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仓库的铁皮门在玄尘身后发出刺耳的呻吟。
他反手扣上锈蚀的门闩,指腹蹭过门板上斑驳的绿漆,后颈那朵红莲阵纹突然泛起细不可察的热意——像有人隔着千里之外,用烧红的针尖轻轻戳了戳他的命门。
"这里安全吗?"苏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抱着从糖粥铺顺来的保温桶,发梢还沾着夜露,耳后那道淡粉的因果印子随着呼吸忽明忽暗。
玄尘注意到她攥保温桶的指节泛白,腕间那串他随手用废铜线编的辟邪手链正微微发烫——那是他用三天前吞的小雷阵残片炼的,此刻竟在预警。
"暂时。"玄尘扯过墙角的破帆布盖住窗口,霉味混着铁锈味涌进鼻腔。
他摸出兜里的桂花糖,糖纸在掌心折出细碎的响,"但...不太对。"
苏婉把保温桶放在结满蛛网的木桌上,铜盖掀开的瞬间,甜香裹着热气扑出来。
她舀了碗糖粥推过去,目光却锁在玄尘绷紧的肩线上:"你从天机阁回来就一直揉后颈。
是系统又在闹?"
玄尘低头搅着糖粥,瓷勺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响。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系统的数据流在疯狂翻涌,像被投了石子的深潭——往常吞噬阵法后系统只会安静消化,这次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不是系统。"他盯着碗里晃动的倒影,喉结动了动,"是...被盯上了。"
话音未落,仓库的水泥地面突然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苏婉手中的瓷勺"当啷"坠地,她耳后的因果印子骤亮成刺目的红,眼前的因果线全拧成了乱麻——玄尘的金线原本清晰如烛火,此刻却被无数墨色丝线缠成了死结,每根墨线都在渗出腐烂的气息。
"躲!"玄尘突然拽住苏婉的手腕,两人撞开墙角的破木箱,身后的木桌"轰"地炸裂成碎片。
他抬头时,看见仓库中央浮起一张半透明的棋盘,每枚棋子都泛着幽蓝的光,最中央那枚"将"上,分明刻着他的脸。
"天命棋局。"玄尘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
他能听见系统在识海尖叫,检测值疯狂跳动:敌意值200%,推演术解析度17%...5%...负增长?
这不可能。
苏婉贴着墙根蜷缩,指甲掐进掌心。
她看见那些墨色丝线正顺着墙壁爬过来,所过之处水泥簌簌剥落,连空气都泛起焦糊味。"那是什么?"她的声音带着颤,却还是挣扎着摸向腰间——那里别着玄尘教她的引雷符,虽然她根本不确定能不能用。
"气运化形的老东西。"玄尘扯下领口的阵纹挂坠,金红光芒在掌心炸开。
他能感觉到混沌悟性在沸腾,那些缠绕的墨线突然变得清晰可辨——每一根都是天机老人用千年气运炼的锁命丝,专锁因果薄弱处。"他之前藏在青铜棺里看戏,现在...轮到我当棋子了。"
棋盘突然剧烈震颤,中央那枚"将"化作一道蓝光,直刺玄尘心口。
他本能地抬臂格挡,阵纹顺着手臂爬满手背,在掌心凝出半座未完成的吞噬阵。
系统提示音终于突破乱码:"推演术核心代码解析中...检测到本源排斥...建议启动暴走模式。"
"暴走?"玄尘瞳孔微缩。
上回暴走吸干了整座火山灵脉,现在要是在市中心...他余光瞥见苏婉发白的脸,喉结动了动,"不行。"
"玄尘!"苏婉突然拽他的衣角。
她耳后的因果印子正渗出细密的血珠,"因果线...在指向通风管道!"
