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把手机贴在耳边，听着拨号音一声接一声。
后颈的印记还在发烫，像有只小虫子顺着脊椎往上爬，他捏了捏后颈，突然想起张昊常说的"电子设备异常可能是信号干扰"——这条乱码短信，或许和张昊的技术有关。
"喂？"张昊的声音带着实验室特有的电流杂音传过来，"我刚把服务器修好，正准备——"
"来我宿舍。"林夜打断他，拇指摩挲着校服内袋的手机，"带你的笔记本，还有那个能扫信号源的黑科技小盒子。"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接着是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你又惹什么麻烦了？"
"可能和那天熔穿篮球架的东西有关。"林夜望着窗外逐渐沉下去的天色，"有人约我去城南废弃化工厂，说有答案。
短信里特意提了你。"
"......等我五分钟。"张昊挂了电话，背景音里传来急急忙忙的"老师我有点急事"和钥匙串碰撞的脆响。
十分钟后，张昊踹开宿舍门时，额角还挂着汗。
他左手拎着黑色电脑包，右手攥着个银色金属盒——那是他花三个月自制的信号追踪器，上次还得意洋洋说"能定位到三公里内的电子脉冲"。
"短信给我。"他把包甩在桌上，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先查号码来源。"
林夜把手机递过去，看着张昊的瞳孔随着屏幕跳动收缩。"乱码不是普通加密。"张昊咬着下唇，食指关节抵着下巴，"像是......用某种高频电波直接写入的，就像......"他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起来，"就像用雷电当载体！"
林夜后颈的印记猛地一跳。
他想起下午熔穿篮球架时，空中那道紫电劈下前，空气里也有这种细微的电流震颤。
"走。"他抓起张昊的电脑包甩上肩，"现在去城南。"
"等等！"张昊手忙脚乱收起追踪器，"我还没吃晚饭！"
"到了给你买烤肠。"林夜拽着他往楼下跑，风掀起两人的校服下摆，"你不是总说'实战是最好的测试'？"
"那能一样吗！"张昊被拽得踉跄，却还是把追踪器塞进裤兜，"上次黑学校论坛被抓包，你也是这么说的！"
城南废弃化工厂在城市边缘，两人坐了半小时公交，又沿着满是碎石的小路走了十分钟。
夜色像泼翻的墨汁，路灯隔老远才有一盏，照得工厂外墙的"化工重地"四个红漆字像凝固的血。
"到了。"林夜停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铁门缝隙里漏出股怪味，像是烧焦的橡胶混着某种腥甜。
张昊蹲下来打开追踪器，金属盒的绿灯开始闪烁。"信号源在厂区最里面的仓库。"他推了推眼镜，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但......这信号频率在变，好像在躲我们。"
林夜摸出从宿舍顺来的强光手电，光束扫过铁门——锁头已经被撬，门轴上还挂着新鲜的锈渣。"有人刚来过。"他回头冲张昊挑眉，"张哥，跟紧了。"
厂区比想象中更破。
断了的输料管道像扭曲的蛇，废弃的反应釜上爬满青苔，风穿过破碎的玻璃窗，发出呜咽的哨音。
张昊的追踪器"滴滴"响得越来越急，他们穿过堆满废铁的空地，终于在第三栋仓库前停住。
仓库门半开着，门缝里渗出幽蓝的光。
林夜的后颈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电流，而是灼烧般的刺痛。
他想起系统提示里的天劫等级——2级，稳定控雷。
指尖轻轻一颤，有细碎的电弧在指缝间跳跃，像串蓝色的小鞭炮。
"我进去。"他把张昊的电脑包塞过去，"你在外面守着，有情况就用追踪器发信号。"
"放屁！"张昊一把拽住他袖子，"上次你说'我一个人就行'，结果被流浪狗追得爬树！"他掏出个微型摄像头别在林夜衣领上，"我远程看着，有不对劲立刻撤。"
林夜没再争。
他猫着腰溜进仓库，手电光束扫过地面——水泥地上画满暗红色符号，像用血画的，边缘还沾着未干的黏液。
符号中心有个圆形凹痕，周围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他凑近一看，浑身的血都凉了。
那是古梵文，他在图书馆查过的——"召唤下界生物的献祭阵"。
"夜子！"张昊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摄像头画面在抖，你没事吧？"
林夜刚要说话，突然听见一声低沉的咆哮。
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响，震得仓库的玻璃渣簌簌往下掉。
他的后颈印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指尖的电弧"噼啪"炸响，在黑暗里划出幽蓝的光。
咆哮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输料管道爬过来。
林夜盯着献祭阵中心的凹痕，那里的黏液突然开始冒泡，像煮沸的沥青。
"张昊，准备好。"他捏紧拳头，雷电在掌心凝聚成小蛇，"可能要动手了。"
耳机里传来张昊急促的敲键盘声："信号源定位到了！
就在你正下方——"
下一秒，地面猛地一震。
林夜踉跄着扶住反应釜，听见头顶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叫。
他抬头，正看见一只覆盖黑鳞的爪子，正从通风管道里缓缓探出来。
通风管道里传来骨骼摩擦的咔嗒声，黑鳞爪子又探出半尺，带落几片锈蚀的铁皮。
林夜后退半步，手电光束顺着那爪子往上扫——暗紫色鳞片覆盖的前臂足有成年人大腿粗，鳞片间隙渗出墨绿色黏液，滴在水泥地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夜子！
