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铁门外的锈迹被月光镀成银边时，林夜突然攥紧了雷纹短刃的刀柄。
通讯器里李明的声音带着破音："夜哥！
防御系统的漏洞收缩速度比预计快三倍，最多十分钟就会完全闭合！"
咸涩的海风卷着金属震颤的嗡鸣灌进耳道，林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寿元燃烧的声响——那是骨髓里腾起的细小火苗，每跳一下都像有人用细针挑着神经。
"撤。"他突然开口，战术耳机里炸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苏瑶的手在他手背轻轻一掐："林夜？"
"去实验室。"林夜反手握住她的指尖，触感凉得让他心口发疼，"突破9级天劫的材料在学校冷藏柜，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他侧头看向楚天，后者的短刀已经收回刀鞘，却仍保持着随时出鞘的姿势："黄金卫的主力还没动，他们在等这个漏洞闭合。"
唐婉儿突然拽住他战术背心的下摆："你疯了？
现在回去等于把后背露给他们！"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眼尾泛红，"上次突破5级时你烧了三个月寿命，这次......"
"这次要烧三年。"林夜扯出个笑，拇指蹭掉她眼角的水光，"但不突破的话，我们连三个月都活不到。"他转身看向张昊，后者正抱着笔记本电脑蹲在墙角，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黑进学校安保系统，给实验室开绿色通道。"
"得嘞！"张昊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突然抬头露出白牙，"不过夜哥你要是在实验室炸出个窟窿，瑶瑶肯定要罚你扫一个月图书馆——"
"闭嘴。"苏瑶的声音带着鼻音，却还是踮脚帮林夜理了理战术衣领，"我要跟着去。"
"不行。"林夜扣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能让她摸到心跳如擂鼓，"实验室结界只能承受三人，你和婉儿去地下避难所，等我信号。"
唐婉儿突然用力撞了他肩膀一下："本小姐才不去躲着！"但下一秒就被苏瑶拉住胳膊，后者朝林夜轻轻点头，眼尾还挂着水光："我们等你。"
一行人分成两队时，林夜摸了摸口袋里被体温焐化的草莓喉糖。
甜腻的糖渣粘在指腹，像苏瑶刚才塞进来时说的"平安回来"。
他跟着李明、柳青猫腰钻进巷口的改装商务车时，后视镜里还能看见两个身影缩在路灯下，像两株被风刮歪的小白花。
实验室的冷光灯在凌晨两点格外刺眼。
林夜脱了战术背心，露出腰间暗红的雷纹——那是天劫之力在皮肤下游走的痕迹。
李明快速敲击操作面板，全息投影在三人之间展开，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柳青则将一支装着暗金液体的试管插进培养槽，液体表面浮着细小的星芒："这是上次从堕落天使翅膀上提取的精血，能稳定天劫反噬。"
"开始吧。"林夜跃上实验台躺下，金属台面冰得他后颈一缩。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听着仪器启动的嗡鸣逐渐盖过心跳声。
寿元灼烧的痛感从骨髓里漫上来，像有人用烧红的铁钎在脊椎上刻字。
"心率187，血压160/110。"李明的声音带着紧绷，"精血注射完成，开始引导天劫共鸣。"
林夜闭紧眼睛。
意识沉入识海的瞬间，他看见那团熟悉的紫电——那是陪伴他从1级走到8级的天劫核心。
此刻它正疯狂旋转，电蛇抽打着识海壁垒，像困在笼中的野兽。
"给我更强大的力量。"他在心里低喝，喉间溢出血腥味。
识海里的紫电突然炸开，千万道电弧窜进他四肢百骸。
实验室内的温度骤降，所有电子设备的指示灯同时爆成蓝烟；柳青的马尾辫根根竖起，发梢噼啪闪着静电。
"能量过载！"李明扑向控制台，指尖在紧急制动键上悬而未按，"夜哥！
再撑三十秒！"
林夜的皮肤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
他能听见骨骼发出的脆响，每根血管都胀得要裂开。
识海里的紫电却还在膨胀，要把他的意识搅成碎片。
