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营地的军用帐篷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林夜掀开门帘时，额角的冷汗正顺着下巴滴进衣领。
寿元燃烧的灼痛像条毒蛇在血管里游走，他却反而攥紧了怀里的笔记本——纸页边缘的金漆刺得掌心生疼，那是黄金军团核心机密的温度。
"夜哥！"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撞进耳朵。
林夜抬头就看见她从折叠椅上扑过来，发梢还沾着刚才楚天护送时溅的泥点。
她伸手要碰他胳膊上青紫色的寿斑，又突然顿住，指尖悬在半空微微发抖，"你又烧寿元了......"
"小伤。"林夜扯出个痞笑，反手把她往身后带了带。
余光瞥见唐婉儿站在帐篷角落，马尾辫被空调吹得乱翘，正盯着他腰间染血的雷纹短刃咬嘴唇。
富家千金今天没穿高定裙，套着松垮的运动服倒显得更鲜活，可那副强装镇定的模样，像极了上次他为救她被鬼面蛛抓伤时，她躲在楼梯间偷偷抹眼泪的样子。
"先看这个。"张昊把冒烟的笔记本"哐当"扔在临时搭的木桌上，电脑壳子还冒着焦糊味，"刚才在走廊被黄金卫的金链擦了一下，散热口都烧熔了。
不过老李牛啊，远程黑进了他们的备用服务器——"他推了推歪掉的眼镜，屏幕蓝光映得脸发青，"码头地下基地的结构图发你手机了，核心区在负五层，有灵脉封印装置。
金戈那老东西想靠灵脉重启天门，咱们只要炸了装置......"
"就能让他连灵脉渣都摸不着。"林夜接上话，手指在手机地图上划拉。
负五层的红色标记像团火，烫得他瞳孔微缩。
他抬头扫过帐篷里的人：楚天靠在墙角擦短刀，刀身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陈飞蹲在地上给狙击枪上膛，子弹在战术背心上叮当作响；柳青抱着步枪站在门口，警惕的目光扫过每片阴影；李明缩在折叠凳上敲键盘，眼镜片反着光，活像只偷摸进粮仓的仓鼠。
"分三组。"林夜拍了下桌子，金属U盘"当啷"落在地图中央，"我和楚天带主力走主入口，硬闯负五层。
张昊、李明守技术组，黑掉他们的防御系统，顺便......"他冲张昊挤了挤眼，"帮我盯着点苏瑶和婉儿的定位。"
"得嘞！"张昊立刻挺腰，手指在空气里敲了个响指，"保证让夜嫂们的小红点在我屏幕上蹦迪——"话没说完就被唐婉儿的战术靴尖轻踢了小腿，富家千金哼了声："谁是你夜嫂？"耳尖却红得能滴血。
"柳青、陈飞外围巡逻，"林夜继续说，目光扫过两人，"黄金卫可能有援军，你们截住所有往码头跑的活物。"
"明白。"柳青把步枪保险打开，枪托抵在肩窝的动作利落得像道影子。
陈飞则冲他比了个开枪的手势，嘴角扯出个欠揍的笑："哥几个要是被围了，我给你们唱首《最炫民族风》壮胆？"
帐篷里闷笑四起。
林夜却突然收了笑，指尖重重按在负五层的标记上："今晚是决战。
金戈要天门，我们就给他个烟花——把灵脉装置炸成渣。"他扫过每张年轻的脸，声音沉得像压着块铁，"但记住，活着回来。
我林夜带出来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苏瑶突然握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温温的，带着实验室惯用的柠檬护手霜味："我和婉儿能帮忙。"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我们查过灵脉资料，封印装置需要特定频率的声波干扰......"
"不行。"林夜脱口而出，喉结动了动，"码头太危险，黄金卫的金链能切开钢板......"
