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仙途断绝后 >  第238章 心生异

“表弟?”

沈止罹游离的神思一荡,猛然归位,朝蹙眉看着自己的九方瑾望去。

“……怎么了?”

沈止罹抿抿唇,欲盖弥彰的摸了摸唇,热胀已经褪去,只余一片麻意。

九方瑾狐疑的扫了扫沈止罹,没看出所以然,只得收回视线,面上挂着笑:“我刚说起,你这位挚友远道而来,不好让他在客栈委屈,不若就让他在此下榻?”

沈止罹捏着袖口的手紧了紧,朝滕云越望去,正好撞上滕云越期待的目光,在烛火映照下,好似闪着光。

沈止罹还未开口,一旁好似木人般莫名拘谨的滕言琛急忙开口:“不若让这位…同我一起吧?官邸空旷,也安全。”

这话着实有些突兀,沈止罹和九方瑾不由得往滕言琛望过去,忽略了滕云越陡然变得阴沉的面色。

不久前还威风凛凛同众多兵丁对峙的朝官,现下微微弯着脊背,一副恭谨模样。

称谓被含糊带过,沈止罹并未在意,只思索滕言琛的法子是否可行,他与滕云越久别,刚见面便生了这档子事,若是让他同滕云越单独呆着,怕是他要臊得躲出去不可。

“不必麻烦。”

滕云越隐去面上不耐,温声开口,看向攥紧袖口的沈止罹,含笑道:“我同止罹许久未见,正想叙旧,若表兄方便,此处便是再好不过的。”

沈止罹手一紧,心中莫名紧张,让他连眼都不敢抬,只静等九方瑾答复。

“自是方便的。”

九方瑾唇角含笑,墨黑眼中盈满笑意,其中深意被藏在深处。

“时候不早了,贵客远道而来,定要好好休息,我等便不打扰了。”

被滕云越驳了话的滕言琛,正垂着头找地缝,闻言忙不迭推着九方瑾往门外走去,在踏出房中时,身后传来三声叩桌声。

滕言琛身子一僵,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沈止罹抿着唇,在滕云越看过来前,飞快道:“我去给你收拾一下。”

话落,沈止罹匆忙越过九方瑾二人,消失在门后。

滕言琛深吸口气,才抬起脚将九方瑾送回卧房中。

沈止罹不知躲哪儿去了,滕云越见到了日夜念着的人,还小吃一口佳肴,很好的消弭了他心中不安,是以这会儿才有了点耐心,静待来人。

滕言琛缩头缩脑的一步步蹭过来,在房门前犹豫又犹豫,半晌才狠狠闭眼,下定决心般轻轻叩了叩门。

夜半三更,白日里官威深重的滕言琛,此时颇像被长辈发现闯祸时的惊慌少年,惴惴不安的等着里头的人应答。

直到得了里头的人应声,滕言琛才推开门进去。

烛火摇晃,滕云越挺拔的五官蒙上一层暖光,看着倒没那般严肃。

滕言琛瞟了一眼,小步蹭过去,低眉顺眼叫道:“叔祖…”

滕云越不冷不热的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倒叫滕言琛吓了个肝颤,面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微微弯下身,讨好道:“叔祖何时到的,怎么不知会一声,重孙也好安排一番。”

滕云越摆摆手,还没忘记自己的这位重孙辈三言两语间便差点让止罹将自己再次推开了。

“不必费心,你既在此处见了我,便将此事烂在肚子里,莫要叫旁人知晓我不在宗门。”

滕云越嘴上说着,心中却一直留意着沈止罹的去向,他被扔怕了,沈止罹只离开片刻,他便不可避免的想起之前沈止罹将他抛下的行径。

滕言琛倒是面色有些异样,很快便隐没,只长揖到底,应道:“重孙知晓,请叔祖放心。”

滕云越点点头,见沈止罹迟迟不来,心中焦躁不安,还有个滕言琛矗在这儿,更在他焦躁的心头点了把火。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滕云越摆摆手,不待滕言琛应声,他便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循着沈止罹的气息寻去。

沈止罹心中还是别扭,脑子乱成一团,只胡乱的将锦被扔在榻上,半跪在榻上铺开,九方瑾已经睡下,不好再劳烦他支使傀儡来干这些铺床的活。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止罹面上陡然浮起两团酡红,他攥着手中丝滑的锦被,下唇咬了又咬。

突然,他猛地将脸埋在乱成一团的被子中,咬牙切齿的话语透过厚实被褥,变得模糊不清。

“什么不知何故,分明就是蓄意筹谋!”