他突然想起苏瑶手背上的"小心"二字，墨迹晕开的样子像极了上次她为流浪猫包扎时，血珠在纱布上洇开的形状；想起唐婉儿把跑车钥匙拍在他桌上时，指甲盖涂着的玫瑰色甲油，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给我稳住！"他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漫进口腔。
识海里的紫电突然一顿，仿佛被什么力量拽住了尾巴。
林夜抓住那丝清明，将所有意识凝成一根针，狠狠扎进天劫核心——
实验室的震动戛然而止。
林夜睁开眼时，看见自己手背的雷纹正泛着幽蓝的光。
每一根电芒都活了过来，顺着血管爬上手腕、小臂，最后在胸口汇成龙形。
他坐起身，发现刚才渗出的血珠不知何时凝成了细小的雷球，在指尖跃动如星子。
李明的额头抵着控制台，后背剧烈起伏；柳青靠在墙角，发梢还在冒焦糊味。
前者抬头时，眼镜片上裂了道细纹："检测到天劫等级......9级。"他声音发颤，"本体化天劫风暴的能量场......激活了。"
林夜站起身，金属实验台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走向窗边，月光穿过玻璃落在肩头，雷纹突然暴涨三寸，在地面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通讯器在此时震动。
苏瑶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林夜？"
"我在。"他握住通讯器，雷纹从掌心爬上去，将金属外壳染成幽蓝，"等我来接你们。"
窗外，基地方向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林夜望着远处翻涌的黑云——那云里有雷光在攒动，像某种远古巨兽正睁开眼睛。
他摸了摸口袋里化得只剩糖纸的草莓喉糖，雷纹在指节处跳动如心跳。
该回去了。
他转身时，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雷纹发出的幽蓝光芒照亮了三张震惊的脸。
林夜活动了下手腕，听见骨骼发出清脆的爆响——这次，他听见的不是寿元燃烧的痛，而是天劫之力在血管里歌唱的声音。
要来了。
真正的大战，要来了。
林夜指尖的雷球跃动得更欢了，像被春风唤醒的萤火虫。
他能清晰感知到每一寸肌肉里流淌的力量——那不再是灼烧寿元时的暴烈，而是如同江河奔涌般的绵长。
识海里的天劫核心安静地悬浮着，表面流转的紫电偶尔溅出星芒，在意识深处烙下滚烫的印记。
"恭喜，夜哥。"李明扶了扶裂着细纹的眼镜，喉结滚动两下，指尖还在控制台残留的焦痕上轻颤，"刚才能量峰值是8级时的三倍......"他突然顿住，低头盯着自己手背——不知何时，皮肤下竟透出极淡的雷纹，像被铅笔轻轻描过的草稿。
柳青没说话。
她背贴着实验室的防弹玻璃，短刀从靴筒滑入掌心时带起破空声。
月光穿过她发梢的焦糊处，照见她眼底翻涌的暗潮。
这个总把"好奇"写在脸上的女人，此刻却像块淬过冰的铁："刚才那波能量震荡，方圆三公里的电子设备都会失灵。"她用刀背敲了敲玻璃，"黄金卫的追踪器要是没坏，现在该到了。"
林夜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突然抬起手，雷纹从腕间窜上小臂，在掌心凝成半透明的电网。
那电网像有生命般震颤着，将实验室外的声响一丝不漏地筛进来——金属楼梯被踩出的吱呀声、战术靴底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甚至有人压低声音骂了句"见鬼的停电"。
"七个人。"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雷纹却在话音未落时暴涨，在三人脚下投出幽蓝的光，"带头的那个......"他眯起眼，电网突然收紧成针尖大小，"腰间挂着淬毒的柳叶刀，和三个月前袭击苏瑶的那批人用同一款。"
李明的手指在裤缝上快速敲了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危险确认"暗号。
他抓起脚边的战术背包，取出两管银色喷雾塞给柳青："电磁干扰剂，喷在通风口能混淆热成像。"转头又摸出个巴掌大的无人机，按开机键时手速比平时慢了半拍："只能撑三分钟......"
