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婉一愣,顾家公子?她正要把车帘掀开一条缝向外看,被嬷嬷拦住:“县主且慢,老奴来。”
池嬷嬷先是向外探出头看了看,然后下了马车,站定身形理了理袖口这才抬眼望向拦路之人,不紧不慢的问道:“老奴记得顾二公子方才不是随着顾夫人回去了吗?不知此刻拦住我们县君的马车,有何贵干?”
顾云舟是半路跑的,他今日算是大开了眼界,本以为收集来的传言夸大其词,才描绘的徐家那般不堪。没料到亲耳听到徐宗雨的话,亲眼见到在追杀真凶时徐止闭口不言,他才知道传言还是太含蓄了。
母亲曾不止一次提及,徐家这位二姑娘是个有谋略之人。若非如此,在那吃人的徐府自保都难,哪能一步步走到现在?不但脱离了徐家,还为自己挣来了前程,这对一个小姑娘来说,何其容易。
往日他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然而今日后衙亲身经历那一番对话,他一个旁观之人都被气的不轻,反观那纤细的身影端坐在似是不曾动摇,一眼便知已是司空见惯之事。
莫名的,顾云舟的心里堵的难受——他自小被大哥姐姐宠爱的无法无天,活得肆意潇洒。但眼前马车内的人,却只是想安稳的活着都要步步为营?
“叫什么顾夫人,说的跟我娘似的,对于县君而言,得叫顾家姐姐。”顾云舟靠着墙,一副闲散的样子。
池嬷嬷神色稍缓:“刚刚还要多谢顾二公子对县君仗义执言。”
“小事,不必言谢。”顾云舟抱着臂,与拉车的马匹大眼瞪小眼。
……?池嬷嬷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是来干什么的?看那样子也不像有事。
“不知顾二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徐家,一直这样吗?”顾云舟两道剑眉终是皱了起来。
“呃——”池嬷嬷扫了马车两眼,她出宫时间不久,来的时候县君都分府了,自然没与徐家相处过几次。
“算了——”顾云舟烦躁的踢了踢墙,一直这样又怎样,他没那个资格过问。
“听说县君的酒楼生意很是不错,就是每日客满一座难求,不知县君能否为在下行个方便,留个雅间出来?”
徐乐婉在马车内听的一头雾水,不知这位到底在闹那样,酒楼都是掌柜的在管,她怎么给留雅间?
池嬷嬷不轻不重的挡了回去:“顾二公子真的想去,老奴让人去酒楼带个话就是。京中对于闺阁中女子规矩颇多,您这样特意跑一趟,只怕会惹人闲话。”
顾云舟挠了挠头:“嬷嬷说的是,今日晚间便劳烦嬷嬷通知掌柜的,给我留个雅间。呃——不用太大。”
“老奴记下了。”池嬷嬷看着他不动。
顾云舟明白,这是赶人呢,又看了眼马车,这才对着嬷嬷点点头,脚尖一点,飞身上了围墙,跳到了另一侧。
“哎——”池嬷嬷轻轻叹了口气,回身上了马车,“回府。”
“嬷嬷因何叹气?”徐乐婉问道。
池嬷嬷意味深长了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无事,大概是徐家的表现令人意外,让外人都看不过眼,顾二公子这才跑来。”
徐乐婉似懂非懂,她来到这方世界可以说对周围一切事物都不是很关心,所以不太明白这种看不过眼就跑过来的想法。
徐止没回礼部,而是回了府。
老夫人接到下人的禀报奇怪的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个时辰家主怎么回府了?”
“老奴去看看怎么回事。”冯嬷嬷觉得奇怪,回府就罢了,还没来老夫人的院子。
冯嬷嬷去的快回的快,回来时脸上带着惊疑:“老夫人,大人回来竟然把大小姐身边的两个丫鬟传了过去,正在审问着什么。”
“审问?”老夫人捏了捏拐杖,“该不会又是徐乐诗做了什么抹黑府中之事?”
“老奴不知,您要不要去瞧瞧?”冯嬷嬷问道。
老夫人手下用力,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想了想又重新坐下:“等一等,等他审完,若非大事,他肯定先来知会与我。”
冯嬷嬷跟着心惊胆战,不知府中又要出什么乱子,嘴上还得安抚主子:“只要是府内之事,都有挽回的余地。”
老夫人眉间的川字纹,又深了几分:“你说是不是侯府那边压不住了,非要退亲?”
“不会,若是退亲,与丫鬟该是没什么干系。”冯嬷嬷沉思道。
“也对。”老夫人松了口气,她对徐乐诗没了什么指望,唯愿能嫁进侯府就行。
主仆二人等啊等,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徐止面带疲惫的这才赶到了常宁院。
“母亲。”
“快坐下,喝口茶。”老夫人一见儿子这个样子就心疼。
冯嬷嬷倒了杯茶亲自送过去:“大人润润喉。”
徐止接过来一口饮尽,捏着茶杯在手中转了转,抬头道:“你们都退下吧。”
房内下人行礼后依次退出,带上房门。
老夫人心揪了起来,她实在太怕再出幺蛾子,如果徐府败在她眼前,那她将会死不瞑目。
“诗诗,又惹祸了?”
徐止沉默着摇了摇头,过了会儿才问道:“两日前,诗诗约婉婉去寺庙祈福,母亲知道吗?”
老夫人疑惑道:“不是浅浅约表姐表妹去寺庙吗?难道是诗诗约的?”
徐止头疼的搓了搓额头:“问题就出在这里,儿子始终觉得她们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但是根据诗诗的贴身丫鬟所言,似乎并无不妥。”
老夫人松了口气:“是不是你疑心太过?她们好好的去,好好的回来,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母亲有所不知——”徐止说着又沉默了下来,他在斟酌该怎么说这件事。
老夫人刚放回肚子的心又提了起来:“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顾家遭遇劫匪一事,母亲听说了吗?”徐止抬起头问道。
“自然知道,竟然有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去劫持顾家,此等奇事,想必当日就传遍了京城。”老夫人不解道。
“对,京城无人不觉得这是桩离奇之事。然而今日儿子去了京兆府,赵大人告诉我,那些劫匪,本是向着婉婉去的。”徐止为了怕吓到母亲,语气放的很轻。
“啪!”老夫人惊慌之下衣袖扫掉了跟前的茶盏,她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那些人是冲着婉婉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