"那你呢？"唐婉儿突然插话，从角落走过来。
她没看林夜，指尖却悄悄勾住他衣角，"你胳膊上的寿斑都青到肘部了，烧寿元的疼我试过......"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闷在他肩窝里。
帐篷里突然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林夜低头看着两个女孩：苏瑶的发顶蹭着他下巴，唐婉儿的香水味混着硝烟味钻进鼻腔。
他喉间的血腥气突然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滚烫的东西，从心脏往四肢百骸涌。
"等我回来。"他轻声说，伸手揉了揉苏瑶的发顶，又捏了捏唐婉儿的耳垂——后者立刻跳开两步，假装整理战术背心的拉链。
林夜转身时，袖管扫过苏瑶别在帐篷杆上的平安符，红绳晃了晃，露出里面叠成星星的纸条，是他上周在图书馆写的"必胜"。
"出发！"楚天的短刀"唰"地入鞘，打断了这片刻的柔软。
众人开始检查装备，张昊把备用充电宝塞给李明，陈飞往口袋里塞了包辣条（说是"战斗零食"），柳青给每个人发了微型通讯器。
林夜最后检查雷纹短刃，指尖划过刀柄的雷纹，紫色电弧"滋啦"窜起。
他摸了摸怀里的笔记本，又碰了碰口袋里苏瑶硬塞的喉糖——草莓味，她知道他战斗时容易嗓子干。
"夜哥！"李明突然喊了一嗓子，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码头地下基地的防御系统......好像有变化！
刚才还密不透风的防火墙，现在......"他推了推眼镜，屏幕蓝光里，他的表情从疑惑变成震惊，"现在出现了个漏洞！
像是有人故意留的......"
林夜的动作顿住。
他盯着通讯器里跳动的绿色代码，耳尖突然竖了起来——帐篷外的风里，似乎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嗡鸣，像是某种古老法器启动前的震颤。
"准备战斗。"他把雷纹短刃往腰间一插，寿元燃烧的灼痛突然加剧，却让他的眼睛亮得惊人，"看来......有人给我们送助攻了。"
帐篷里的战术灯在张昊的操作下忽明忽暗，他突然抽了口凉气，指尖在键盘上猛地顿住。
屏幕蓝光映得他镜片一片白，原本挂在嘴角的笑纹全绷成了直线："夜哥！"程序员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根细针戳破了紧绷的空气，"刚扫到条隐藏线路——防火墙裹着三重加密，要不是刚才防御系统漏洞......"他快速敲击几个快捷键，屏幕右侧弹出条银色数据流，"这他妈是黄金军团的内部通讯频道！"
林夜两步跨到桌前，雷纹短刃在腿侧撞出轻响。
他俯身时，苏瑶别在他战术背心第二颗纽扣上的平安符跟着晃了晃——那是她用实验楼后梧桐叶穿的，说比红绳更经折腾。"能接进去吗？"他盯着不断滚动的代码，寿元灼烧的刺痛从后颈窜到太阳穴，却反而让视线更清晰。
"老李，调备用解码器！"张昊扯过李明的椅子，两人肩膀几乎贴在一起。
李明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眼镜滑到鼻尖都顾不上推，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仓鼠："已同步卫星信号......解码进度37%......58%......"
通讯器突然发出刺啦杂音，接着是金属摩擦般的电流声。
陈飞正往狙击枪消音器里塞辣条包装纸，闻言立刻把零食甩进战术包，冲柳青挤眉弄眼："这动静，像不像金戈那老东西的破锣嗓子？"
"嘘——"苏瑶攥着林夜的袖子，另一只手按在自己喉间。
她实验室白大褂下的手腕还留着上次被金卫划伤的淡疤，此刻正随着呼吸微微发抖。
唐婉儿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马尾辫垂在战术背心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微型声波干扰器——那是两人熬了三夜用学校实验室器材改装的。
"......零时行动按原计划执行。"沙哑的男声突然从扬声器里炸响，带着金属失真的刺响，"灵脉封印装置启动后，天门裂隙将覆盖整个城区......"