"足够了。"林夜打断他。
他走向实验室角落的试剂柜，雷纹在柜门上烙出焦黑的手印。
金属门被轻易扯开时，露出后面半人高的暗格——那是张昊上周黑进学校建筑系统时发现的应急通道。
他侧过身，雷纹突然化作细蛇钻进暗格，几秒后传回冷湿的风："通向地下管道，能绕到他们后方。"
柳青的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尖精准点在林夜肩窝："你用本体化引他们过来，我和阿明断后。"她的指甲在他战术背心上掐出月牙印，"要是敢学上次硬抗，我就把你捆在实验台上喂电鳗。"
"喂电鳗那招是张昊想的。"林夜扯了扯嘴角，雷纹却在此时顺着柳青的刀尖爬上她手背。
她浑身一震，看见自己手背上的雷纹正与林夜的相连，像两根缠绕的藤蔓。"走。"他突然拽住两人手腕，雷纹瞬间包裹住三具身影，在黑暗中拉出幽蓝的残影。
暗格里的霉味扑面而来时，实验室正门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
林夜的雷纹在暗格顶端裂开道缝隙，刚好能看见七个穿黑西装的人鱼贯而入。
带头的男人摘下墨镜，露出左眼上狰狞的刀疤——正是三个月前在图书馆外，用淬毒匕首划伤苏瑶手腕的"刀疤"。
"能量反应在这儿。"刀疤的皮鞋碾过地上的碎玻璃，"那小子突破了？"他抽出柳叶刀，刀身折射的冷光扫过实验台，"不管几级，只要心脏中了我的'蚀骨毒'......"
"闭嘴。"林夜的声音从暗格深处传来。
他松开李明和柳青的手腕，雷纹如潮水般从全身涌出，在狭小的暗格里形成漩涡。
那漩涡越转越快，最终凝成他的模样——本体化天劫风暴的虚影。
虚影抬手时，实验室所有未爆的灯泡同时炸成碎片；虚影抬步时，地面的碎玻璃突然悬浮，在刀疤头顶凝成锋利的剑雨。
"跑！"刀疤的声音终于破了音。
他转身想冲出门，却被突然窜起的雷蛇缠住脚踝。
雷蛇顺着裤管往上爬，在他腿上烙出焦黑的纹路——那是林夜新能力的标记。
暗格里，李明的无人机已经升空，红光在他眼镜片上跳动："干扰剂生效了，热成像显示他们全挤在实验台附近......"
柳青的短刀抵住暗格门缝，刀柄微微震颤："还有三十秒他们就会发现暗格。"她侧头看向林夜，后者正闭着眼，雷纹从七窍中渗出，在脸上勾勒出半张青面獠牙的鬼纹。"夜哥？"
"等。"林夜的声音像两块雷云相撞。
他能清晰感知到刀疤的心跳——那心跳正随着雷毒的蔓延逐渐紊乱。
当最后一丝雷纹渗入刀疤心脏时，他猛地睁眼，雷纹在瞳孔中炸开紫色的光："现在。"
暗格门被雷纹轰然撞开的瞬间，林夜的本体化虚影已经掐住了刀疤的咽喉。
实验室里炸开此起彼伏的惨叫，雷蛇如活物般钻入每个人的口鼻；李明的无人机喷下电磁烟雾，将所有人的通讯器熔成废铁；柳青的短刀划开空气，精准挑落每把指向林夜的枪。
"走。"林夜甩开刀疤的尸体，雷纹突然收缩回体内。
他抓起李明的衣领，又拽住柳青的战术腰带，在敌人反应过来前冲进暗格。
背后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有人吼着"别让他跑了"，脚步声如暴雨般砸来。
暗格深处的通风口漏进月光时，林夜摸了摸口袋里的糖纸。
糖纸边缘被雷纹灼出细小的洞，像极了苏瑶笑起来时眼睛弯成的月牙。
他侧耳听着背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雷纹在掌心凝成新的雷球——这次，他要让所有伤害过苏瑶的人，都尝尝天劫的滋味。
前面的管道突然分出岔路。
林夜停住脚步，雷纹在岔路口的墙上烙下箭头。
李明扶了扶眼镜，指腹蹭过箭头边缘的焦痕："左边通地下车库，右边连污水处理厂......"
"左边。"林夜打断他。
他能感知到左边三百米外有辆改装商务车——是张昊留在学校后门的那辆。
车钥匙此刻正躺在他口袋里，和糖纸叠在一起，被体温焐得发烫。"去车库，接苏瑶和婉儿。"他转身看向追近的脚步声，雷纹在眼中跳动如战鼓，"然后，该算账了。"
暗格里的风突然转了方向。
三个人的影子被雷纹拉得老长，在潮湿的墙壁上晃出重重叠叠的轮廓。
背后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林夜却笑了——这次，他不再是燃烧寿元的困兽。
他是天劫本身。
该他们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