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无敌玄尘 >  第202章 旧神苏醒,阵灵扶择

愿塔的震颤在门完全开启的瞬间达到顶峰,玄尘后颈的阵灵本源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像是有根烧红的银针正往骨髓里钻。

他踉跄半步,狼毫在掌心沁出薄汗,却仍死死攥着——那是归无刚才递来的,三百年前困仙阵里刻下最后一道纹路的狼毫。

门缝里涌出的幽光裹着某种熟悉的韵律,像极了他识海里那些被吞噬的阵图共鸣时的震颤。

直到那道身影完全走出,玄尘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屏住呼吸。

来人面容模糊如被雾霭笼罩,唯有无尽星河流转的双眼,让他想起三百年前困仙阵启动时,阵眼深处那个说"你不该存在"的声音——原来那不是天道的斥喝,是阵灵之祖隔着封印在唤他。

"是你......"玄尘的声音发涩,喉结动了动,后槽牙无意识地咬出酸意。

他想起小时候在破庙画阵图时,总觉得月光里有双眼睛在看;想起第一次吞噬雷劫阵时,识海里突然响起的、比任何阵法口诀都清晰的"收束雷纹要逆三转";想起刚才刑天消散前那句"原来你真的能听见"——原来那些被他当作错觉的指引,全是来自这里。

阵灵之祖的目光扫过他,玄尘立刻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发烫,像是被放进了温酒里。

这威压不带半分敌意,却让他膝盖发软,像是见了久别重逢的长辈,想跪又想笑。"你已走到这里。"声音响起时,愿塔的嗡鸣突然静了一瞬,连沸腾的愿海都压下了浪头,"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由愿力凝聚的契约浮现在两人中间,泛着淡金的光,每一道纹路都和玄尘识海里的阵图同频震颤。

他望着那契约,喉咙发紧——那上面浮动的不是文字,是活的阵法,是阵灵一族用血脉刻进天道的记忆:如何引星入阵,如何逆改因果,如何在归墟里捞起道种......这些他曾用混沌悟性强行解析到头痛欲裂的知识,此刻就这么摊开在他面前,像母亲捧来的糖。

"但也将背负他们的罪与罚。"阵灵之祖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玄尘的手指在狼毫上蜷起,指节发白。

他想起天机老人说过的"阵灵污染",想起吞噬轮回往生阵时突然爆发的因果反噬,想起系统提示里越来越频繁的"检测到高危本源"——原来那些不是意外,是阵灵一族刻在血脉里的枷锁。

"玄尘,别急着答应。"归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玄尘不用回头也知道,他此刻一定攥着那柄藏在袖中的断剑,神纹残留的微光正从指缝里漏出来。

三百年前在天道殿外,归无就是这样站在他身后,看着首座启动困仙阵;三百年后在愿塔深处,他依然站在这里,替玄尘挡住后背的阴影。

"我们必须弄清楚,为何阵灵会遭到封印。"归无往前半步,玄尘能听见他鞋底碾碎愿晶碎屑的声响。

这声音让他想起归无第一次带他去吃赛博都市的麻辣串,铁签子戳在塑料盘上也是这样的脆响——那时候归无说"阵灵早绝了种",现在却在替绝种的阵灵追问真相。

阵灵之祖的目光转向归无,星辰般的眼睛里泛起涟漪。"因为......我们想改变天命。"他抬手,一缕愿力飘向归无,玄尘看见好友的瞳孔突然收缩——那是归无看见神纹时才会有的反应。"三百年前,我们算出天道要清洗所有可能威胁秩序的存在。

阵灵能推演万阵,能逆改因果,能......"他的声音低了些,"能让将死之人再活三百年,能让被抹除的文明重见天日。"

玄尘突然想起林初雪今早说的糖人。

那个哭着找妈妈的小女孩,糖人眼睛里的光和门缝里的光一个颜色——原来不是巧合,是阵灵之祖在三百年前就埋下的愿力种子,等着今天被看见。

"所以天道封了我们。"阵灵之祖的目光又落回玄尘身上,"但你是漏网之鱼,是被困仙阵碾碎灵识都没死成的怪物。"他笑了,模糊的面容里透出几分欣慰,"你比我们更疯,更不要命,所以你走到了这里。"

林初雪站在三步外,锁魂钉还攥在手里,残留的温度透过手套渗进掌心。

她望着那道模糊的身影,因果线在眼前乱成一团——玄尘的线缠上了阵灵之祖的线,归无的线在中间打着结,而她自己的线......她眯起眼,发现有根极细的金线正从阵灵之祖的指尖飘向她,像蛛丝一样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

愿海的浪头突然拍在塔壁上,发出闷响。

玄尘转头看她,正撞进她微蹙的眉尖里。

林初雪没说话,只是把锁魂钉往掌心按了按——那是她查案时发现关键线索的习惯动作。

玄尘突然想起她说过"因果线不会骗人,但看线的人会",此刻她眼里的警惕,比任何因果线都真实。

阵灵之祖的声音再次响起:"契约的内容,你已看得清楚。"他抬手,契约的光突然变得灼热,"给你半柱香时间。"

