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穿书红楼之宅斗小庶女 >  第215章 暗流再起

残月西沉时,贾悦案头的烛芯"噼啪"爆了个灯花。

她捏着夏守忠遗信的手微微发颤,信纸上"身份尊贵之人"六个字被烛火映得泛红,像渗了血。

"姑娘,"春桃端着参茶进来,见她案头堆着一叠账本,茶盏底在木盘上磕出轻响,"您这都熬第三更了,要不先歇......"

"尤氏昨日说宁国府族银有几笔流向蹊跷,"贾悦突然开口,指尖划过账本上的"秋露庄"三个字,"你记不记得,去年腊月里周瑞家的来回话,说邢夫人把京郊那处私庄的租子全折成现银收了?"

春桃被问得一怔,忙翻出匣子里的旧账册:"记得的!

当时姑娘还说邢夫人素日最是悭吝,怎的突然改了收租规矩。

您看——"她指着账页上的批注,"秋露庄往年都是收粮米,去年却记着'现银五百两',今年更离谱,直接写了'暂记'二字。"

贾悦的指甲在"暂记"上掐出个月牙印。

她想起前日尤氏来串门时,茶盏搁在桌上的力道重得惊人:"好妹妹,你是不知道,我管着宁国府那点破事,上月查族学银子,竟有笔三千两的款子对不上账,说是补了东府旧窟窿......"当时她只当是宁府内斗,此刻再看秋露庄的"暂记",竟像一根线头,轻轻一扯就带出了绵长的丝线。

"去把沈公子请来。"她突然起身,外袍下摆扫得案头纸页纷飞,"就说我要查秋露庄的地契。"

沈墨来得很快,月白直裰上还沾着夜露的潮气。

他接过贾悦递来的账本,指腹抚过"秋露庄"三个字:"这庄子原是贾赦当年娶邢夫人时的陪嫁?"

"正是。"贾悦凑过去,发间的珍珠步摇蹭着他衣袖,"可邢夫人素日连头油钱都要克扣,怎会把陪嫁庄子的租子折成现银?

更蹊跷的是,我托人去顺天府查地契,那庄子的红契竟不在邢夫人名下了。"

沈墨的眉峰陡然一紧:"你是说......"

"抵押了。"贾悦从袖中摸出张泛黄的押契副本,"我让周瑞家的去当铺打听,那庄子上个月被典给了个边商。

那边商姓陈,从前跟着贾赦在边关做过盐引生意——"她顿了顿,声音冷得像浸了冰,"十年前因贪墨军饷被参过,后来销声匿迹,如今又冒出来了。"

沈墨的指节捏得发白:"贾赦如今赋闲在家,邢夫人若想动荣国府的田产......"

"得有个能压得住老太太的'身份尊贵之人'。"贾悦替他说完,目光扫过窗外渐亮的天色,"所以我要引蛇出洞。"

次日辰时三刻,荣禧堂的议事厅里飘着新焙的龙井香。

贾悦坐在下首,看着王熙凤拨弄着翡翠护甲,贾琏跷着二郎腿啃瓜子,邢夫人正拿帕子擦茶盏——那帕子上绣的并蒂莲,针脚比昨日更密了几分。

"这月的账,银钱流动比往日多了三成。"贾悦端起茶盏,看水面倒映出邢夫人骤然绷紧的嘴角,"我虽不管家,到底是府里的姑娘,总怕有暗线潜藏......"

王熙凤的护甲"咔"地磕在茶盘上。

她抬眼时眼波流转,却在触及贾悦的目光时顿了顿:"五姑娘心细,原该多操持些。"

贾琏把瓜子壳吐在掌心,漫不经心道:"府里管事的多,账目不清也是常事。"他余光瞥见邢夫人指尖攥着帕子直打颤,又补了句,"妹妹别多心,许是年下采买多了。"

贾悦垂眸抿茶,茶沫沾在唇上:"是啊,就怕有人浑水摸鱼。"她抬眼时恰好与邢夫人的目光相撞,那目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转瞬就缩了回去。

晚间,贾悦跟着李纨去库房清点田契。

她袖中藏着份秋露庄的地契副本,经过书案时"不小心"碰翻了镇纸,纸页"哗啦"散了一地。

"我来捡。"她蹲下身,指尖将那副本往案角一推,"大嫂子,您看这张老地契,还是太祖皇帝年间的......"