玄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墙角半人高的通风口正渗出淡淡的金光——那是他三天前布的隐踪阵残留的气息。
他瞬间明白:天机老人的推演术再强,也推不出他临时起意布的小阵。"跟紧我!"他捞起苏婉扛在肩上,阵纹在脚下凝出风火轮,撞开通风口的锈铁网。
身后传来棋盘碎裂的轰鸣。
玄尘能感觉到锁命丝擦着后颈划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他顺着管道狂奔,苏婉的发梢扫过他的耳垂,带着糖粥的甜香——这让他想起今早她硬塞桂花糖时说的"吃甜的就不会怕黑",喉间突然泛起暖意。
"到了。"玄尘踹开管道出口的铁皮盖,抱着苏婉跳进一条堆满垃圾的小巷。
他刚放下人,苏婉就踉跄着扶住墙,捂着嘴干呕——因果线的剧烈扭曲让她的识海像被人用锤子砸过。
"没事吧?"玄尘扶住她的肩,指腹触到她后颈的冷汗。
苏婉摇头,从兜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巾擦嘴。
她抬头时,看见玄尘额角挂着血珠——刚才撞管道时蹭的。"你..."
"小伤。"玄尘扯下衣角随便擦了擦,目光却紧盯着巷口。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穿青衫的老人,白发用根铜簪随意别着,手里端着杯茶,茶烟正凝成微型的棋盘。
"阵灵小友。"老人开口时,巷口的路灯突然全部熄灭。
他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的玉,"你吞了天机阁的锁魂阵,坏了我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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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尘能感觉到系统在疯狂吞噬老人身上散逸的气运——1%...3%...5%!
这是他吞噬过最浓的气运,浓得像化不开的蜜。
但与此同时,他后颈的红莲阵纹开始灼痛,那是系统在警告:这不是普通的气运,是...
"是你自己的本源。"老人笑了,茶盏在掌心碎成齑粉,"我本是气运化形,吞了我,你猜猜是你吞了我,还是我吞了你?"
苏婉突然抓住玄尘的手。
她耳后的因果印子不再发红,反而泛起诡异的青——她看见因果线的尽头,玄尘和老人的命盘正缠成两团火,要么同归于尽,要么...
"跑!"玄尘拽着苏婉冲进巷子深处。
他能听见老人的笑声在身后回荡,像无数根细针往耳朵里钻。
系统提示音终于跳出解析成功的字样,但他没时间看了——前面是死胡同,墙上爬满带刺的野蔷薇。
"蹲下!"玄尘把苏婉护在身后,阵纹在周身凝出火盾。
野蔷薇突然剧烈摇晃,刺尖渗出黑血——那是被气运污染的灵植。
他咬了下舌尖,血腥味涌进喉咙,混沌悟性瞬间爆发:"吞噬阵,开!"
火盾突然膨胀成红色漩涡,野蔷薇、墙角的垃圾、甚至空气里的灰尘都被卷了进去。
玄尘感觉识海剧痛,系统数据流几乎要撑破他的天灵盖,但他看见苏婉缩在他怀里发抖的模样,咬着牙又多撑了三秒。
漩涡消失的瞬间,两人跌进一间堆满旧书的阁楼。
玄尘反手锁上门,这才发现那是间被遗忘的旧书店,天花板漏下的月光正照在一本《上古气运志》上。
"安全了?"苏婉扶着书架站稳,声音还在抖。
玄尘靠着门滑坐在地,扯松领口。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疯狂消化刚才吞噬的气运,后颈的灼痛总算缓和了些。"暂时。"他摸出兜里最后一颗桂花糖,剥开放进苏婉嘴里,"但他不会罢休。"
苏婉含着糖,甜意漫开时,她看见桌上的旧书自动翻到某一页,泛黄的纸页上写着:"气运化形者,生于天地因果,亡于自身棋局。"
玄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指尖轻轻拂过那行字。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传来灼热的提示:"检测到天命棋局破解线索...是否开启深度解析?"
窗外突然传来青衫窸窣的声响。
玄尘猛地抬头,却只看见月光在玻璃上淌成河。
苏婉攥紧那本《上古气运志》,耳后的因果印子又开始发烫——这次,她看见的因果线里,多了一条泛着青铜光泽的细线,正指向城市最东边的古董街。
那里有间挂着"天机"招牌的旧铺子,门楣上的铜铃无风自响。
"他还会来。"玄尘轻声说,目光落在苏婉手里的书上,"但...我们也该查查,这个老东西的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