玄尘望着那团光,喉结动了动。

他能听见识海里阵图的轰鸣,像千军万马在喊"拿啊";能感觉到系统在疯狂跳动,提示"检测到本源融合可能";能看见归无握着断剑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能听见林初雪锁魂钉摩擦手套的沙沙声。

而在所有声音之上,是阵灵之祖眼睛里的星辰,在轻声说:"你本就不该活成现在这样。"

林初雪忽然闻到一缕甜腻的香气,像极了今早巷口糖人融化时的味道。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腕,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淡金色的印记,形状像片破碎的阵图。

她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印记,就看见玄尘突然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她——那是他准备暴走前才会有的眼神。

愿塔外的愿海又掀起巨浪,拍得塔壁嗡嗡作响。

林初雪的锁魂钉在掌心硌出红痕。

她望着玄尘微颤的指尖,因果线在视网膜上交织成猩红的网——那些纠缠的金线里,恐惧的纹路像蛇信子般吞吐,却又被另一种更灼热的情绪慢慢绞碎。

她忽然松开攥紧的锁魂钉,金属凉意顺着掌纹爬进血管:"你害怕的不是力量,而是责任。"

玄尘的睫毛猛地一颤。

这句话像根细针,精准扎破了他所有的伪装。

他想起吞噬轮回往生阵时,那个本该转世的孩童灵魂在识海里哭了七天七夜;想起系统提示里"气运值 37%"的红光下,天机阁老阁主咳血的脸;想起刚才阵灵之祖说"你本不该活成这样"时,他心底腾起的不是愤怒,而是荒诞的委屈——原来他早就在承担,只是不肯承认。

"但如果你不接受它,"林初雪往前半步,手腕上淡金印记随着动作发亮,"别人就会用它来对付你。"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刑警追凶时特有的锐度,"你看过太多被抢走机缘的人,他们最后都成了什么?"

玄尘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贫民窟里那个被夺了火灵根的小乞儿,浑身溃烂着跪在愿塔前;想起上个月被截胡雷劫阵的散修,渡劫时雷火倒灌成了人彘。

那些画面突然与契约里流转的阵图重叠——原来阵灵一族的传承从来不是礼物,是他早该扛起的盾牌。

"初雪说得对。"归无的断剑突然发出嗡鸣,神纹在他手背烧出淡蓝的光,"三百年前我没能护住困仙阵里的你,这次......"他的指节抵在剑鞘上,指腹蹭过当年被雷火灼伤的旧疤,"我不会再退。"

这句话像一颗火星,点燃了玄尘识海里翻涌的阵图。

他望着契约里浮动的星轨纹路,忽然想起小时候在破庙画阵图,月光总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原来那不是孤独,是阵灵之祖在替他量着走向这里的路。

他抬起手。

指尖刚触到契约的金光,太阳穴就炸开剧痛。

无数画面洪水般涌入识海:阵灵先祖在混沌海里捞起道种时的狂喜,用血脉刻阵图对抗天道时的决绝,被封印前最后一道护族阵破碎时的悲怆......他看见自己的前世——那个在困仙阵里被碾成碎片的阵灵,最后一缕灵识飘向人间时,眼里不是绝望,是疯狂的期待:"去活成我们不敢活的样子。"

"这不是毁灭。"玄尘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几百年前的回音,"是重生。"

愿塔突然剧烈震颤。

归无的断剑"铮"地出鞘半寸,他猛然转头,神纹在瞳孔里凝成实质:"有人来了!"塔外的愿海掀起十丈高的浪,浪尖上漂浮的愿晶碎成齑粉,露出几缕熟悉的气机——是天机阁的推演纹,是幽冥血海的腐臭,还有......他的脸色骤沉,"天道殿的灭灵火。"

林初雪的因果线瞬间炸成乱麻。

她反手将锁魂钉插入地面,鲜血顺着钉尾渗出,在愿晶上画出扭曲的阵图:"不止一个。"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后颈渗出冷汗——那些因果线的末端,全指向同一个点:玄尘手中的契约。"他们怕你融合阵灵本源,怕你......"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望着玄尘发亮的眼睛,"怕你真的能改变天命。"

玄尘的手停在契约上方。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里疯狂跳动,警报声几乎要撕裂耳膜;能听见阵灵之祖的叹息混着愿海的浪响;能看见归无握着断剑的手在发抖,却依然挡在他和塔门之间;能看见林初雪额角的汗滴坠在因果阵图上,溅起细碎的金光。

"玄尘。"阵灵之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三百年前那个破庙里的月光,"你还有半柱香。"

塔外传来利器划开空间的尖啸。

玄尘望着自己的影子——在愿光里,那影子正慢慢长出星辰的轮廓。

他想起林初雪说的"因果线不会骗人",此刻所有线都指向同一个选择:要么握住这能掀翻天道的力量,要么看着他在乎的人被碾碎在更残酷的因果里。

他的指尖微微发颤。

契约的金光在掌心跳动,像极了小时候破庙里那盏总也吹不灭的油灯。

愿海的浪头拍在塔壁上,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玄尘的手,悬在金光里,迟迟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