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初看了看四周,确定地处隐蔽,周围没人,她便两步冲到李玄面前,飞快地抱了他一下,而后松手退到一旁,惊喜道:
“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这久违的一抱,让李玄两颊略微泛红。
两人此刻相对而立,看起来其实有些滑稽。
林若初脸色是被西北风沙摧残的灰黑,带着些许干纹。
李玄则因为一直由桃鸢掌控,躲在府中养着,早年北境晒黑的皮肤被养的白嫩细滑,清晨的光晕下还有点发光。
比起两年半以前在白云观偶遇时,简直是一整个调转。
林若初一下就笑了:“桃鸢把你养成小白脸了。”
李玄倒是有些心疼:“西北的冬天不好熬,这些干纹很痛吧?”
“阿鬼有美白丸,可以瞬间让我貌美如初,只是我顶着一张大白脸回来面圣,别人还以为我这一年在边关偷懒耍滑不干活呢!那可亏大了……”
林若初指了指自己的脸,颇为骄傲道:
“这些可都是我的战功。”
李玄看着这张久违的笑脸,只觉得心里像是有猫草划过,若有似无,划得人心痒又心软。
他从幼时便经常思考,阿初为何会这么可爱呢?
这个问题想了十几年,至今也没有想通。
他用了堪比一切的意志力,才克制住上前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林若初让锦雀去回母亲一句,今日不必等她早膳,她晚上回来再与母亲用膳,随即拉着李玄入了书房。
北境的情况,这一年她也陆陆续续听到了一些。
乌颜娜入了皇都后,应该是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几个刺头部落,也跃跃欲试地想要趁乱造反,但却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安宁了。
林若初猜,多半是起初无人相信乌颜娜就是洛岚,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却在皇都被乌颜娜和李玄杀了个措不及防。
洛岚的名字立住了。
便无人敢妄动。
李玄之所以要停留那么久,便是持续加深众人心中乌颜娜便是洛岚、她能用洛岚的一切邪术的印象。
稳定朝纲。
直到万无一失。
扶乌颜娜登上皇位,她必要仰仗他们用命书赋予她的洛岚的身份。
只要她在位,北境便永远不会来犯。
近五十年的和平,这便是李玄此行的意义。
林若初得在今日入公主府前,知晓更多细节。
李玄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命书之事不能为旁人知晓。
阿初要向母亲汇报,他们二人就得提前对好细节。
他“消失了”近两年时间,虽有林家军的时时汇报,但也是时候,去公主府露个脸了。
所以两人商议好,便带锦玉一起,乘车去了公主府。
锦玉作为婢女随行。
李玄则隐藏做车夫。
林若初则借着谢昨日之赏的由头。
一车三人都是鬼鬼祟祟。
跪到李瑟兮面前时,三人一抬头,李瑟兮就笑了:
“我就说来请安怎么还带着个车夫。”
她眼神在自己儿子和许久不见的爱将脸上打了个转,戏谑一笑道:
“怎么,拿军功来请旨赐婚的?”
林若初脸色黑里透红。
确实没想到自己还有被长公主打趣的一天。
李玄则看了眼周围奴仆,皱眉道:“母亲,此事不是儿戏。”
李瑟兮瞧着他那过分正经的样子,无趣地撇了撇嘴,又道:
“噢,不想成婚。”
李玄被这一句话噎住,想也没想回了句:“想。”
林若初赶忙瞥了他一眼。
一旁的锦玉:……
她觉得自己今日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李瑟兮笑着将眼神落到她身上:
“这丫头倒是许久不见了,我记得你叫,锦玉。”
锦玉如获大赦,当即叩首回道:
“回长公主的话,奴婢正是锦玉。”
李瑟兮盯着她与林若初一样黑的小脸蛋看了片刻,便起身,带几人入了书房的同时,屏退了众奴仆。
而后,她看向林若初问道:
“说吧,这小丫头是什么来历?此番来见我,所求为何。”
林若初先一叩首,而后道:
“回长公主的话,锦玉于两年前回乡,偶然于边城获得了西域最大的反抗军、如今三足之一的‘不烬旗’的消息,她此番随我回京,便是想将这消息告知殿下。”
锦玉紧随其后叩首,道:
“殿下,‘不烬旗’愿以边境三城,换大周十万兵马,绞杀皇室,还西域以和平。”
她身为周人,没有守城的大义。
西域各军也不过把城池当做补给军需的耗材。
既然总要成为人间炼狱,何不作为筹码献上?
她要皇室死。
要奴隶生。
要药奴不再留存于世。
要自己亲人和同伴的血流的有意义。
既然往事不可追,那便只管向前看。
这便是她从小姐身上学到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