李纨扶她起来时,目光扫过案角的纸页,嘴角微微一勾:"五丫头,你这手'不小心'的功夫,倒比平儿还利索。"

是夜,缀锦阁的更漏刚敲过三更。

贾悦缩在廊下的冬青丛里,看一道黑影猫着腰溜进书房。

那黑影举着个铜灯,灯光晃过邢夫人鬓边的鎏金点翠簪——正是白日里她戴的那支。

"找什么呢?"贾悦突然出声。

邢夫人吓得灯盏落地,火舌"噌"地窜上窗纸。

她转身时发簪歪在耳后,脸上脂粉被冷汗冲成一道一道:"我......我来取佛经,老太太说要抄《法华经》......"

"佛经在佛堂。"贾悦从阴影里走出来,春桃举着灯笼跟在身后,灯光映得邢夫人惨白的脸更加扭曲,"倒是秋露庄的地契,该在库房才是。"

邢夫人的嘴唇抖得说不出话。

这时院外传来脚步声,贾母的声音带着三分倦意:"谁在我书房前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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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悦忙迎上去,扶着贾母的手:"是我和邢夫人,她帮我找丢失的帕子呢。"她抬眼时,正看见邢夫人躲在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日后,沈墨带着一身酒气来找贾悦。

他袖中散出墨香,显然刚从吏部旧友那里出来:"那陈姓边商,去年冬天往忠顺王府送了八车南海珍珠。"

贾悦正绣着并蒂莲的帕子,绣针"噗"地扎进指尖:"忠顺王府?"

"忠顺王爷最是好财,"沈墨替她擦着血珠,"贾赦当年在边关,没少替他办私事。

如今邢夫人要动荣国府的田产......"

"得忠顺王爷做靠山。"贾悦抽回手,帕子上洇开朵血梅,"好个'身份尊贵之人'!"

晚间,藕香榭的桂花开得正好。

贾悦摆了桌螃蟹宴,王熙凤、李纨围坐在石桌旁,剥蟹的银锤碰得叮当响。

"这螃蟹肥得很。"王熙凤咬开蟹螯,突然道,"五妹妹前日说'内贼',可是有了眉目?"

贾悦夹了块蟹黄放在她碟里:"大嫂子可记得,去年冬月里,夏太监送的那盆墨兰?"

王熙凤的手顿在半空。

她望着贾悦眼底的清光,突然笑了:"我倒想起件事——前儿周瑞家的说,当铺里有个老朝奉,专爱翻旧契。"

李纨剥着蟹壳,突然插了句:"老太太这两日总说夜里睡不着,我去佛堂替她抄经,倒见邢夫人的帕子落在蒲团上。"

夜风卷着桂香扑过来,贾悦望着远处佛堂忽明忽暗的灯火,将帕子轻轻按在胸口。

那里藏着秋露庄的押契,藏着忠顺王府的密信,更藏着她要撕开的那层黑幕。

王熙凤突然放下银锤,指尖在石桌上敲出轻响:"五妹妹,明儿我让平儿去库房盘账,你说......需不需要找个'懂行'的人帮忙?"

贾悦抬眼,正撞进王熙凤眼底的星子。

她夹起块桂花糕,看糖霜在月光下闪着碎钻似的光:"大嫂子若肯帮忙,这局棋......倒能下得更热闹些。"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敲碎了满院的桂香。

贾悦望着王熙凤袖中露出的半角账本,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

她知道,这夜之后,荣国府的水......怕是要彻底搅浑了。