那东西有体温！"张昊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开，"热成像显示它体型至少三米！"
话音未落，通风管道突然发出金属撕裂的轰鸣。
一只覆盖黑鳞的头颅猛地挤出来，血盆大口中密布倒钩状利齿，猩红眼球里翻涌着浑浊的竖瞳。
腐臭的腥气扑面而来，林夜胃里一阵翻腾，后颈的天劫印记烫得他几乎咬碎牙。
"下界生物......"他咬着腮帮后退，掌心雷电凝成碗口大的光球，"张昊，这玩意儿抗不抗雷？"
"不知道！
但它刚才撞管道的力度——"张昊的声音突然拔高，"小心右边！"
林夜本能地侧身翻滚，黑鳞兽的尾巴如钢鞭般抽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水泥地面瞬间龟裂出蛛网纹。
他翻身跃起时，雷电光球已精准砸向兽眼。
紫电炸响的瞬间，黑鳞兽发出刺耳的尖啸，左眼爆出一团血雾——但仅过两秒，那血肉模糊的眼眶里竟开始渗出黏液，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草！
再生能力？"林夜抹了把脸上的血沫（不知是被碎石擦的还是兽血溅的），后背抵上冰凉的反应釜。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像在抽走身体里的力气——这具普通大学生的躯体，根本承受不住连续释放天劫的负荷。
黑鳞兽甩了甩头，愈合的左眼重新聚焦，喉咙里滚出威胁的低吼。
它前爪一按地面，整个仓库的玻璃渣都跟着震颤——这是要扑击的前兆。
"夜子！
往右跑！"张昊的嘶吼从耳机里刺进来，"我数到三你就跳！
一——二——"
林夜在"三"字出口的瞬间猛蹬地面，黑鳞兽的利齿擦着他校服下摆划过，布料撕裂的声响几乎盖过张昊的尖叫："我进来了！
你撑住！"
仓库铁门被撞开的刹那，林夜正被黑鳞兽的前爪扫中腰腹。
他像个破布娃娃般飞出去，撞在堆满铁桶的货架上，铁锈混着血沫从嘴角溢出。
模糊的视野里，他看见张昊举着银色金属盒冲进来，眼镜歪在鼻梁上，额角有道擦伤——那是刚才撞门时磕的。
"电磁干扰器！"张昊边跑边按动盒子上的按钮，蓝色电弧从盒身迸发，"这玩意儿能乱它神经信号！"
黑鳞兽的动作果然一滞。
它甩动头颅撞向张昊，却在离他半米处突然偏了方向，前爪结结实实地拍在旁边的反应釜上。
金属变形的轰鸣中，林夜撑着货架爬起来，后颈的印记烫得他眼前发黑——这是天劫等级2级的极限了，再强行召唤雷电，可能会提前消耗寿命。
但他没得选。
"接着！"张昊扔来个东西，林夜本能接住——是方才别在他衣领上的微型摄像头，外壳还带着体温。"里面有我刚截的信号源坐标，等下......"
黑鳞兽的尾巴突然缠住张昊的腰。
程序员的尖叫戛然而止，他被甩向仓库顶端的通风口，金属盒"当啷"掉在林夜脚边。
"张昊！"林夜红了眼。
他攥紧摄像头，后颈印记的灼烧感突然化作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雷电从指尖迸发，这次不再是蓝色小蛇，而是碗口粗的紫电柱，"我艹你妈！"
紫电精准劈在黑鳞兽缠住张昊的尾巴上。
焦糊味混着血腥味弥漫，那尾巴瞬间碳化断裂。
张昊摔在碎玻璃堆里，抱着肚子打滚，却还在喊："干扰器！
快开！"
林夜扑向脚边的金属盒，拇指按下红色开关。
刺耳的蜂鸣声中，黑鳞兽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躯体剧烈颤抖，嘴里发出类似收音机串台的杂音。
"现在！"张昊挣扎着爬起来，抄起块碎砖砸向兽头，"往它喉咙里劈！"
林夜的雷电再次凝聚。
这一次他没留手，所有的电流都集中在掌心，形成刺目的光团。
黑鳞兽试图躲避，却被电磁干扰搅乱了神经，只能眼睁睁看着紫电贯穿咽喉。
轰鸣过后，仓库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黑鳞兽庞大的躯体重重砸在地上，地面震得林夜膝盖发软。
他踉跄着走向张昊，后者正捂着腰咳嗽，眼镜片裂成蛛网："你刚才那下......天劫等级是不是......"
"先别说话。"林夜扯下衣角给他包扎，目光扫过黑鳞兽的尸体——在它腹部下方，半块青灰色石碑露了出来，表面刻着扭曲的纹路，像蛇又像某种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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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石碑，后颈的印记突然泛起凉意。
那些纹路竟开始发光，暗金色的光流顺着他的手指窜进皮肤，脑海里炸开一段破碎的记忆：血色祭坛、悬浮的星辰、还有一道冰冷的声音说着"天劫掌控者......"
"夜子？"张昊凑过来，"这碑......"
"古梵文变体。"林夜摸着石碑上的纹路，声音发沉，"和图书馆那本《异教秘典》里的召唤阵图......能对上。"他扯下外套裹住石碑，"带回去找陈教授，他研究古文字三十年了。"
"陈老？"张昊挑眉，"你上次还说他上课催眠效果比安眠药还好。"
林夜刚要回怼，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像浸在冰水里的钢丝，顺着门缝钻进来。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仓库外的夜色里，一道黑影闪过，只留下半句模糊的低语："......终于找到你了。"
林夜攥紧裹着石碑的外套，后颈的印记再次发烫。
他看向张昊，后者正盯着仓库外的黑暗，喉结动了动："我......我刚才好像看见......"
"先离开这里。"林夜扯着他往门外走，"天亮就去陈教授办公室。"
夜风掀起两人的衣角，裹着石碑的外套下，暗金色的光流仍在缓缓流动，仿佛某种古老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