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我在大明开医馆 >  第208章 铁血如朱元璋听得都落泪!!

“像一道看不见的雷霆,直劈心脏。那股儿茶酚胺的‘洪流’,它不仅烧白了头发,更能直接‘毒害’你的心肌!”

“大量儿茶酚胺短时冲击心肌,会让心肌细胞暂时性地‘麻痹’。心脏泵血功能在那一刻急剧衰竭。严重时,短短一炷香,甚至几个呼吸……心就‘停’了。”

他顿住话语,眼神里是无尽的悲悯。

那草席上,妇人瞬间凝固的眼神,成了最好的注脚。

她的心,在那一刻,被儿子临走前的笑容,彻底击碎了。

“她不是病逝,是‘心碎’而亡。那一刻,她的心拒绝再跳动,陪着她孩子……走了。”

马淳的声音变得极轻,却字字敲在徐妙云和小六的心上。

死寂再次笼罩小小的医馆。

那对父母和孩子最后的景象,清晰地浮现在两人眼前。

丈夫瞬间白头的悲怆。

妻子无声追随孩子的决绝。

那个瘦弱孩子临死前强撑出的“不疼了”的安慰笑容……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哀恸扼住了徐妙云和小六的喉咙。

他们的眼眶瞬间灼热,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太苦了……”徐妙云将脸埋在马淳肩头,发出压抑的啜泣。

小六用力地用袖子抹着眼睛,泣不成声。

“他们……他们来的时候还……还有救的……”小六哽咽着说,满是惋惜和不甘。

“太迟了……”马淳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感。“脑瘤已非一日之寒。半年病痛折磨,油尽灯枯。加上一路风餐露宿,千里跋涉……最后那一线生机,也被耗尽了。”

“这人间……对他们来说……”他低叹,“已尽是黄泉路。”

小六抽噎着,擦着泪:“那……那大叔,他抱着婶子和娃……他……他能走多远?回湖广……千里迢迢……他一个人……”

徐妙云也抬起泪眼,望向丈夫。

希望从丈夫口中听到一点微弱的安慰。

马淳却没有回答。

过了许久,他才说话,“他的命……其实在妻儿倒下的那一刻,也就跟着没了。”

小六和徐妙云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马淳。

“刚才说的交感风暴,心碎综合症……”马淳的声音平静,“你们以为,那位父亲扛过了那一瞬白发,就扛过去了么?”

“不。”

“极致的哀痛本身,就是一种……剧毒。”

“它会彻底摧毁一个人的求生意志。”

“我们叫他‘哀毁’。”

“他的生机……已经被悲伤彻底抽干了。”

“他的眼神……”马淳的声音顿了顿。

眼前浮现出男人抱起妻儿走向雨夜时,那双完全失去了所有光芒的、灰败空洞的眸子,像两口枯竭了万年的死井。

“我在他眼里……看不到一点光了。”

“那是一个人……”

“心死了。”

“精神彻底崩溃了。”

“支撑他活下去的所有念想,都断了。”

“他现在行尸走肉,凭的不过是一点‘把她们带回家’的执念。”

“千里归途,对油尽灯枯的他……是催命符。”

“回到家乡……”他停顿了一秒,下了结论。“他便也油尽灯枯……随妻儿去了。一家人……也算是……团聚了。”

死寂淹没了整个医馆,像一块巨石,沉沉压在小六和徐妙云心头。

让他们几乎窒息。

……

医馆内一片死寂。

小六端着那碗早已凉透的参汤,手指被碗沿烫红也浑然不觉。

徐妙云靠在马淳肩头,低声啜泣。

徐妙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丈夫。

那饱经风霜却依旧稳定的轮廓,像黑暗里唯一的锚点。

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庆幸和后怕。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遇见淳哥。

如果她嫁的是另一个人。

她不敢想。

她会像无数妇人一样,在丈夫的漠然或政治旋涡中担惊受怕。

孩子病了,求医无门。

或许只能像刚才那对夫妇一样,抱着一点点微光跋涉,最后却……

“夫君……”她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马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有说话。

这份能救人的医术,这份能替人负重的心,这份安稳的依靠。

是她此刻最深的珍惜。

……

皇城,西暖阁。

朱元璋难得提前放下堆积如山的奏本。

马皇后坐在他身边,手里捻着佛珠,眉眼间也带着一丝疲惫。

蒋瓛垂手立在阶下,声音低沉平稳,将城外医馆发生的一切详尽禀报。

那个瘦小枯槁的孩子。

那个背着孩子跋涉千里、额头磕出血印的汉子。

那个瞬间心碎气绝的母亲。

还有那个一夜白头、抱着妻儿走入漫天冷雨的丈夫。

每一个细节,都冰冷残酷。

“孩子懂事,疼狠了也憋着……怕爹娘担心……”

“他说,真不疼了……然后就……”

“那妇人……当场就……”

“头发……全白了……抱着人走的……外面雨大……”

蒋瓛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字字凿在听者心上。

“啪嗒。”一滴滚烫的东西落在朱元璋手上。

他低头,是马皇后捻珠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一滴泪砸在他手背。

朱元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沉默。

许久,朱元璋缓缓开口,“派人找到那汉子,跟着,帮他……最后这段路。送一程。”

“是。”蒋瓛深深一躬。

……

湖广方向,官道泥泞。

暴雨早已停歇。

三名锦衣卫缇骑,一身风尘仆仆。

为首一人在一天后追上了目标。

远远的,一个灰白的身影,背对着他们,在官道旁一片荒芜的坡地上缓慢动作。

正是那个一夜白头的男人。

他脚下躺着一个巨大的包袱,里面是两卷粗糙裹着的草席。

他手里没有工具,正用他那双布满老茧、指节碎裂的手,在冰冷的泥地里死命地刨着。

一下,又一下。

估计是自知没有能力将妻儿护送回家乡,所以男人选择就近将妻儿入土为安。

指甲翻起,指尖渗出血,混着冰冷的黑泥。

没有哭泣,没有言语。

只有机械到麻木的动作。

缇骑们勒住马。

他们看着他佝偻如弓的背脊,看着他每一下刨下去都像是在耗尽心力的身躯。

一股酸涩冲上鼻尖。

领头的缇骑翻身下马。

他挥了挥手,另外两人也立刻下马,解下随身的腰刀鞘,走向那片空地。

没有废话。

缇骑头领走到男人身边,男人似乎毫无所觉。

缇骑头领拔出自己的佩刀,刀柄冲前,递了过去。

“用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