下像沉睡的巨兽。
明天,这片土地又要血流成河了。
我站起身,把军功章紧紧攥在手心里,感受着它传来的温度。
"不过没关系,哥。明天我就去找他们算账。王胖子,刘瘦子,还有那个岩虎......"
我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冰冷如铁。
"我会亲手把他们送到地下去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