林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三天前在废弃医院捡到的孩童日记本，最后一页歪歪扭扭写着"妈妈说今晚带草莓蛋糕"；想起上周陪苏瑶去社区义诊时，坐在轮椅上的王奶奶攥着他的手说"小同志，这世道该太平些了"。
寿元燃烧的灼痛突然化作一团火，从心脏烧到指尖："他们要拿整座城当祭品。"
"解码完成！"李明猛地拍桌，屏幕弹出黄金军团作战部署图，红色箭头像毒蛇信子般爬满城区地图，"攻击时间定在凌晨两点，覆盖范围包括学校、医院、市中心......"
"现在几点？"林夜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
张昊抬头看战术手表，表盘荧光映得他脸色发青："十一点十七。"
帐篷里瞬间静得能听见陈飞吞咽口水的声音。
柳青的步枪保险"咔嗒"一声打开，枪口无意识地指向地面；楚天擦刀的动作顿住，刀刃在灯下拉出细长的影子；唐婉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苏瑶的柠檬护手霜味被硝烟味盖过，却仍固执地钻进林夜鼻腔。
"提前行动。"林夜抓起桌上的战术耳机，雷纹短刃在掌心震出细碎电弧，"主入口组跟我硬闯负五层，必须在一点前炸掉装置。
张昊、李明留两辆越野车，随时准备接应撤退。"他转身看向苏瑶和唐婉儿，喉结动了动，"你们......"
"我们跟技术组。"唐婉儿突然插话，把声波干扰器拍在桌上，金属外壳撞出脆响，"干扰装置需要实时调整频率，张昊那家伙连路由器密码都能输错三次，没我们盯着——"她别过脸，耳尖红得滴血，"谁帮你们擦屁股？"
苏瑶轻轻拽了拽林夜的衣角，掌心还留着刚才写在他手背上的"小心"二字，墨迹已经被汗水晕开："我们会在安全区。"她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但你要答应我，炸完装置立刻撤。"
林夜喉间发紧。
他想起第一次见苏瑶时，她蹲在图书馆角落帮流浪猫包扎，指尖沾着血却笑得温柔；想起唐婉儿把限量款跑车钥匙拍在他桌上，说"本小姐的车只载最能打的"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他伸手揉了揉苏瑶的发顶，又弹了弹唐婉儿的额头——后者立刻捂住脑袋瞪他，却没躲开。
"楚天，检查弹药。"林夜把战术耳机扣在耳上，通讯器里传来柳青的确认声，"陈飞，外围巡逻时注意下水道口——黄金卫可能从地下渗透。"他最后摸了摸口袋里苏瑶塞的草莓喉糖，糖分在舌尖化开的甜，混着寿元灼烧的苦，"出发。"
夜色像块浸透墨的布，裹住众人的影子。
林夜走在最前面，雷纹短刃在腰间随着步伐轻颤，每一步都踩碎几片被风卷来的梧桐叶。
远处码头的探照灯扫过天际线，在他瞳孔里投下冷白的光斑。
通讯器突然传来李明的压低的惊呼："夜哥！
防御系统的漏洞......在缩小！"
林夜顿住脚步。
风裹着咸湿的海腥味灌进领口，他听见前方基地方向传来金属齿轮转动的轰鸣，像某种远古巨兽从沉睡中苏醒。
寿元燃烧的灼痛突然攀至顶峰，他摸了摸耳尖——那里正随着某种熟悉的震颤微微发烫，像是......天劫之力在共鸣。
"加快速度。"他扯了扯战术背心的肩带，雷纹短刃的电弧"滋啦"窜起半尺高，在夜色里划出幽蓝的光，"有人在等我们。"
基地铁门上的锈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夜伸手按在门环上的瞬间，门内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他和楚天对视一眼，后者的短刀已出鞘半寸。
风卷着不知何处飘来的纸页擦过脚边，林夜低头，看见那是半张黄金军团的作战地图，"零时行动"四个字被血浸透，晕成诡异的紫。
黑暗中，某个角落的摄像头突然亮起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