沈止罹对着被褥厮打一番,别说铺床了,连他自己都是鬓发散乱的模样。

沈止罹直起身,将手中惨遭蹂躏的被褥放下,整张面颊都透着粉,眼中是被被褥闷的一片潋滟水光,眼底带着羞恼,又不自觉的摸上自己恢复原样的唇,不期然想到上次在浮鸾峰中,在阿芙蓉香气的催发下,那个推都推不开的吻。

滕云越面上看着端方持重,实则亲人都是用啃的,活像许久未曾进食的狗般,沈止罹唇上似乎又浮现那股**的触感。

似是发觉自己走神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摸着唇瓣的手狠狠捏了捏,将心底泛起的丝缕涟漪压制得死死的。

还未等沈止罹收拾好心绪,门外便传来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将沈止罹惊了一跳,他慌忙看向被自己铺的乱七八糟的床榻,仿佛被咬了一般跳起来,用力抖抖被褥,欲盖弥彰的将被他捏皱的地方拍了拍。

门被推开,沈止罹从榻前直起身,望过去。

入目是满面急色的滕云越,陡然同他面对面的沈止罹脑中一懵,疑惑道:“不渡?”

滕云越看见沈止罹从自己榻前起身,高高吊起的心落下,又有另一股急躁涌上,让他反手关上了门。

骤然同滕云越处在同一间密闭房中,沈止罹心头一跳,眼中也带了几分防备。

不怪沈止罹如此抗拒,着实是现在的滕云越眸中暗色浓厚,挺拔的身影向他一步步走来,压迫感也逐渐上升,不可避免的让沈止罹想到了滕云越那充满侵略感的孟浪之举。

沈止罹下意识后退,忘了自己身后便是被他亲手铺好的床榻,腿弯撞上榻边,一屁股坐在榻上。

被沈止罹这么一撞,两旁床帐被撞落,将逐渐接近的二人隔开。

朦胧的床帐遮住了沈止罹,只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滕云越好似骤然庆幸般,收敛了眼中过盛的情绪。

他深吸口气,将见不得人的心思压回心底,慢慢伸出手,撩开那道似有若无的床帐。

尽管有了准备,在看见沈止罹眼中的那一分防备时,滕云越还是感到心尖最嫩的那块肉被山君狠狠挠了一下,疼的他弓下背来。

突然接近的距离,让沈止罹往后仰了仰,想起方才自己幼稚的作为,沈止罹垂下眼,不敢去看滕云越。

似乎有什么在房中发酵,叫两人的心跳趋于同频,沈止罹眼睫微颤,像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般,沈止罹撑着床榻,擦着滕云越的肩膀站起来。

“你身上还有伤,便好生休养吧,我先走了。”

说完,沈止罹头也不抬的大步迈向门口。

滕云越伸了伸手,还未来得及挽留,沈止罹的袖口便划过手心,转头便不见了踪影。

被褥皱皱巴巴,然而满腹心事的滕云越未曾注意,只失魂落魄的躺下,不期然嗅到被褥上传来魂牵梦绕的香气,是他日夜渴盼的味道。

燥热骤升,滕云越闭了闭眼,气息微沉,在黑暗中竭力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房中响起一声叹息,接着,便是一阵又一阵的窸窣声响,夹杂着几声压抑不住的闷哼。

此时还是深夜,本应伸手不见五指,可汹涌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凤黯极力振翅,用粗嘎的嗓音恶狠狠的震慑着什么。

熊熊火光中,突然传来几声急促的呼喝。

“在哪儿?”

“跑哪去了?不愧是禽鸟,跑的真快。”

“别让它跑了!”

“在那儿!”

“抓住它!”

凤黯已奔逃许久,乌黑油亮的毛发本应让它在黑暗中完美隐藏,可随处可见的火光让它无所遁形,只能仓促逃窜。

一支利箭朝凤黯疾射而来,凤黯身型陡然斜飞,险而又险没让那支箭射向要害,可依旧将翅膀刮走一大片羽毛。

它身形不稳,在火光中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就要坠入火堆,尸骨无存。

凤黯嘶鸣一声,竭力向空中攀升,灼热的火光渐弱,凤黯也在慌不择乱的奔逃中,闯出了一条生路。

凤黯奋力振翅,胸口的毛被燎掉一大片,保存在体内的密信完好无损。

凤黯翅膀受伤,虽无痛觉,但依旧影响了它飞行,它飞的歪歪扭扭,还要兼顾时不时朝它射来的箭矢。

就在穷途末路之际,熊熊火光中出现一个佝偻身影,他受着大火炙烤,却依旧有行动之力。

他双手不断变幻,骨头从烧的焦黑的皮肉中刺出,鲜血还未落地便被火舌舔舐干净,可他却好似没有痛觉般,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避动作。

残存的灵力涌动,他猛地咬向舌尖,一口炽热鲜血喷出,手诀已成,恐怖的威势自他身上升起,将周围狂舞的火焰都压制下去。

他的眼皮已经烧没了,干瘪的眼珠转动着寻找什么,在又一声粗嘎嘶鸣传来时,他浑身筋骨寸寸爆裂,恐怖的灵力穿透火光,在他的血肉崩裂间,以不可阻挡之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